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事实证明,东方人更习惯让男人先告白,是有道理的。
因为女人,会害羞到爆炸。
尤其是回忆起自己那些豪迈的言行的时候
什么叫做“给我个会”?!她为什么能出中二气息那么浓厚的话?!
关键完之后他们两个还在同一个空间,齐程躲到了画室,她一个人闷着头想切黑鱼片,结果切到最后发现鱼肉已经碎的可以做鱼丸
而且明天还是大年三十
好想死
迟稚涵心底一阵哀嚎,里的刀剁的更加密不透风。
告白之后,应该做什么
她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拿下了楼上那个病娇货,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五分钟前她试图求助好友戚晴。
然后威武的戚晴回给她十字真言:“牵亲嘴上|床结婚生娃”。
所谓损友的威力,所以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她牵过了,也亲过嘴了,下一步应该是上|床
然后惊吓的差点把自己当成鱼肉剁成茸
脑子一片混沌,所以她又做了一件冷静后想想很想掐死自己的事。
她对着画室放声大喊:“齐程,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画室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齐程面无表情的从画室里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很久。
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重新走回画室。
如果能忽略掉他通红的脸以及走路的时候不心踉跄了一下的背影的话,他看起来很冷静。
迟稚涵丢下菜刀,蹲在地上捂住脸一阵呜咽。
救命啊,居然这样,就觉得幸福
***
齐程和迟稚涵第一个大年三十,过的不算太平静。
先是迟稚涵的姑姑早上八点钟就打过来的电话,齐程晚上睡得晚,迟稚涵的在十一点前都是静音,经历了前两天的折腾后,用脑过度的她睡得昏天黑地。
结果那通电话,还是睡眠很浅的齐程听到的震动,拿起来看到姑姑两个字,冷汗就冒出来了,脚冰冷的拍醒了迟稚涵,自己很迅速的钻到了迟稚涵的被子里躺平。
迟稚涵迷迷糊糊的被拍醒,又目瞪口呆的看到齐程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钻到自己的被子里,反应了一下,才看到里姑姑的来电显示。
“不舒服?”没顾得上电话,也没顾得上羞涩,迟稚涵的第一个反应是拉起齐程的左看他腕上的心跳血压仪。
有些高,但是还在安全峰值内。
“有点”齐程眼睫毛动了动,“借你床用一下。”
连续三天频繁的发病预兆,让他的头很晕,体力明显跟不上,下意识的找了个地方躺好,才发现自己唐突的不行。
只是迟稚涵完全没在意,她先掐断了电话,把自己的枕头分了一半给他,帮他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抿着嘴看了一分钟的监控仪。
确定了数值没有再往上飙,才拿起回拨了回去。
齐程的眼睫毛又颤了颤,躺平了之后头没那么晕,迟稚涵的被子里很暖和,而且有她身上的甜香。
脸红了一点,害怕血压又往上,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下意识的去找迟稚涵的。
迟稚涵红着脸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十指紧扣。
真好。
头晕脑胀的齐程心底叹息,翻了个身,抱住迟稚涵的腰,头埋进去吸了口气。
真好。
迟稚涵早就习惯了他一不舒服就热爱肢体接触的反应,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拍拍他的头。
看着他又跟狗狗一样奶声奶气的呜咽了一声。
虽然这样想很过分,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他自我认知混乱的时候,可爱到让人心颤。
姑姑迟向蕊这一早的电话,是为了骂她的。
“哪有年三十还不回家道理?”迟向蕊嗓门很大,“你今年是不是又不打算给你爸上坟了?!”
迟稚涵低头,没吭声。
齐程似乎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前十指交握的松开,把她不自觉蜷成拳的包进他的大里。
迟稚涵吸了吸鼻子,转头,不想齐程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要一提这个就哑巴,你自己算算你有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你爷爷奶奶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迟向蕊叹气,“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你身边也只有那么几个亲人,爷爷奶奶到底还是爷爷奶奶。”
迟稚涵嘴角慢慢的扬起,脸上梨涡变深。
“我还有妈妈。”她语气生硬,和平时完全不同,透着倔强,“给爸爸上坟,我会挑个他们不去的日子。”
她甚至不愿意称他们为爷爷奶奶。
爸爸生病的时候一直让她不要继续治疗的人,怂恿她把房子卖掉的人,当着她的面她妈妈一定外面有人的人,甚至,在她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自己没有这个孙女的人。
她不容易记仇,但是记了,会记很久。
这个话题,这两年隔几个月都会聊一次,然后每次都不欢而散。
现在身边有个齐程,她觉得情绪反而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心里牢牢地记得他这几天情绪不稳定容易发病,努力的想要压下负能量,但是仍然,控制不住话的语气。
尤其,在姑姑到上坟的时候。
她尊重她的姑姑,爸爸生病后她是唯一一个帮着她忙前忙后的家人。
但是她们之间,夹着那两个老人,所以关系始终不能变得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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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所谓的爷爷奶奶,这一两年为什么会突然重新联络她,因为她之前坚决不卖的房子价格涨了一倍,还因为她已经能赚到不少钱。
她姑姑也知道,所以最后往往就只剩下叹气。
挂电话的时候,迟稚涵眼眶红了,住在这里与世隔绝,她偶尔也会忘记这些烦心事。
再次被提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抗压性都变弱了。
是因为他吧
现在正睁着琥珀色眼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明明是个病人,却莫名的让她觉得有所依靠的男人。
“你有个坏习惯。”齐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高兴的时候,会一直笑。”
“今天不可以哭,今天年三十。”迟稚涵揉鼻子,她最近哭的有点多了,哭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脆弱了,“你好点了没?”
“没。”缩在她被子里的齐程回答的很迅速。
答完之后眨眨眼,眼睫毛长长卷卷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排青色的影子。
其实真没什么事,只是看到迟稚涵姑姑两个字脑子蒙了一下而已。
但是她的床好舒服。
今天是大年三十。
齐程突然给自己找到了耍赖的理由。
迟稚涵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的监控仪,数值早就恢复到正常水平。
他们昨天,才跟一对苦情男女一样互相告白。
今天,就没脸没皮的睡在一个被窝里,某人正用自己不舒服的借口拒绝起床。
大眼瞪眼的互相看了几分钟。
迟稚涵放下,也缩进了被子。
在齐程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拉起了他一只胳膊,把自己塞到了他的怀里。
“再睡两个时。”迟稚涵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然后我要起来做年夜饭。”
完全的情侣相拥而眠的姿势。
齐程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压低自己的心跳数值。
“要不,不买床了?”他听到自己得寸进尺的声音。
“”迟稚涵似乎吸了口气,拧了下他的腰,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那就是默认吧
齐程对着天花板扬起了嘴角。
“我停药以后,就可以正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这种话,完之后安静了一下,居然还补充,“真的,都是暂时的。”
迟稚涵本来抑郁的心情被他弄得失了方向。
想起赵医生告诉过她,齐程在生病前,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但是好羞人。
“你不睡就回自己床上去!”恶声恶气的威胁。
齐程安静了两秒钟。
在迟稚涵以为终于可以抱着他睡一次回笼觉的时候,他又话了。
“我想陪你去看你爸爸。”声音仍然有一些沙哑,头还没有完全不晕,但是他还是了出来。
“就是,很想。”对着迟稚涵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齐程一字一句。
他不喜欢她难过时候的笑容,太甜了,腻的他心里面全是痛。
她经历的事情,比他悲惨严重很多。
他突然想陪着她,哪怕因此要吃更多的药。
其实昨天之后,他并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就真的不会自杀了。
迟稚涵给了他希望,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希望这个词。
他想做的,只是活着的每一天里,都给她幸福。
但是其实很难,他只是看了一下她电话里的名字,就头晕目眩,对于他来,发病,比幸福简单。
可是他想试一试,如果活着的每一天,身边都有她的甜香味,他会不会终将因为这样的味道而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世。
他会不会因为她,想再试一次。
“万一,我恶化到需要电击,会有无法治愈的后遗症,会不像个人,怎么办?”他问她。
迟稚涵维持着抬头的姿势。
“不会。”她笑笑的,看到他的眼底,“你舍不得。”
他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因为他舍不得她那么难过。
他一定会好。
因为他眼底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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