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欺人太甚
祁狅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柳眠身上。
吩咐厨房做了她最喜欢的几道菜,熬了浓浓的糯米粥,为了哄她喝药,还让厨娘多做了一道新式饴糖。
“你是新来的?”祁狅尝了一块她做的饴糖玫瑰酥,觉得味道不错。
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抬示意她不必跪着,“听口音,怎么不像是交州人。”
厨娘握住托盘的骤然发紧,声音嘶哑干涩:“奴婢本是西奚俘虏,之前一直在庄子上干活,幸得眠夫人垂怜,这才领了东宫的差事。”
祁狅陡然一愣。
冷不丁被她口中的“西奚”两字刺中了心口,刚才还温煦的眼神霎时变寒。
旁边的红珠见了急忙解释:“启禀殿下,夫人是因为近日想家了,所以才”
祁狅凝眉摆了摆。
他差点忘了,柳眠原本也是西奚人。
当时全家老少都在公主府下辖的染布坊当差,虽然出生卑微,却从温柔坚韧,勤劳能干,仅仅因为他偶然帮她解过一次围,便肯舍身相报。
为了救他,父母兄弟均被奚甫那个狗皇帝所杀。
唯有他们两人逃了出来。
虽然柳眠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件往事,但祁狅心里很清楚,她对家人的死极为愧疚。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太医每次来请平安脉,都她忧思过重。
为了减轻她的压力,祁狅没有让她操持中馈,反正东宫的各项事务都有家令丞打理着,她大可以放宽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后来鼎鼎出现
祁狅幽幽一叹,自觉亏欠柳眠良多。
常常恨自己没有办法再补偿得多一些。
“既然夫人喜欢,那你就多用心,做些她喜欢的饭菜孤虽憎恨西奚,但也只是针对西奚皇室,而非百姓。”
“是,多谢殿下。”
厨娘猛然松了口气,敛下眼眸深处的恨意,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迅速退了下去。
祁狅吩咐红珠把房门关好,拿起药碗,用指腹试了下温度,察觉到不烫才递了过去。
柳眠蹙眉喝了一口,苍白消瘦的脸颊顿时就皱了起来。
“妾身真是对不住殿下,几乎每天都要让你闻这苦涩的药味儿。也不怪鼎鼎不愿意过来,这满屋子的味道,就算是妾身自己都觉得嫌弃。”
她满眼愧疚,打从心里觉得对不起祁狅。
祁狅听得胸口一疼,连忙伸把她拥入怀里,在她眼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等她的泪意退去,气息终于安稳了,他缓缓才开口:“朕发过誓,会一辈子对你好,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至于鼎鼎,大约是被孤骄纵惯了,越来越没大没,明日孤就让她过来侍疾!”
柳眠喉头刺痒,侧头重咳了几声,脸颊上显现出一片不自然的绯红。
她神色凄婉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鼎鼎能叫妾一声娘亲,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倒是殿下,才刚教训过她,千万不要让这孩子与你生出嫌隙来。”
“她敢!”祁狅经她一提醒,又想起白天鼎鼎愤然顶撞自己的场景。
那时,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仿佛透着无尽的冷漠。
像极了曾经的奚娆。
祁狅用力地甩了甩头,不,他不能这么想。
鼎鼎从就养在自己身边,就算再怎么顽劣,也不会像奚娆那样背叛自己。
但那孩子不严加管教是不行了,等柳眠的病好些,他就着物色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夫子,每日好生教导。
柳眠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轻轻地把脸靠在他的胸前。
“殿下好像有心事,可是因为公主姑姑走了,所以心里担心?”
柳眠一向了解祁狅,五年前他能因为猜忌和怀疑把奚娆逼得跳崖,如今就算他们之间多了两个孩子,结局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
“来也是真是奇了,鼎鼎从未见过她,但短短几日却与她相处的极为融洽。实话,妾身还真有几分嫉妒。”
“但殿下是她的亲生父亲呐,她竟然为了咬了你,妾身真是心疼。”
完就掀起祁狅的袖子,发现鼎鼎清晰的牙印依然还在上面。
柳眠登时红了眼眶,“都怪妾身疏忽了,害得殿下这伤口都红肿了。”
祁狅摇了摇头,仿佛并不在意,眼眸却越来越冷,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偏。
奚娆定然瞒着他使用了什么非常段,否则鼎鼎绝不会如此轻易地顶撞他。
他定然要让奚娆记住这次的教训!
交州城,君兰居。
奚娆焦急地坐在堂屋中,等候着傍晚出门的绿雪。
她随身携带的药材不够了,东宫的药材很多但她并没有带走,这会儿昶儿又发了烧,她当然要开方子让绿雪出去抓药。
只是天已经黑了很久,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绿雪竟然还没回来。
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公主,奴婢回来了!”绿雪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却是两空空,脸色极为难看。
奚娆一看就知道她遇到了麻烦。
“发生什么事了?”
绿雪一张嘴就忍不住抹起眼泪:“对不起,奴婢没用,没能给公子把药抓回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就算差一两味药也无妨,先把其它药抓回来”
“不是的公主,不是的!奴婢不仅跑遍了附近的药庐,连远处的药庐也去过了,可没有一家愿意把药卖给奴婢他们那儿张贴着公主与奴婢三人的画像,他们”
奚娆的眼神顿时锋利了几分,“什么?”
“只要是自称护国公主及其仆人的,不管买什么药都没有。奴婢质问他们怎敢如此大胆,他们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实在不敢违抗。”
祁狅,你欺人太甚!
为了报复她,居然连这么恶毒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奚娆气得腾一下站起来,下意识捂住了心口。
“公主,只要能熬过今晚,咱们明日就可以递牌子进宫,想必太皇太后一定会帮您的。”
绿雪对于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但奚娆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虽太皇太后已经认可了她,但却没有把她的身份令牌、和亲国书及私印还给她。
这意味着她还需要祁氏族长的认可。
等到宫中发出圣旨,才算是向天下百姓和士族正式宣告,南祁的护国公主回来了。
所以,她还不能随意进出皇宫。
除非太皇太后召见,又或者请祁狅替她往宫中递话,得到了允许才行。
饶是知道祁狅有多么反复无常,阴狠无情,奚娆的眼眶还是不可避免地烫了一下。
再忍忍吧。
最多两个月,她定然能带着三个孩子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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