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疗伤过筛

A+A-

    樱子和一队弟兄抬着架着十几个受伤的胡子进来,乱哄哄地占满了北屋,几盏马灯集中挂上,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秦虎本想再和这杨老啃聊上几句,却被胡子的哀嚎阻了下来,只好先跟樱子把这些伤号料理了。

    瞅着烫了受伤的溜子被架进来,看架势是要给他们治伤,本来要被巴子拉去南屋的杨老啃和张快脚下就站住了

    秦虎歪头望望俩人道:“怎么不放心我的艺?”

    “俺俺能干这个以前弟兄们挂彩也是俺来”张快犹豫着出了声儿。

    听张快一,秦虎倒是想起来了,他原来的背包在张快之间两易其,背包里是多出来些药物的,想必这张快是懂医术的。还有那些蒙汗药,据也是他搞出来的,现在还剩下一些在背包里

    “巴子,你去烧水,留下他帮忙!”把瞧热闹的几个弟兄赶到屋外待命警戒,秦虎回头又嚷嚷开了,“巴子,烧南屋的灶台,北屋这边冷着点,太热了伤口会化脓的”

    “金宝,去找些干净的布单子,再找大盆来”

    “杨老啃,你去多搬些烧酒过来,再弄一袋子盐”

    “张快,过来,把你脸先洗洗干净”

    “樱子,检查伤口”

    屋里屋外立刻忙活成一片,看看各就各位了,秦虎把十几个胡子的伤口检视一下,还好,只有两个伤的重些。打开背包,把一堆亮晶晶奇形怪状的工具先煮在开水里,然后把药物、绷带摆在炕桌上,再来到堂屋做个人消毒处理

    秦虎这一番讲究,瞧在杨老啃和张快眼里,那是越瞧越蒙圈!这个如此年轻的少掌柜,究竟是个什么人啊杀起人来如镰头过庄稼,老石梁几乎是毁在他一个人上;现在救起命来,又似名匠做细活儿,看着就让人心安

    在秦虎的指挥下,张快先在盐水里把搓洗干净,又被秦虎按进了烧酒盆里,然后把煮过的布条再在烧酒里浸泡、拧干,一圈圈把张快脏兮兮的袖头缠好。最后吩咐他给自己照着做了,这才进屋给伤号治伤上药。

    前面十个胡子的伤,处理的十分麻利,樱子在身边帮衬着,只是一顿饭的工夫就弄清了。秦虎上干着活儿,嘴里还在跟一屋子人普及消毒消炎的道理,讲解着为啥屋里要冷一些,话里话外展望着将来老石梁上的卫生所如果大家不是刚刚都亲历了老石梁的覆灭,或许就会把他当成神医供奉起来。

    术。一个肩头中枪,有点像方奎的伤势;另一个伤在大腿根上,秦虎一剪他裤裆,就把个樱子给臊了出去

    张快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他也算得上医家出身,虽然他家里能看的病以跌打正骨为主,但秦虎讲的东西,他一听就懂了,樱子出去正好给了他上的会。

    秦虎剪开了血里呼啦粘在身上的老棉裤,扒拉着这子裆下一嘟噜赘物,简单擦洗一下,上刀就给他备皮消毒。

    刷拉刷拉,刀片子刮下,这子连疼带吓,鼻子里吸着冷气儿,嘴里嗷嗷地怪叫,把整屋子带伤的没伤的都要憋出内伤了!瞪眼瞅着锋利的刀就在他命根子上噌噌转悠,耳朵里听着他颤抖的叫声,一屋子人是又惊怕又想笑,使劲憋着

    “老边儿,你个完蛋犊子再嚎,就把你子孙梆子给割了,骟了你这头叫驴。”一直靠在门口的杨老啃忍不住骂了出来。

    秦虎拍拍他屁股蛋子,半是吓唬半是安慰道:“你们一个个脏的像个土狗蛋,不刮干净了,伤口就烂了!”

    这家伙不敢叫了,可酒精一倒上去,疼的他直抽抽,上死死抓住了快道:“兄弟兄弟,给哥整口黑土,求你”

    “黑土?”

    “就是烟土。”后面杨老啃给了解释。

    他不提“烟土”,秦虎也在考虑麻醉的问题,抬头叫声张快:“去把我包里的蒙汗药拿来!那东西是你的,你用那个给他试一试”

    “俺俺没使过!”

    “是害人没使过,还是救人没使过?”

    “都没使过。”

    “那药是谁弄的?”

    “俺叔,是三当家的逼着俺叔弄的,家里不让俺碰这个”

    秦虎一寻思之际,后面杨老啃又话了,“多使些,死了算球!”躺着的哀嚎,站着的犹豫,磨磨唧唧的,有人给救命还顾得了这些!瞅着都他娘的着急。

    杨老啃一个“死”字出口,张快也没啥犹豫了,因为胡子轻易是不会从嘴里蹦出这个字眼的,张快接过秦虎里的红木匣子道:“大伙都去外头”

    张快的蒙汗药还是起了些作用,在一片狠狠的吸气声中,秦虎顺利地完成了两个术,接着的清创、消毒、缝合、包扎一道道法干下来,把个张快和杨老啃以及十个胡匪都佩服的要死!秦虎的忙碌终于还是发挥了作用

    一边清理着自己,秦虎对仍站在身旁的杨老啃道:“杨老啃,你去跟绺子里的弟兄们,我不想多杀人,也没想着把你们交给官府,让他们先别寻思着逃命,我会给你们一个好好活的会”

    杨老啃站在秦虎身后,看完了他出治伤的全过程,心里复杂的情绪在翻涌,瞪眼瞅着他把烫了的弟兄们救了,秦虎的话他还是信了!不过这杨老啃谨慎心惯了,还是话赶话跟了一句:“少柜,您话比俺好使,你先,俺后”

    “也好”

    刚刚整过了花名册,呼啦啦一堆兵又涌进了窝铺,惊惧慌恐的胡子堆里就要炸

    秦虎顾不得窝铺里让人闭气的臭味儿,赶紧高声喊道:“别慌别慌!我知道你们很害怕!可我们这队伍有点儿不一样,我们不乱杀人。

    我是这队伍里的少当家,刚给你们受了伤的弟兄都治了伤进来进来,你们看看,这些都是你们的弟兄我也没想把你们交给官府,刚才我已经跟杨老啃过了,我可以给你们好好活的会,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跟我这个少当家的,要守一样的规矩。

    你们要跑,就是我的对头,我和我的弟兄们会想尽办法把你们干掉;你们现在安心地留下,以后我会给你们平安离开的会

    现在你们可以跟杨老啃商量一下,每间窝铺里推举两个人出来,你们要吃要拉,要劈柴生火,要铺的盖的,可以跟外面看守你们的弟兄。今晚踏踏实实睡觉,明天咱们从头开始!”

    杨老啃和张快进来,满窝铺的胡匪都凑了上去,瞧那个劲儿,这杨老啃在胡子堆里还挺有影响的

    不再管那些胡子嚷嚷些什么,秦虎憋着气在马架子窝铺里走了一圈,里面倒颇为宽敞,两排三十多个人也能睡下,地上铺的都是整木,上面是厚厚的铺草、毛皮、被褥,最里面用泥石封堵严实,半面墙用石头砌成了一人高的墙炉。碳红的光亮在昏暗的窝铺里闪晃着光影,里面虽然没有火炕的温暖,却也没有寒意。窝铺里虽然臭烘烘地让秦虎不愿多待,可要过冬的条件,那可比龙岗山的临时营地好了太多!

    秦虎这边拉着杨老啃在胡子堆儿里稳定人心,周聚海和两位郑当家的也在忙着归拢收获,除了老石头身上那五十多根大黄鱼,还在金宝指引下,从老石头屋里水缸底下扒出来一坛子大洋,加上屋里的散钱,总计有四千余块。

    老石梁现在吃饭的有了三百多,粮食就不算丰足了,要把龙岗山临时营地里储备的粮草都拉过来,过冬也就够用了。让几位当家人意外惊喜的是马厩,老石梁里好马不少,七十多匹马,匹匹高大精壮!

    几位当家人此时还不清楚,这些好马都是穿林虎的功劳,他原本就是流窜洮南热北的马匪,马匹才是他们最为依赖的伙伴,洮辽热北一带,本是关外养马贩马的主要区域和通道,将来会因为这条线引出更多的故事来,当然那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弟兄们换着吃过饭,分配好了热炕头,当家的这边也忙清了,财货点清刀枪入库,肚子里咕咕叫的时候,拐在新家的炕头上,端上碗热粥饭,虽然是有酒不能喝,可那兴奋劲儿怎么也下不去!郑贵堂、郑文斗和周聚海三个当家人坐下,话头便又回到了秦虎这个少当家身上

    “两位当家的,虎子这‘胡彪少当家’的名号就用下去吧,你们在东边道折腾出这么大的响动儿,也该借着老石梁绺子的遮掩,停上一停,专心操练,有虎子这一身本事,奉天家里也会悄悄帮衬着,只要练出一支好队伍,往后必能成大事!”

    “老海兄弟,这阵子家里帮了这么大的忙,大恩不言谢,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啥需要的,老海你知会一声”

    “嗯,一家人不两家话。老贵,老斗,虎子在你们这儿是少当家,在奉天也是少掌柜的,你们能遇上本就是缘法!前面你们忙着办的都是急事儿,他脑瓜子里那些心思,有些东西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两位当家的细,今天难得有这样的会,咱哥仨就好好扯扯

    皇姑屯炸车,老帅归了天,也带走了虎子唯一的家人,他在医院里躺了好些日子才醒过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他跟俺在家里讲过些东西,现在还让俺翻来覆去的寻思,越寻思越有道理。

    这关外看起来太平,可老帅一死,保不齐哪天就又乱了,现下奉天城里也是争的厉害要是真像虎子的,将来还有大乱,那你们这队伍,就是咱一大家子老最大的底气!

    虎子有过人的本事,他想报仇,要拉队伍,那是做的大事。俺跟虎子也想过在官军里练一练兵,可俺在队伍里人微言轻,干不成事儿,虎子这才跑了出来现在你们拿下了老石梁,有了根基,俺是真想亲眼瞧着他,看他能带出一支啥样的队伍来”

    “老海兄弟,虎子的本事,俺老哥俩是体会了!文的武的,那是真厉害。他年纪,就如此老练周到,眼光长远!我们老哥俩加上老奎都给他撑着,让他可劲施展”

    “虎子读书多,出过洋,尽是跟着大人物了,他有眼光有见识,这些咱拼了半辈子命的老哥几个比不了。可虎子还是太年轻了!咱也不能只看着他不冒失,大事情的还得给他把着点儿,不能只由着他性子来。

    眼下这两百多胡子就是个不的麻烦,能扩充队伍是个好事儿,但先要保证不走漏消息!对你们来,这些胡子实在是多了些,咱得先过过筛子,把那些匪性难改的胡子给除了”

    周聚海的考虑,正是郑贵堂和郑文斗忧心的事情,听周聚海先提出来,两个人便都点了头。

    秦虎这个少当家从八间窝铺转出来,也拿到了胡子的花名册,此时已过了半夜。先去伙房填填肚子,刚端上碗,换班下来吃饭的刘旺财进来了,瞧着他还是一身的精神头儿,秦虎笑了:“旺财哥,你也没吃呢?”

    “嘿嘿弟兄们早吃过了,俺是高兴过头了,不饿!”

    秦虎知道几个老兵里,就属他操心,肯定是所有事情都料理清楚了,这才放心过来,于是开心地问道:“弟兄们都安排好了?

    “弟兄们累点没事儿,个个高兴着呢。少的,有你安排,有当家的坐镇,乱不了!就是这么多胡子咋整啊?你和当家的,得赶紧拿个主意”

    从押着老石头回到埂子上,秦虎心里就一直在盘算这事儿,有了些想法,还没拿定主意。听他提起来,也就来了兴趣,“旺财哥,你也是队伍里的老兵头儿了,你的想法儿?”

    “老道那个疯子都弄死了最省事儿,让俺给拦了,可俺也没啥把稳的法子。不收拾干净了胡子堆里那些老匪头,就怕他们不听话,将来暗里挑事儿要拉人跑;要是杀上一批,又担心这些家伙明面上怕了,内里却跟咱不是一条心,还会有人逃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事儿总是两难!”

    秦虎微笑着点头,心里对这老兵头儿很是赞赏,他操心到了最要害的地方。

    “不能听疯子哥的!要是把人都杀了,你们一辈子就只能干个排长了。要确保不走漏消息,一定要让这些胡子跟咱一条心,这确实是个难题。这个难题解决不了,将来咱们的弟兄就学不会拉队伍,队伍没法壮大,这样的队伍就没啥希望哦,卢大哥是怎么的?”

    “老卢比俺有决断!他担心也得先杀一批,不能留下祸患。先保眼下他们不敢动,以后再”

    “嗯卢大哥没杀多少?怎么过筛子?什么样的杀,什么样的留?”

    “少的,这个俺老哥几个嘿嘿只是痛快痛快嘴,章程还得你和当家的拿!”

    “旺财哥,实话跟你,咱就是审个三天五天,也不一定把他们的实话都问出来。除了老石头,我真不准哪些人该留,哪些人不该留,这世道再不好,那也是人命!这个挑人杀人的章程可不好拿”

    “那可咋办?总不能天天把这么多胡子看押着?”

    抢了话头儿的是抬腿进门的成大午,他刚从老海叔和当家的屋里收拾回来,在哥俩身边找个木墩坐下又道:“当家的也在商量这事儿”

    “哦?当家的怎么?”

    “听海叔的意思,也是想先过过筛子,把奸猾凶残的胡子除了!两位当家的也是赞同的。”

    “我还是那句话,过过筛子是必须的,可杀人的尺度不好拿捏!奸猾凶残我们审一审,可能会有个模模糊糊的感觉,但不一定能清清楚楚地把这些人全挑出来”

    “少的,昨晚你审老杜那四个胡子的法可好生厉害!弟兄们中间现在传的可是邪乎”

    “对对,虎子,还有你对张老巧最后那几句笼络,比戏文里可真多了这算不算书里讲的软硬兼施?”

    刘旺财和成大午一人一句,把秦虎给笑了,可转瞬间秦虎又严肃起来,“旺财哥,大午哥,弟兄怎么传,咱以后还要慢慢教他们,你哥俩可不能只看到这些软的、硬的段审问老杜他们四个的时候,咱时间紧迫,没工夫再耗一宿,那个‘末位淘汰’的法子,是极限施压的考虑,咱要的是他们的实话,不是为了杀人!最后那个一言不发的陈豆子,咱不是也留下了?

    拢住张老巧,也是前面凑成的条件,在苏子河边擒住他们四个时,这个张老巧身上带的是锯子和斧子,他大概是被穿林虎拉出来干活的,而老杜他们三个身上都藏着短枪。路上盘问,确认了这老巧是个会干活儿的胡子,我挑出他来嘱咐他几句,那是真心实意地想留下他,不能只看做拉人的段”

    “少的,你的这些都在理儿可俺哥几个都知道,你一定能想出个过筛子挑人的好法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