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轻贱
为长风引路的是一个胡奴,身上的铃铛响着,让她又想起洛栖歌来。
良辰美景卫师妹,想她作甚?
长风不住嘀咕,抬眼就入了惊鸿阁,不同往日偷摸翻墙,这次从正门而入,清风入怀别有一番磊落滋味。
行过木桥后奴便退下了,她顺着阁楼而上,最后一把推开雕木门,入眼便是素琴檀炉放在案子上,香气缭绕,穿过红帐画屏,隐约见着一个曼妙的美人从水中缓缓起身,轻绕绕地穿着白衣,勾出一室旖旎。
长风看得老脸一黑,心想这卫师妹可当真不省心,美人计岂是设就设的?单凭她一己之力,岂能取了祁宗河之命?
她刚合上门,还不待开口呢,画屏后直直射来一支冷箭,她刚转身躲开,浑身像被抽光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亲师妹从屏风后持剑跃出,待看清她后目瞪口呆。
“师姐,怎会是你?”
长风呼吸急促起来,想来是香有问题,看着她狠狠道:“快给我解毒!”
卫斩修这才想起来,赶紧熄了炉中香,慌乱在柜子中找药喂长风服下,然后将她从地上扶到临窗榻上,又把窗子开,散着屋内缭绕的香气。
长风呼吸外面的寒气,才觉得脑袋不那么昏沉,骂道:“你向来稳重,怎能做这等糊涂事!祁宗河生性多疑,身边又跟着无数高手,心将自己命给搭进去!”
“那你我当如何?”卫斩修问道,“他是你叔叔,你自会护着他。怕早就知道我要杀他,你才刻意换下他来我这里。”
长风简直能被她气死,“我莫不是闲疯了?去救一个处心积虑治我于死地的人!”
“师姐,你开始告诉我你是岳氏后人岳流枫,来京都报仇,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你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干嘛?贪恋荣华富贵吗?”
长风突然泄了气,靠在床榻呢喃着:“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嘛,一面是我外祖和弟弟,一面又是我父亲,我真的不知道这仇该如何报。若是像你该多好,单纯恨着一个人,不知比又爱又恨千百种滋味在心头好哪去了。”
“师姐……”卫斩低低唤了声,“对不住,我不该那样想你,可我父母的仇我真得报。”
“这事急不来。得摸清他所有底细后才能行动,你现在连他功夫什么样都不知道,何苦犯险?”
起底细,卫斩修想起了陆成机的事情来,就着急道:“师姐,宫中异事和祁宗河有关!”
祁长风应了声,并不奇怪,“我知道。还有洛栖良命案那次,八成也是他。平护司应该出了他的内鬼,但不知是哪一个。”
卫斩修眼底一滞,叹了口气道:“我果真不了解他。”
“还呢!今日为了你,全是把他得罪透了。”
“怎讲?”
祁长风将今日借钱之事给她听后,卫美人竟悲伤全扫,笑得花枝乱颤,“问你父皇要,亏你得出!”
“怎地,不行啊!”她好容易提起些力气,斜指着榻,噙笑看她,“我卫头牌,我可是掏了万金进来的,可得让我值当才行!”
卫斩修看她那色眯眯的神色,全身犯寒,拢了拢身上衣衫,“那我给师姐弹个曲子吧!”
“好。”
卫斩修弹得是一首大周盛传的调,谈不上好听,也谈不上不好听,但想想这首曲子值了万金,长风立马听出了仙音妙曲的感觉。
冬夜的风发凉,一曲过后,长风被窗外的风吹得瑟缩,身上力气恢复了大半,就让卫斩修前去关窗。
卫斩修笑她不受冻,就起身关窗子,无意间瞥进黑暗,借着一抹月色,她见着阁子外边立着一个女子,身影萧条,一动不动看向这边,愈见孤寒。
她大惊,阁子外边绕有铃铛,那人定是功夫极好,竟未惊动她们半分,这平清还真是卧虎藏龙!
“怎么了?”长风查出异样,起身问道。
“师姐,你看那边……”卫斩修颤巍指着。
长风顺着她手指呃呃呃方向望过去,全身好像被寒气浸透,彻骨冰寒。那人……她化成灰也认得,怎会在此处,不是和祁长泽一起走了吗?
“师姐,你认识?”
“认识,你应该也认识,洛栖歌,也就是洛绝。”她颓然坐到榻上,心下满是疼痛。
“那她在此处干嘛?”
“我甩掉了平护司暗卫才溜出来的,她知道我在此,应该是来盯着我的吧!”想着,心里不出是愤怒还是失落。
“这大冷天的,要不请她上来坐坐?”卫斩修玩笑道。
“好。”
“什么?你真要请她上来!”
“不是你的吗?天冷……”祁长风勉强笑道,“要不我还是下去会会她吧!”
卫斩修突然调笑起来,“师姐,莫不是又招惹上人家姑娘了?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
“可能吧。”长风直接从阁楼飞身而下,来到了阁子外。
洛栖歌瞧见她出来了,嘲弄笑着,而后转身就要走。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她与别人嬉笑,待别人好,自己心下全是酸涩。
长风一把拉住她,手腕处的寒意传上来,“洛大人,盯了我这么久,这就走了?”
洛栖歌微怔,牵了牵嘴角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
洛栖歌低沉着头,她真的没有盯着她啊,可是该如何解释自己来此处,难道要情非得已?
“没什么。”
“我你们白天盯着我就算了,这冷夜寒天的还盯着,可真让我……膈应。这样,你回去告诉你爹,我真与陆候私通谋反,省得他老惦记。”祁长风冷笑着,用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塞到洛栖歌手上,“赏钱,有劳洛大人了。”
洛栖歌看着手上的银票,想着她为一个坊间女子豪掷万金,如今却用这区区银两来发自己,心下恼怒反手就甩到她身上,“不必,我可不是这里的女子,为了银子干一些轻贱的事。”
“轻贱?”祁长风笑道,“在你眼里,我的事和我的命就只能用轻贱二字来形容。”
暗夜里,她的笑声越显放肆,眼中的怒火好像要将眼前人吞噬。在仅剩的清明磨灭殆尽后,她扣紧洛栖歌的手腕,将她抵在背后的墙上,倾身吻了上去,在唇齿边缘狠狠撕咬着,几近窒息间,想要把她撕碎。
洛栖歌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跟着僵硬起来,一时不知作何任由那人侵犯,直到寒风淋漓而过,她才清醒半分,费力推开了身前的人,然后惊慌无措地看着她。
祁长风看着她那样子,心下好像有无数凶兽牵着,肆虐痛苦却又畅快,她冷冷笑出声,一字一顿的真切,“你也不过如此!”
刹那,洛栖歌如坠寒冰,再也找不出半分温度。她紧紧捏着指节,任指甲陷入肉中,才从麻木中寻来半分痛楚,扬手就给祁长风一耳光,心跟着颤了颤,接着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晕荡开,长风愣住了,像被破灭所有嚣张的怒火,颓然看着眼前人跑开,心头又淌起血来,自己都干了什么?为何要做那些混账事情来伤害她?明明……那么喜欢。
作者有话要:
洛:我狠起来,连自己亲媳妇儿都!
祁:给点面子,我好歹是个公主,不要以下犯上。
洛:嗯,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