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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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树丰到这儿,大眼睛里含着眼泪,看着付宁,“大哥,我不知道管家他们是怎么回事,也怕他们还想弄死我,你能收留我几天吗?”

    付宁把揣在袖筒里,上下打量着他,心里评估着这个事儿有多少真实性。

    吴树丰也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的眼睛,跟刚才塞银票时候的表现大相径庭。

    他们两个对视基本上就是清澈对愚蠢,看见的都是对方故作世故的做作和强撑,谁也没比谁聪明。

    一个是在人情世故里长大,奈何只有十几岁,有心、有段,但是过于稚嫩。

    另一个更别提了,就算灵魂活了二十多年,经历极为单纯,又是在和谐社会长大的,戒心极度缺乏,所有的社会经验来自络和电视剧。

    “你先住着吧,钱我收下了,明天去钱铺里换了现钱,该多少是多少,我不占你便宜。”

    付宁从他里把刚才塞回去得银票又拿回来了,揣在自己袖筒里,出去给他熬药了。

    他觉得吴树丰给他讲的这个故事,先不论真假,但肯定是有所保留的。

    最起码没有把银票的事情清楚,那帮人既然抢了他,衣服都快扒光了,怎么会给他留下钱呢?

    这个算隐私先不提,但是他的真假还是得去打听打听。

    这银子到了自己里,在不确定有没有被骗之前,不会还给他,要不自己的账上哪儿平去啊?

    救人可以,不能赔本啊!达则兼济天下,问题是他还没发达呢!

    换了新的草药,吴树丰的咳嗽好了不少,这一宿付宁总算是睡了个踏实觉。

    腊月二十六是买肉、炖肉的日子,付宁守孝,这钱又省了,但是他也没闲着。

    先是去钱铺把五两银子换成了银元和纸钞,心的收在贴身的口袋里,现在正是偷多的时候,万一丢了他都没处哭去。

    然后他就在附近的粮食铺子买了点儿大米和白面,家里有病人,不能天天吃窝头。

    而他瞎逛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能不能遇见桂平。

    在舅舅家附近的胡同里溜了一个多时辰,他总算是把跟着附近孩疯跑的桂平给薅住了。

    先塞给他一把杂拌儿,他才张嘴:“你姥姥家是不是在东四那边?”

    “是啊,就住在朝阳门里,怎么了?”桂平嘎嘣嘎嘣的嚼着糖豆子,也就不着急找人去玩了。

    “你过年去姥姥家的时候,帮我打听个事儿。”

    付宁趴在表弟耳朵边上,把他从门口捡了个倒卧这事儿一,桂平的兴趣立马就上来了。

    十几岁的男孩正是热血的时候,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打听出来,那边的碓坊都是有名号的,这么大的事儿,过年的时候肯定有人。”

    付宁又给他兜里装了两把杂拌儿,嘱咐他:“这事儿你先帮我瞒着,可是谁都不许告诉,我舅舅、舅妈也别,大过年的,别让他们担心。”

    桂平挑了两个大扁杏仁扔进嘴里,又保证了两句,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越到临近除夕,周围越热闹,更衬的付宁家院子里冷冷清清。

    吴树丰把五副药喝完,基本上不咳嗽了,喘气也没有拉风箱的声音了。

    虽然付宁还是不让他出门见真风,但是在屋里走几步是没问题了。

    今天就是除夕了,他看着付宁从中午就开始和面、剁白菜,张罗着晚上捏饺子。

    “付哥,你家大过年的也没有亲戚来,就让你一个人忙活啊?”

    “我守孝,跟你一样,所以咱俩搭伴儿过这个年正好。”

    付宁得不在意,吴树丰却有些过意不去,他是晕着进来的,这些日子也没出门,要不然看见门口没贴春联,他也能猜个一二。

    他张着两只,想要帮忙,被付宁斜了一眼,“少爷,就这点儿白面,你饶了我吧,下回你帮我蒸窝窝头,随便你鼓捣!”

    这几天跟吴树丰的相处,付宁是非常自在的,在这个陌生人面前,他不用扮演福宁的角色,他就是自己。

    把准备好的芝麻秸洒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踩着就叫“踩岁”,又叫“步步高”,算是个好彩头。

    等到天一擦黑,堂屋的桌子上开始上菜了,都是付宁凑的,他要的就是一个六六大顺。

    醋溜白菜、大葱炒鸡蛋、白菜炖豆腐、酱烧土豆、熬酸菜,最后实在是没有菜了,付宁切了一盘子咸菜丝,这才算凑够了六个的数。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要顺顺利利!

    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歌儿,把菜端上桌,这些食材都是大路菜,最不好买的居然是土豆,这真的是出乎了付宁的预料,这个东西在一百年以后是第四大主粮的存在,现在居然不常见!

    等真的找到土豆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一个个的块茎比指头肚大不了多少,怪不得叫土“豆”呢,真的是一个一个的豆!

    跟卖土豆的老头儿攀谈了几句,老爷子是菜户营的,家里从明朝就开始种这个,那个时候还是贡品呢,归嘉蔬署管,主要是供应皇室。

    等到了大清国,给明朝皇帝专门种菜的菜户没有了,这个东西开始往外传了,乾隆年间还推广过一回,现在别的州府也有种的。

    但是京城附近吃的人还是不多,现在城里洋人越来越多,他们好吃这个,老爷子这才多种了几垄,用他老人家的话就是:收成少、爱闹病。

    看来除了玉米,土豆也可以研究研究了。

    付宁举着勺子,站在锅边上神游天外,直到吴树丰一个劲儿的叫他,才回过神来。

    诶呦,锅溢出来了!

    赶紧把饺子捞出来,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看着这一桌子菜,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菜是普普通通的味道,饺子是纯素的白菜馅,也并不好吃,但是两个人咬一口都是热泪盈眶,又活过了一年呐!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了,晚饭也都吃完了,剩下的菜就这么在桌子上摆着,叫“接年饭”,讲究年年有饭吃。

    付宁把门插好了,在东半间的炕上支起炕桌,点上油灯,沏上一大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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