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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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爷训人呢!流枫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里屋的食盒还没给她送出来,后院的老仆可特意交待过,一定要把盒子送回去。

    她使劲往柱子旁靠了靠,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二少爷将手搭在杜仲肩头,道:“病刚好,也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体。”

    杜仲将肩头不经意撇开,“多谢二少爷关心。”

    王秉礼的手就悬在空中,他轻咳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嚷道:“了多少次,你我之间不必见外,叫姐夫就行了。”

    “是,二少爷。”这孩子怎么一根筋!

    流枫在一旁看着,也难怪少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莫非又是大户人家妾室受宠正房相妒的戏码?

    她听后院老妈子闲谈提及,二少爷的妾室是年前才纳进府的。那妾原是药商之女,刺绣是京中一绝,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不巧幼弟又患上薄弱之症,无钱医治,才入府为妾,受尽正室的欺负。

    开始听了,她还为这姐弟情深感动一把。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瞎感动,人家过得比自己好多了。

    “阿仲,你姐姐这屋有女眷,一时半会你也进不了屋,这里风大,不如你先跟我去书房坐坐。”

    杜仲略有迟疑。却听二少爷继续道:“我前些日子从秉言那儿得了几本新书,想必你会喜欢。”

    “什么书?”

    “你去了不久知道。”二少爷把着折扇,笑得风轻云淡。

    两人正算走,那边门被推开,走出虞儿和王夫人。流枫一个激灵,赶紧站好低下头免得又被叨。

    王秉礼歪歪斜斜朝王夫人拜了拜。王夫人瞄了他一眼,冷着张脸,“还知道回来?”

    王公子用扇子敲敲头,“呀,回来早了!儿子马上滚,绝对碍不着母亲的眼。”

    完,他转身就要走。王夫人脸色更加难看,眼瞅就要端不住破口大骂,虞儿赶忙上去扯住王秉礼,掐着他的胳膊,恨恨道:“二哥,你就不能两句好听的。”

    二公子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啪”地一声开扇子,用力扇几下,白玉冠下发丝不羁,“你见过狗嘴里吐得出象牙吗?”

    人才啊!骂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王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再也端不住了,走上前去,一巴掌呼上去。

    有事好好,人别脸嘛!流枫吓得一哆嗦,想起不久前被虞儿的脸,心有余悸。一旁的少夫人赶忙拉住王夫人,虞儿则横挡在他俩面前。

    二公子气定神闲,依旧笑,“哟,母亲,我这没脸没皮的,别脏了你的手!”

    王夫人气得直发抖,指着下人怒道:“自今日起,都给我看好二少爷,他若敢踏出东院一步,你们就都给我滚。”

    完,夫人怒气冲冲就走了,二少夫人连同下人赶紧跟上。虞儿偷看了眼他那红了半边的脸,嘀咕道:“你少两句,也不至于这样。”

    他用扇子敲了虞儿一下,看准她手中那团绣帕,用修长的手指一夹,四展开来。他啧啧直叹:“妹,你这绣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给哥哥讲讲?”

    虞儿慌张夺回来,“要你管!”

    王秉礼点点头,“嗯,你是得跟阿仲他姐姐好好学学,不然等你嫁进东宫,可是要被笑话的。”

    虞儿瞪着他,使劲踩了他一脚,调头就走。王二公子疼地跳脚,自己错了吗?

    人群散去,这边阁子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流枫便跟在杜仲身后进了里屋。桌子上,那比她命贵重的点心未动分毫,好像只象征性地走个过场,又要被她原封不动装回去。

    “阿仲,你怎么都湿透了?”

    流枫收拾着,身后传来急呼。她扭过头去,入眼便是亭亭美人,眼含秋波,面若桃花。

    杜仲笑无事,屋内又走进了王秉礼。许久未见,杜若心下怔然,慌忙拜道:“二公子!”

    王秉礼摆摆手,拿着衣衫来到她面前,“给阿仲的衣衫。你,去告诉应涟,我今晚就留在这儿了。”

    他后半句竟是给流枫听的。流枫愣了半晌,万分不敬业地问了句:“应涟是谁?”

    二公子皱眉看着她,“你哪院的丫鬟?怎么连二少夫人都不认识?”

    啥,二少奶奶?应涟,多管闲事那个?她废了好大劲,才转过弯,诚惶诚恐道:“后院的。以前是五姐身边的。”

    王秉礼嗤笑:“难怪。从她那儿出来的,没一个机灵。”

    喂,过分了!虞儿可以,她嘛,嗯……有时也挺机灵的。相府人多记不全,怪她咯?

    收完食盒,就赶紧回了后院。天彻底黑下来,厨房烟气缭绕,各院的仆人又开始张罗饭菜。

    她蹲在一角帮忙刷洗着碗碟,一旁几个择菜的老妈倒聊了起来。

    “听二少爷回来了,把夫人气得不轻。”消息挺灵通啊!

    “不气才怪,二少爷天天花天酒地,人不着家的,相爷为此了夫人好多次,夫人舍不得骂,也只能两头受气。”

    “不光夫人,我听少夫人那儿也发了好大脾气,好像是因为今晚二少爷要留宿杜姨娘那里。”

    “气也没用。相爷夫人都拿二少爷没辙,更何况她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入府这么多年,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整天还仗着是夫人侄女,作威作福。”

    有人插道:“夫人也算把自己娘家得罪透了。为了收回二少爷的心,不顾二少奶奶颜面,硬是给他塞了房妾室。”

    有老妈子突然道:“你们,二少爷花酒没少喝,就是没有子嗣,是不是不行?”

    流枫支棱起耳朵,脸不红心不跳听着,这可比坊间花段子有意思多了。

    声音被压低了些:“我听,二公子有龙阳之癖,到坊子里专叫倌来陪。”

    “真的假的?你又没去过坊子,你怎么知道?”

    “我听二少爷以前的奶妈的。早些年,二少爷喜欢一个伶,被夫人知道后,把那伶人活活死。自那以后,他和夫人关系就没好过。”

    嗯?还有这么回事?流枫停下手里的活,细细一想,王秉礼与王夫人关系确实不好。又一想,二少爷对杜仲在乎的有点过分。再一想,杜仲长得细皮嫩肉,确实好看。可再想想,流言可畏。

    东想西想,脑子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