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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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祁长风又是往洛栖歌怀里钻,却被她躲避开来,温言道:“别再闹了,若让宫人看到,又你……”

    “我什么?”

    “没什么,快起来吧,地上凉。”

    祁长风轻哼一声,“你不我也知道,定我不懂礼数。我祁长风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守过什么规矩!”

    “所以没什么。”

    祁长风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我在这处宫殿憋的太久,你陪我到别处走走,这么多年,我都记不清了。”

    “好。”

    出了归离宫,沿着回廊,雕栏玉砌,大致都相仿。长风跟在洛栖歌的身后,她每过一处,就出宫殿的名字。最后得太多,长风最后也懒得记了,就默默跟在她身后,那看亭亭身姿在前方徐徐而行,再也错不开眼。

    待洛栖歌一回头,刚巧对上她那灼灼的目光,身形忽地一滞,便问:“看我作甚?”

    她赶紧别过脸,“谁……谁看你了!”

    洛栖歌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便看了,非要装作不承认。

    祁长风又偷瞄了她几眼,发现她嘴角挂着浅笑,脸顿时红到耳根去,轻咳一声,从她面前快步走过,自己也不明白,厚颜无耻惯了,到她面前怎就扭捏起来。莫非是中了什么邪?

    她走得极快,又转过一处宫殿,听身后没什么动静,便回身去看,却见那人缓缓跟着,素净的眸子起了几分玩味,对她道:“你又看我。”

    长风看她薄唇轻启,吐息如兰,心跳的更厉害了,慌张道:“我是怕你跟丢了,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吗?”

    “不会跟丢的,放心。”

    “那就好。”她轻哼一声,掏出怀中的银铃,低头系到洛栖歌腰间,道:“这样我就知道你在跟着了。”

    完,她转身走在前端,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下一下,清脆悦耳,如碰在心头。便安心走着,不再回头,然后认真叮嘱:“不准取下来!”

    “好。”

    “不准弄丢了!”

    “好。”

    “更不准让别人碰到!”

    “……好。”

    祁长风这才心满意足,将手负于身后,轻快走着,转过拐角处也没看路,与来人撞了一个踉跄,洛栖歌急急拉住她,将她扯到身侧。

    “哎哟!”那头那人惊叫了声,紧接着是杂乱的声音,长风看洛栖歌脸色微变赶紧朝那边看去,居然是王贵妃,她被撞得发钗凌乱,由身边公公扶着。甫一看到她,更不悦了,“公主怎如此不开眼!”

    她想着可真晦气,一出门就没好事,竟碰上这么个人,以前是能忍则忍,现在嘛……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她冷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想入本公主的眼!”

    王贵妃颤巍巍起身,指着她憋了半天不出一个字来。

    身后的洛栖歌握了下她的手,她回身,见她向自己摇头示意不要再了。

    她微微一笑,扯过洛栖歌的手,从王贵妃那边绕过去。

    洛栖歌任由她拉着,良久看过通往宣政殿那条主路上走出一行人,才想要手出手来,却被她捏的更紧些。

    “师妹!”隐无忧见着祁长风拉着洛栖歌朝这边走来,也不参拜,只叫了声。

    祁长风冷眼看了他一眼,看他自始至终未将她放在眼里,更加厌烦了,眼不见心静,就送开洛栖歌的手朝王秉言和宋方绪那里走去。

    宋方绪此来是受赏的,见着祁长风躬身一拜,“公主!”

    “宋大夫,巧啊,不知我父皇给了你何等赏赐?”

    宋方绪笑:“高官厚禄。”

    “你配得上。”

    他又道:“可是我没要。江湖游人,若被这宫城束了,那才不快活。”

    长风一瞬黯然,“你倒看得透彻。接下来有何算?”

    “家中人来信让我回东行。”

    “东行?倒是好地方。”

    宋方绪笑着点头,又朝她身后的洛栖歌一拜,“洛大人,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再见?什么意思?祁长风斜眼睨着他,刚还觉得这个男的挺好的,原来早就惦记上她的人。她又狐疑地看了洛栖歌一眼,见她也淡淡地看了眼自己,赶紧躲闪起自己那局促的目光。

    洛栖歌只淡淡道:“希望如此。”

    长风无意又瞟见隐无忧那落在洛栖歌身上的目光,心头不舒坦起来,想着赶紧离开此处。却不想一旁沉默的王秉言开了口,“殿下,借一步话。”

    她是真的不想借步,自那日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后,看到他就有点慌张。

    王秉言往僻静处走了几步,低声道:“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托。”

    “何事?”

    “是……关于先太子的。”

    祁长风心头一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焦灼着呼吸望向他:“你。”

    “若家妹问起太子之事,请勿要告诉她真相,她一直以为长夜殿下还活着。”

    她恍惚起来,道:“你们能瞒她多久?”

    “不知道。”王秉言面色悲怆地低下头,“有一次我母亲漏嘴,虞儿听后便病倒了,高烧多日不退,险些丧命。”

    她听得心头一窒。

    王秉言声音低涩,继续道:“来可笑,她迷糊中还念着殿下的名字。那日,我从河中救起你,虞儿在一旁照顾了几日,只因为你像太子殿下罢……”

    长风忽然想起她醉酒之时,抱着自己又哭又笑,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哂笑道:“真傻。”

    “是啊,所以恳请殿下……”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祁长风断他,面色沉沉,无奈叹了口气。

    洛栖歌心不在焉听着隐无忧着陛下委派给平护司的事务,目光却一直落在祁长风身上,看她面色不好,自己眉头跟着蹙起来。

    眼见那边结束了对话,她便迎了上去。隐无忧见状,阴鸷地看了祁长风一眼。

    祁长风见她向自己走来,好似所有阴晦都一扫而光,拉着她就离开这群再也不想见的人,边走边问:“你刚跟隐无忧什么呢?”

    “宁王爷被刺杀的事情,陛下让平护司着手去查办。”

    “那查到了什么?”

    洛栖歌迟疑了一下,“听宁王的下属,交手之人像四海阁的刺客。”

    “四海阁?那就更查不到了。”长风松了口气,“四海阁刺客近些年为钱卖命,可从来不会泄露雇主身份。”

    “嗯。”洛栖歌不动声色量着她,心头划过一丝疑虑,她有太多的话想问眼前的人,却不知从何开口。

    两人继续走着,半晌沉默,终于祁长风开口唤道:“歌。”

    “什么事?”

    “你以后离隐无忧远点。”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让你离他远点,你就离他远点。”

    “……好。”

    祁长风顿时喜笑颜开,静听着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声,身心悸动起来。

    行至宫城门口,她又见到那方高台,于是登上宫墙,坐在上面,对着洛栖歌:“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儿。”

    洛栖歌站在墙下,抬头看她:“我记得。”

    她忽一愣,看城下之人蓦地嫣然,恍惚宫城满春,处处暖色,愿在此间长醉。

    黄昏十分祁长风才回到归离宫,刚踏进殿们,冬儿便一脸焦急迎上来,将她好好看了遍。原来下午她冲撞王贵妃之事,早已传便整个后宫。

    姑娘心思单纯,担心她许久,见主子无事才放下心。祁长风心头微暖,冲着冬儿道:“放心好了,洛大人在呢,不会让我有事的。”

    冬儿细细瞧了洛栖歌一眼,福身行了宫礼,便去招呼着公公送晚膳。

    洛栖歌道:“以后莫要招惹王贵妃了,此人善于心计,需心为上。”

    祁长风托着脸,“我知道,和祁长景一个样,面上一套,背地又一套,谁知哪天我又被她那一肚子坏水给害了,所以你得时时陪在我身边,帮我提防着。”

    后半句才是重点。她冲洛栖歌傻笑着,却见洛栖歌淡着一张脸,道:“平护司事务繁忙,怕是不能时时在你身侧。”

    她心下惆怅起来,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恹恹用完膳,坐在宫殿门槛前,仰着头看满天星辰,便道:“时候,我跟阿夜总喜欢看坐在殿前看星星,然后猜哪一颗是我母后。我从来没见过她,唯一一次也是偷进了御书房,看见父皇藏着那幅画,想来是她。后来我离开平清,好多次都会梦到她,梦到好多人,还有你。”

    “我么?”

    “是啊,你奇不奇怪,我越是想要忘了你,就记得越深。所以,你这人真讨厌。”

    洛栖歌静静听着,内心五味杂陈,最后听她絮叨了许多,竟靠着门槛沉睡去,就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自己则躺在一侧,细细看着她,然后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含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