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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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我下次见到你,定不留你!”

    流枫突地一怔,若有下次,就是仇人了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此,甚好,一切都撇清了。她敛去嬉笑的神色,眸光暗淡,细细看着洛栖歌。

    多好看的人啊!为什么眉梢微蹙?为什么薄唇轻抿?为什么冷若冰雪的眸子一点点消融?

    她看得怔然,竟抬起手,一点点抚平她的眉梢,问:“我让你为难了吗?不必留情,我……不怪你。”

    洛栖歌身子一凛,僵硬地别过脸,长叹一口气,似在劝诫:“走吧,别回来了。”

    她将手无力垂下,失魂落魄。世界一下就清净了,没有人群的涌动,没有花灯的缭乱,没有俗事的烦扰。

    不知为何,不清,道不破。

    洛栖歌垂下眼帘不去看她,不自已地握紧了衣摆,涩涩道:“长风,再见。”

    再也不见吗?猛地抬起头,看见洛栖歌转身离去,仿佛这皇城最好的回忆要消散般。她急急迈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唤道:“歌!”

    洛栖歌肩头轻颤,顿住身形,眼中挑明了的是不解,心下藏着的却是丝微的惊喜。

    流枫紧紧握着她,什么也不,只是继续向前走。她就随她走进人群。

    直至走到北街口,流枫才停下。她望了眼那长街,平清最热闹的长街,才回过身:“歌,能不能再陪我看一次花灯?”

    入眼便是那张素净的脸,仿若被皎皎月色描摹,清丽脱俗。只见她贝齿轻启,“好。”

    便带着欣喜,随人群涌入长街。各样的灯缭乱,一时映花眼。就像回到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街市的灯会,被迷了眼。

    那时,洛栖歌还极不情愿陪着她。她想,大概那时她太吵了吧,对什么都新奇,不停烦着那少言的人儿给她道。

    都些什么呢?太久了,也太多了,大多都记不清了。对了,好像有那么一句,童言无忌,“歌,以后你只能陪我看花灯!”

    她:“好。”

    恰好想起,就笑出声来,时候的自己是多么无理取闹啊!洛栖歌这么顺着她,大概因为当年她还是公主吧!

    她便随口问道:“歌,这么多年,你都和谁一起看过花灯?”

    半晌沉默,她自己也觉得问地过于无趣。洛栖歌却突然停了下来,话语中无半分波澜,“不曾和谁。”

    “哦,那便好。”

    那便好,洛栖歌念着。每年的灯会,她会独自一人站在长街口,看着人来人往,希望能碰着约好看花灯的人。

    等了多少年啊,等到了。

    她嘴角微勾,挂着一抹笑意,融进月色,消了清寒,一瞬人间失色。流枫呆呆看着她,心头猛地一窒,没来由道:“歌,你笑起来真好看。”

    洛栖歌心头微跳,随即敛去所有的神色。流枫回过神来,继续在前面走着好不失落。

    终于,看到了精巧的花灯,就停下身来。

    火红烛焰轻轻跳动,透过雕花的灯身,轻轻映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瞧,上面雕着荷盖鸳鸯,活灵活现。便提起灯笼,凑到洛栖歌面前。她盯着同被映红脸庞的人儿,轻轻呢喃着:“你生得这般好看,以后不知便宜了谁?”

    那人珀色眸子摄人心魂,像沉淀了秋日的光景,萧瑟的让人心疼。若是以往,她定会,不若便宜了我吧!如今,静看着,话到嘴边,偏生胡闹不起来。

    以前,她老觉得北街很长,一望无尽头,偷玩到一半,想起会被父皇备责,便折回走。可眼下,她看见了尽头,就不自觉停住,再也迈不动半步。

    真短,她想。回身将花灯递到洛栖歌面前,“给你,以后别把我给忘了,我可是老梦到你。”

    洛栖歌僵硬地接过灯,声音淡淡而愁,“不会忘。”

    她一想,不妥,好端端的干嘛让人家记着自己,又改口道:“你还是将我忘了吧!没有祁长风了,她从来没出现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岳流枫。”

    眼见洛栖歌扯了扯嘴角,脸色沉了几分。她恍觉,自己太过无理取闹。内心低叹,还不待反应过来,身前的洛栖歌便动了,电光火石间,抬腿踹了她一脚,左手稳稳拿着灯笼,右手反挟制住她的臂膀,将她压在旁边案子上。

    流枫心头一惊,这是怎么了?哪惹到她了?这么快就要拿自己!就要挣扎开来,却听洛栖歌在耳侧沉声道:“别动!”

    她强扭着头,透过白衣缝隙,竟看到王秉言隐无忧连着王虞儿朝这边走来。这下,动也不敢动,识趣地趴在案上装死。

    “阿绝,怎么回事?见你走得急,找了你好久。”隐无忧快步走来,看到了案上的流枫,问着:“她是谁?”

    流枫眼皮狂跳不止,这隐无忧是狗皮膏药吗?怎么天天跟着洛栖歌!

    “贼,偷了我的东西。”

    不是,能不能换个辞!她这一世清白,算被毁了!怎就专偷你,偷你啥了。

    “枫姐姐,怎么是你?”身后传来虞儿惊呼,她也朝这边走过来,掰开洛栖歌的手,不客气地问:“她偷你什么了?”

    流枫一把被虞儿扶起来,然后看见洛栖歌面色怔怔,想来是还没想好辞,她赶紧道:“这位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那贼,偷你银两?”

    虞儿一听,脸上竟多出几分怒气来,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拍到案子上,“不就是银子,至于怀疑这个是贼那个是贼嘛!”

    流枫看得目瞪口呆,因为虞儿出手阔绰。洛栖歌也是莫名奇妙,不懂自己何故招来这么大怨气。

    “虞儿,不得无礼!”王秉言边训斥着,便朝洛栖歌恭拜道:“洛大人,失礼,但这贼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洛栖歌低眉垂目,淡淡扫了眼银票,眉头微皱,风轻云淡道:“认错人了罢!”

    “刚刚那样对我枫姐姐,我可看的真切,如今一句认错人了,就想一了了之吗?”虞儿怕是吃了□□。

    如此咄咄逼人,洛栖歌也没遇见过,她脸色有些难看,冷冷问着:“你想怎样?”

    “赔礼道歉!”

    流枫头疼,这妹子是怎么了?平时软弱可欺,怎么见了连她都怕的洛栖歌,竟是这般……强悍!

    “五姐还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隐无忧竟开了口,阴恻恻的脸着实骇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这样对我话!”虞儿竟丝毫不惧。

    这是……怎么回事?她望向洛栖歌,发现她正瞧着自己,眼中也是不解与迷茫,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虞儿!”王秉言呵止。

    虞儿鼻子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四哥,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王秉言眼神变得怜惜,收起所有严厉,温声道:“无忧兄,对不住,改日向你赔罪。”

    他心搂住虞儿颤抖的肩膀,对着流枫道:“走吧。”

    “站住!”流枫刚要走,隐无忧就来到她跟前,眯起眼,细细量她,“姑娘好眼熟。”

    她将头埋得很低,心跳都慢了半拍,这厮还真是好眼力,上次她可是扮了男装的。却是听到清冽的女声,“师哥,你认识吗?”

    洛栖歌的身影逼近了,在隐无忧身旁停住,两人的衣衫随风微摆,摩挲在一起。空气穿来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像弥冬的寒梅,清清冽冽。

    隐无忧被她这么一靠近,倏地不自在起来,瞧也不瞧流枫,目光紧随洛栖歌,摇了摇头。

    真的…….很讨厌。她跟上王秉言,随着人潮走出北街尽头,回过头,却见那抹白色还在那里,靠着隐无忧而立,她心里突然空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