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在一起吧
从手机传声筒传出的声波绵长又单调, 孜孜不倦, 一个急转而下转成忙音。
宋猷烈没接电话, 不, 应该是宋猷烈不接电话。
很好,这很好, 是宋猷烈自己错过的。
宋猷烈错过了戈樾琇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她都要主动送上门了啊,可是宋猷烈那子不要, 以后, 她再也不理他了,她再也不去想他了。
手机被放回原处时, 戈樾琇又想也许宋猷烈没听到手机响的声音。
他应该很忙,除了参加总统夫人的慈善晚宴, 他白天还得巡查SN能源驻津巴布韦的工厂, 总统夫人还邀请他到她母校演讲。
因为忙导致于他没第一时间接到她的电话,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待会他要是看到手机未接来电信息就应该知道了, 到时候, 他就会给她回电,戈樾琇猜, 宋猷烈会在回电中用很冷漠的语气问她:戈樾琇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才没有。”低声应答,嘴角伴随着这声应答不由自主扬起。
那就再给宋猷烈一个机会吧。
内心的那拨声音从“宋猷烈,快接电话”变成了“宋猷烈,快给戈樾琇电话。”
宋猷烈, 快给戈樾琇电话, 眼睛一动也不动, 盯着手机。
手机迟迟没响起。
没关系,很快就会响起了,继续盯着手机。
九点,九点了!
戈樾琇你还想去期待什么?
那就……不要期待了。
“戈樾琇这支大烂队可以出局了。”言犹在耳,细细回想,可以从其语气嗅到解脱感。
那解脱感可以理解为:终于可以摆脱戈樾琇了。
宋猷烈做得很潇洒,戈樾琇自然也不能拖泥带水。
关掉手机。
睡觉,睡觉。
帐篷陷入黑暗,周遭唯有时间流动的声音:滴答,滴答……
数不清的滴答声后,不敢去开灯,猫着腰,手在珍妮花的工作台上摸索着,她之前看到珍妮花把烟放在这里的。
很快,戈樾琇如愿以偿找到烟。
猫着腰回到自己床上,点上烟,算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和这玩意交道,第一次是在摩尔曼斯克。
第二次抽烟,已经老道了多。
背靠在帐篷支架上,曲卷起双腿,闭上眼睛,任凭尼古丁的辛辣沁入心啤,第二口烟,第三口烟。
还不错,长舒一口气。
那口气还没到底又瞬间被提起,帐篷里有人。
“谁?”颤抖着声音问。
帐篷静悄悄的,依稀的微光中,那人身影修长,脚步从容,挨着她坐下,从她手中拿走烟,嗓音低黯“还什么不错?”
他掐灭了烟。
帐篷重新回归黑暗。
闹钟还在滴答滴答,呼吸声从一道变成两道,她的刚下去,他的紧接而上。
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她找到他的手,低头,在他手腕上印上自己的牙印:宋猷烈你这个混蛋怎么能不接我的电话。
“宋猷烈这个混蛋不是来了吗?”他和她。
倒也是,宋猷烈这个混蛋不是来了吗?
黑暗中,他问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想找到你还不简单。”
这倒也是,宋猷烈要找到戈樾琇再容易不过。
“那……”扬起嘴角,“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来找你是……”他耳语道,“想亲你想抱你想摸你。”
这话让戈樾琇心里吓了一大跳,这子难不成是偷偷溜到她心底里去,窥探到了她的秘密。
“不许看。”她警告他。
“好。”
更厚的阴影遮挡在她脸上,连同那灼灼气息,让她不堪重负。
身体一点点渗透进睡袋里,他顺势压在她身上,指尖轻触她垂落在胸前的发末,低低坨坨给我,“嗯”应答着,声音的,想起什么慌忙去阻止他落在她睡衣纽扣上的手,“怎么了?”他问。“珍妮花要是进来了怎么办?”“不会的。”“你怎么知道?”“她未婚夫是开车来的。”“不会进来和开车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她问。
扑在她脸上的气息更灼,声线像盛夏焚风“在车里做会很刺激,驾驶座位上来一次;放平副驾驶座位可以来一次;车后座又可以来一次,很快,天就亮了。”瞬间,双颊火一般,轻轻捶了他一下“下流胚子。”
对了,宋猷烈是怎么知道珍妮花的。
“你是怎么知道珍妮花的?”她问他,这个问题让他的语气变得恼怒了起来“戈樾琇,你的话太多了。”“我好奇……”低声着,“好奇?我现在更希望你去好奇顶住你大腿的像棒球棒还是像大木棍,当然,它像在火炉上的钢棍也可以。”这话让戈樾琇瞠目结舌,宋猷烈这子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但好像现在不是追究这事情的时候。
不过……不过有一件事情是非不可的。
缠住他的后颈部,用软绵绵的语气宋猷烈你以后得给我买桃红色的胸衣,这会儿,他变得好脾气了起来,轻挠着她,问这是为什么。委委屈屈出“还不是因为珍妮花。”
“珍妮花怎么了?”“你没来之前,她和我炫耀了她未婚夫给她买桃红色胸衣了,宋猷烈你也要给我买桃红色胸衣,对了,你得给我买一回来,戈樾琇要完胜珍妮花。”
加拿大姑娘居然她没谈过恋爱。
可是,细细想来,她好像的确是没谈过恋爱。
那番话惹来了宋猷烈低低浅浅的笑,推他不许笑,可是他还在笑,不许笑听到没有,很是恼怒的语气,还在笑呢,“宋猷烈,不许笑。”
那声“宋猷烈,不许笑”带出淡淡的烧焦味。
怎么会有烧焦味?
拉直腿,脚后跟像触到什么,迅速收回,从脚后跟传来的灼痛感迫使她奋力掀开眼帘。
睡袋里有星星火光。
一呆,拿起枕头,枕头重重压在一簇簇的火光上。
很快,帐篷回归黑暗。
周遭剩下淡淡的纤维烧焦味。
开手电筒,手电筒沿着帐篷周遭来来回回扫着。
心里苦笑:戈樾琇你在找什么?
是啊,戈樾琇,你在找什么?难不成宋猷烈躲起来了,躲起来等着吓你一跳。
不,不不,宋猷烈现在想必正住在总统夫人府邸里,据这位总统夫人是一名法律学高材生,现在宋猷烈或者是在和总统夫人大谈律法,又或者是在和张纯情煲电话粥。
看看这个时间点,和张纯情煲电话粥的可能性更大。
SN能源首席执行官和其下属May在天使湾散步的新闻曾经连续两天成为社交热点,游客随手拍到的照片里,宋猷烈拿着冲浪板,张纯情穿着泳衣,在落日下并行走着,美好得就像是明信片。
拖着沉甸甸的腿,把烟放了回去,是这该死的尼古丁把宋猷烈惹来了。
现在宋猷烈是戈樾琇不欢迎的人,要不得。
尼古丁是元凶,黑暗则是帮凶,这两个家伙合力把宋猷烈带到她面前来了。
戈樾琇开灯。
这下,宋猷烈就进不来了吧。
次日。
毫无意外,一起床戈樾琇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一双熊猫眼,珍妮花也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
“菲奥娜,你昨晚也去会情人了?”谈判组中年纪最大的女成员如是。
午休过后,谈判组年轻成员开始着手布置联欢现场,当珍妮花在棚外喊“菲奥娜,有人找。”时戈樾琇在搭篝火木材。
珍妮花笑得很暧昧,奥菲娜来找你的是一位年轻男士,和你一样是黄皮肤。
黄皮肤的年轻男士?心跳毫无征兆加速,在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中问他个头高吗?
“高。”
“好看吗?”
“好看,而且,他看起来有点神秘。”
珍妮花口中有点神秘的东方男人就在她们洗衣服的河边等她。
走在前往河边的路上,脚步还算平稳,不急也不慢,万一不是呢,万一是顾澜生呢?
可她今天早上和顾澜生才通过电话,在电话里顾澜生了他没时间来看她。
“他现在在津巴布韦。”卡车司机的声音卷土从来,戈樾琇嘴里喃喃重复着“他现在在津巴布韦。”脑子逐渐清晰明朗,有个年轻男人在河边等她,他看起来有点神秘,符合。以及,戈樾琇认识的年轻东方男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位,顾澜生了,他没法来。“他现在在津巴布韦。”卡车司机的话一个劲儿在戈樾琇脑海里循环着。
脚步加快,跌跌撞撞。
要去往她们平常洗衣服的河得先过一条溪,过溪时一不心戈樾琇掉了一只鞋,鞋子很快被水流冲走,也顾不得去捡了,反正鞋子也已经湿了。
过完溪,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没有,这看起来有点像疯婆子,心里很是恼怒,宋猷烈干嘛不直接去找她,非得让她来河边找他,害得她都把鞋丢了。
继而一想,宋猷烈这几天在津巴布韦风头正劲,不露面是正确的,而且……而且河边有片树林,想亲她会非常的方便,也不知道宋猷烈有没有和珍妮花未婚夫一样,是开着车来找她的,他会不会把她困在车里一整晚。
一想及,脸颊迅速发烫。
她在想什么呢?
走了几步,发现一只脚穿鞋一只脚没穿走起路来碍手碍脚的,索性,戈樾琇也把另外一只鞋也扔到河里去。
赤脚走过木桥。
戈樾琇没在珍妮花口中的地方看到任何人,是珍妮花的恶作剧吗?
往着树林再走几步。
站停,还不快出来。
回应她地是鸟儿拍翅膀的声音。
珍妮花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她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
徒劳的声音在求证:“不出来的话,我就走了。”
回音还没从林间散去,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眼泪就出来了。
不是她的幻像,真有人在河边等她,不过不是宋猷烈。
孜孜不倦这样逗她玩的,除了顾澜生没别人了。
当脚步停留在她身后时,不管不顾,一阵拳脚踢,嘴里嚷嚷着不是没时间来找我吗?不是没时间来找我吗?有本事就不要出现。
听听,这话都到哪里去了?
但她真得很生气,为什么早上在电话里不来找她,为什么要以这样“非顾澜生式”的形式出现,害得她以为……以为……
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不去理会顾澜生。
周遭安静极了。
会时间过去,发现顾澜生正以和她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在地上,瞪了他一眼。
两人坐在草地上。
顾澜生和她通电话时正在占比西河中游执行任务,两艘采矿船撞在一起了,十四名船员落水,两名船员受重伤被先行送往救援营地,他留在现场照顾部分受轻伤的船员,等待救援车时知道有近路到达他们的谈判组营地,他向一名当地人借了机车。
“就那么忽然出现,具备了惊喜元素。”顾澜生语气无奈,“可我忘了,戈樾琇的精神世界比较奇特。”
可不是,她可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顾澜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戈樾琇高兴吗?”他轻声问。
紧抿嘴角,眼线落在远远的不知名所在。
“还是……”顿了顿,“其实你以为是别的人来找你?”
松开嘴角,淡淡还有谁会像顾澜生一样,开着一辆破机车,不管路熟不熟,也不顾及危不危险火急火燎,就为了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
“不能否认地是,让顾澜生火急火燎寻来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一个大美人。”
笑了笑,一把拍开他偷偷挤在她肩膀上的头颅:“头发臭死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挑了一撮头发,嗅了嗅,还真是,其味道可以媲美隔夜饭。
目光重新回到远远的不知名所在,顾澜生你去找一个女朋友吧,找一个头发不臭的女朋友。
“戈樾琇一定是玫瑰仙子的化身,即使几天不洗头发,周遭也依然散发着迷人香气,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全球只此一款。”顾澜生。
这家伙,把她的好意当成是反击来着。
“顾澜生,我没和你开玩笑。”
“戈樾琇,我的话比黄金白银来得真。”
“顾……”
“戈樾琇,”顾澜生断了她的话,“从占比西河中上游到占比西河下游开车一来一回得七个时以上,开辆破机车走捷径也得两个半时以上,花两个半时来见戈樾琇,不是为了听戈樾琇和顾澜生找个头发不臭的女朋友。”
垂下眼帘,看着顾澜生的手背,手背上有若干深深浅浅印记,那应该是被沿路的藤条树枝到的。
好,顾澜生不喜欢听戈樾琇就不,让她那些话也是为难她了。
抬眼瞅他。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给了他一个甜甜笑容,头枕在他肩膀上。
“戈樾琇,我们现在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听鸟叫声,风吹声,水流声。”
这家伙,都要当上诗人了。
她可是破坏大王。
接过顾澜生的话:“还有,闻彼此头发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