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座。

    顾息刚要拉开车门，里边传来陈愿带着哭腔的声音，“别上来！”

    他上一顿，陈晏坐在副驾驶，降下半边车窗，朝顾息摇摇头，示意等等。

    窗外蓝天白云。

    车里陈愿哭成泪人，她不停从后座的袋子里抓出青枣，狼狈塞到嘴里，咽下痛彻心扉的哭声。

    陈晏没有安慰，只是默默抽纸递给她擦眼泪。

    青枣混合着眼泪咽到肚子里，陈愿哭的眼睛红肿，她声音难过，“嫂子，你是不是也觉着我很傻，你都那样劝过我了。”

    “我竟然还会相信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他。”

    陈晏轻叹一声。

    “不是你的错，是他有眼无珠，错过你这么好的姑娘，其实是你的福气才对。”

    隔着车座。

    陈愿扑到陈晏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烫的人心里发凉，她不知道哭了多久。

    车里渐渐没有声音。

    顾息坐在马路牙子上，抬头看天，边扔了两个烟蒂，陈晏拉开车门，朝他喊了一声。

    顾息条件反射先看后座，陈晏轻声，“没事，哭累了，睡着了。”

    “今天先不让她回家，把她送到我那边跟我住吧。”

    顾息点点头好。

    路上车子行驶缓慢。

    陈愿里紧紧攥着一个青枣，她身上盖着薄毛毯，顾息双紧握方向盘，“那个叫周明的，很厉害吗。”

    不知道是不是难过的很了。

    陈愿在睡梦里听到周明的名字都抖了一下，陈晏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声音极低。

    “听是钢铁厂的领导，具体怎么样不知道，回头我问问程听。”

    顾息目光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倒是没再接话。

    到家陈愿还没醒，陈晏开了半扇窗户，“让她睡会吧，等吃饭再喊她。”

    顾息帮忙把东西先拎下去。

    田云野还没放学，就田大娘在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让陈晏他们不要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有吃的。

    陈晏把水果放在厨房柜子里，回头，“我晚上也在这吃呢，田大娘。”

    田桂琴自然答应，“行，那大娘晚上给你炖甲鱼。”

    刚把东西搬完，厂子那边任姐来了，要找陈晏，她在车窗边看了一眼，陈愿还没醒。

    陈晏让田大娘帮忙照看一看，没具体发生什么事，让她等自己回来。

    大片土地清理干净。

    一望无际就是麦苗的绿，和河水的清。

    任姐带着几个领导，踩着高跟鞋，和善的朝陈晏抬抬，“陈晏同志，图纸上边审核过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这边可就开工了。”

    陈晏和顾息对视一眼。

    同时点头。

    傍晚的落日与无边夜色交缠勾织，波光粼粼的水面偶尔蹦起几尾银色鱼，顾息站在空地前边，看着开动的器，“陈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那个时候我就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住我弟弟的心血，真的，我真做好建材厂倒闭的可能了。”

    远处树叶哗啦啦的响。

    陈晏双插兜，扭头看他，“海城的表厂出事，你是不是觉得你弟弟的心血付之一炬。”

    顾息摇头，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是空气清新的味道。

    “不是的陈晏，表厂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而且有政府扶持，永远不会倒闭了，我弟弟的心血保住了，不是吗。”

    他转身面对陈晏，眼睛亮晶晶。

    “陈晏，如果不是你结婚了，我真想抱抱你，”想了想又加一句，“特别想。”

    陈晏挑了下眉毛，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那你就想吧，让梁竞舟知道可不会饶了你。”

    顾息跟在她身后猛狗哼哼。

    “我错了，我想想还不行吗，你可别跟梁竞舟，上次在海城我喝多了，他就想揍我来着。”

    “新仇旧恨加一块，我打不过他。”

    天色朦胧。

    几颗星星触可及。

    梁家门口亮着灯，陈愿坐在马扎上看田云野写作业，听见陈晏话，她有些心虚的站起来。

    “嫂子。”

    陈晏跟没事人似的，“睡醒啦，晚上田大娘炖甲鱼，让云野给二嫂他们送点，正好跟杜婶子一声，晚上你跟我住。”

    田云野咬着铅笔头了声好，戳戳陈愿胳膊，“陈愿姐，这题怎么做的，我看不懂。”

    陈晏接过他里的本子，拎起灯朝无力走，“我教你，外边看不清。”

    门口只剩下陈愿和顾息两个人，一时间有些安静，草地地传来几声蛐蛐叫。

    陈愿不自在的转了下头，“今天的事不许出来，还有，谢谢你啊。”

    要不是顾息那几铁锹，陈愿绝对打不过周明，他毕竟是个男人。

    顾息害了一声，满不在意，“老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

    陈愿瞪他一眼，“谁让你以身相许了。”

    顾息嘴角不经意上扬，带着几分自得和深意，“怎么不能了，青枣好吃吧，我给你买一车。”

    他俩边边往院子里走。

    墙角发出一阵慌乱的东西倒地的声音，陈晏和田云野尴尬的从水井后边站起来。

    陈晏看着拿反的本子，“云野这题你做的不错，就等于二。”

    田云野到底是孩，情绪管理不如陈晏，眼神茫然，“可陈晏姐，我这是语文啊。”

    陈晏；失算了！

    田水村发生的一切梁竞舟不知道。

    陈三元更不知道在他没回家的这段时间，他妹妹找了个对象又分了，他正蹲守梁贵家外边。

    梁晋升进去之后。

    这些年压下来的负面消息终于一个个都瞒不住了。

    有一就有二，梁竞舟趁着这段时间查出来不少东西，每个都能让梁晋升多判几年。

    但最重要的还没找到，他要让当初真相大白，要梁朗明的军功章大大方方干干净净的摆在明面上。

    是夜。

    车子藏在墙角。

    陈三元蹲在车尾，月光冰凉，几丝冷意折射在地上，屋顶上，雕花门前闪过一个人影。

    他悄悄敲了下车窗，声音低低，“舟哥，来人了。”

    而驾驶座上的梁竞舟猛的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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