第四十四章
开学一个月,高舜和汪洋的生活模式也慢慢摸到了门路,两人每天的作息内容被排得满满的,周一到周五,雷打不动要上学不,早上要提前两时起床,一时各种跑,高舜自己是负重跑,他是轻装上阵,但就是轻装上阵,他也时常被高舜给落下。
中午一起碰头吃饭,回去午休半时,然后在上学前二十分钟做。放学回来也先是锻炼一时,然后吃晚饭,处理课业。
当然,处理课业的四时中,有一半时间是高舜给汪洋补习用的。然后睡前用客厅里几样训练器械做力量训练,高舜自己做满两时,汪洋连玩带歇儿地捣腾一时便算完。
结束之后先洗澡,然后抱着西瓜在一旁看高舜继续自虐。
周末两日,不是去靶场,就是进行各种敏捷障碍力量训练,一张二十四时制的作息表从早到晚排得满满的,连吃饭蹲坑的时间都给规划出来了。
汪洋这是算明白了,高舜这何止是想把自己往好学生路上扭啊,简直就是要把自己往全能超人路上扭。
但也还真别,虽然这段日子,每天过得对汪洋来,简直比他以前带着二木力战七人还累,可架不住高舜顿顿给他整好的吃,大鱼大肉什么的,就不用细了,还有各种河鲜水产和蔬果的,就差没有撑开他的嗓子往里面灌了。
这不,才一个月,在这种高强度的脑力运转和体力付出下,汪洋还硬生生被高舜给喂胖了十五斤。
以前的汪洋因为有一顿没一顿,生活不规律而造成的病态瘦削,那现在的汪洋,虽然汗水撒的比以前多得多,但是架不住高舜弄得科学规律的作息和食物喂养。
穿着衣服看,虽然还是那副瘦嶙嶙的样子,但实际捏臂搂腰就能发现,他已经悄悄长了不少肉,但因为不是肥腻腻的脂肪,而是紧实的肌肉,所以身材乍一看显瘦,但仔细观察就觉得很赞。
一身线条虽然远远追不上高舜,但是比起以前来,却已经好太多。自然,汪洋一没有高舜的那种体能潜力,二又没有高舜那种对自己的狠劲儿,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追上高舜的身板,虽然偶尔见高舜打着赤膊时,难免还是有点嫉妒。
这一晚,汪洋照旧捧着西瓜,略显忧愁地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用勺子挖着吃,高舜一组负重深蹲做完,正在旁边擦汗,有些奇怪地问他:“又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汪洋又塞了一口西瓜,哀愁地看着高舜,用“你不懂”的表情对着高舜道:“马上国庆了”
高舜:“?”
“国庆之后该中秋了”汪洋继续咬着勺子愁啊。
高舜心念一动,眉头悄悄蹙了几分,这是想家了?但李凤丽那事儿他还没完全弄清楚。
“中秋之后,大概再吃不到西瓜了”着,简直感觉泪都要下来了。
高舜:“”
顿了一会儿,汪洋脸上才露出狡黠的得意来,就像成功偷吃了糖豆的孩儿一样,一股子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高舜这才反应过来,汪洋这副模样是故意的,他摇头失笑,真有点拿汪洋没办法的意思。虽然还有大半个时他今天的训练才结束,但是他也没了心情,他捞起一旁的大毛巾,盖在头上就朝浴室里走。
十多分钟后,高舜神清气爽地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淋漓的水汽,他跨步走到沙发前,坐在汪洋旁边,搬过另外半个瓜,学着汪洋的样子吃了起来。
边吃边试探性地道:“今年国庆和中秋又刚好连一起了。”
汪洋看他一眼,唔了一声,继续低头啃西瓜。
“几天假你想回去吗?”高舜状若漫不经心地问。
“回哪去?”汪洋换了个姿势,继续头也不抬地啃西瓜。
高舜有些哭笑不得,换了个方式问:“七八天假,屈震他们组织了个出游活动,中秋那晚大概会在外面过,你想不想去?”
汪洋眉毛动了动,斜眼看高舜:“你要去?”
高舜笑,“你如果中秋不在这儿,我就一个人了,和他们一起好歹也热闹点。”
“我为什么不在这儿?”汪洋一边眉毛高高扬起,挑衅般地看着高舜,像是在警告高舜——你他妈是不是想后悔啊?嫌我累赘还是怎么地?
高舜无奈地勾起嘴角,汪洋在他面前这副无赖的派头倒是越来越足,像是摸清了他的底线一样,越来越有恃无恐。
“那就一起去,刚好轻松一下。”高舜挪开眼,伸搓了一把汪洋的脑袋,最后拍板。
汪洋哼唧了一下,表示高舜决定得真随便,但是却也没有再出声反对。
高舜自将汪洋给捞出来后,就从没有提过他的监护权已经移到自己名下的事情。相信汪洋父亲那头也根本没发现这个情况,如果在汪洋十八岁以前,汪洋的父亲一直不行驶监护人的义务和权利的话,估计他大概一辈子也发现不了,汪洋的监护权早就被转移了。
而高舜不告诉汪洋这件事,是因为高舜不确定他的这种做法汪洋会不会喜欢。虽然汪洋一直以来都对他的那个家,他家里的父亲后妈和两个弟妹抱有极大的怨恨,就算明知道报复是把双刃剑,也要一丝不苟地将它们当成仪式,一次又一次地去实施。
一而再再而三,可能汪洋自己都没发现,他过去生命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憎恨他的那个家上,如果忽然之间,他被告知,他跟那个家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了。他的第一反应一定不会是欣喜若狂。
两人间的氛围于是又开始变得微妙缓和,各自安静地咔嚓咔嚓吃掉大半个西瓜后,高舜忽然想到,他最近从汪洋父亲和母亲的两条线挖下去,都没有挖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在侯明兰第一次用李凤丽这个名字出现前,汪洋的三口之家和这个女人好像全无交集。
会不会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掩埋了呢?毕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化成具体的数据的,于是高舜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汪洋提道:“你后妈”
“她又怎么了?”汪洋猛地扭头,一双黑亮的眼闪着凶光看高舜。
高舜伸出一只去抚汪洋的后颈,半真半假地道:“没有,我就是问问,你看,我这边什么情况你早就摸个底朝天了,你的情况我都还是一知半解。”
汪洋神色纠结了一下,抬头看看高舜又看了看西瓜,最后情绪微微低迷了几分,道:“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像你这样呢!”
高舜敲了他一记,指了指摆在案台上的一家三口的照片,示意他尊重点。
汪洋瘆了一下,嘟哝:“我去,早告诉你把照片上的你给扣下来,每天看香台前的照片就一股自己处在鬼故事里的感觉”
“别转话题,继续你的事儿。为什么不喜欢回家?家里是谁对你经常动粗?我离开的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地就跑了?”
汪洋嘴角弯了弯,言语里不出的讽刺,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地开口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那些破事儿嘛”
随着汪洋特有的一股晴朗嘲弄的嗓音,他自己的故事一点点地在高舜面前披露开,高舜一只捏着他的掌心一只捧着瓜,虽然汪洋得这些,他早已通过自己的办法知道了大概。
但是这一刻再听汪洋这样将自己伪装成冷硬的石头人,以陌生人故事一样着自己的故事,高舜心中还是止不住地一阵发酸。
也许是在回到这个公寓的第一晚,汪洋已经将该流的泪都流过了,所以这一刻他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无论是情绪起伏还是眼底的神采,都是冷漠大过心心伤。
最后,汪洋道:“那天主要是你两天没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突然有个人跑到这儿来你需要去做一件事情,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让我不用担心,也别闯祸。”
“我本来不太信那个男的的,但是一听什么别闯祸别闹腾的嘱咐,立马就知道肯定是你让传的口信。我在屋子里呆了一周,实在觉得无趣嗯,好吧,也是那天在路上看到忽然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逛街,心里不爽,所以晚上就跑回去了。”
“谁知道我一回去,那两个屁孩儿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把当天买的各种玩具衣服当着我的面藏起来,看着就烦,我就去抢了两件,搞了点破坏然后战火就烧起来了呗”汪洋着,似乎也有几分赧意,这段时间高舜见天儿给他灌输各种正三观,现在想想他回家就欺负两孩儿出气,确实有些怂。
高舜捏捏他的掌,“你刚刚你后好吧,李凤丽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你是觉得她挺眼熟的,所以才不设防,你妈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了,你以为是你妈的朋友?”
到这一点,汪洋的脸色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瞳孔缩放了一轮,低低地嗯了一声,忽而,他也被高舜的这个问题引起了几分注意力。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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