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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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宝斋的伙计见势不对, 赶紧上楼去找掌柜,这两方都非富即贵, 万一要是起来, 还不得砸了他们这店。

    周韵今日本就气不顺, 被邵思岚这么一搅和,更是一点好兴致都没了。

    她退后一步,双手抱着秦绵的胳膊,娇气道:“表姐,那簪子是我看上了要送给你的,这人好不知礼,夺人所好也就罢了, 还对你这个堂堂督主夫人如此无礼,见了面都不知道问候一声。”

    周韵平时不这么话,饶是秦绵知道她是被气到了,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弯就笑了出来。

    只是这美人一笑看在邵思岚眼里就是秦绵在嘲讽她,她今日是出来散心的,新婚夜, 梁明泽愧疚地向她解释, 他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还这一切都是拜秦绵和孟长安所赐, 让她原谅他。

    邵思岚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咬牙忍下的, 她恨孟长安, 恨长宁侯府的欺骗, 恨自己的丈夫梁明泽,但归根结底,她最恨的是秦绵。秦绵本该被她踩进泥里的,可现在不内里,至少外表风风光光,谁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孟夫人。

    周韵眼含讽刺地看了邵思岚一眼,对秦绵道:“表姐,也不知邵家怎么教养出来这么没规矩的姑娘。”

    邵思岚脸色僵了僵,勉强牵了牵嘴角,敷衍地朝秦绵福身:“见过孟夫人。”

    秦绵淡淡点头,扬起下颌的弧度矜持而高贵,更衬得邵思岚“卑微”。

    邵思岚眼神怨毒地看着秦绵,腰板挺直。

    周韵一见她这样子更是厌恶,嫌弃脏东西一样挥挥手:“行了,簪子放下,赶紧滚。”

    邵思岚气的胸口不停剧烈起伏,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妇千金,邵思岚心念一转,委屈地哭起来。

    “孟夫人,我知道我不该拿您喜欢的簪子,您别生气,我这就还给您,求求您大发慈悲,别让东厂的人上门来闹。”

    掌柜的下楼时正巧听到这一句,还不等秦绵有什么反应,他就下来走到邵思岚面前伸出手:“这位夫人,您手里这簪子我不卖,请还给我。”

    邵思岚惊讶地声音拔高:“什么?”

    掌柜笑笑:“您有所不知,我这六宝斋背后的东家是孟督主,这店里任意一样东西都是属于孟夫人的,您拿着的这只簪子,我们夫人还没选过,得等她选完了,才能卖给诸位。”

    他这话也不怕得罪人,不过四周围着的客人虽然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也没人敢出声指责,毕竟六宝斋的珠宝首饰就算是秦绵挑剩的,在泰安城中也是独一份的好。

    邵思岚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显然难堪极了。周韵拉着秦绵在她耳边悄悄地:“表姐,你还我有钱,我看你才是真的富贵,整个六宝斋都是你的,那不是这辈子都有戴不完的首饰,我不管,我今日买了这么多,一会儿算账的时候你得再让掌柜送我几件。”

    秦绵拍了拍她的手臂,摇头笑笑,六宝斋背后的东家是孟长安?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天德喜给她看账目的时候,她只略略扫了一眼,可能是漏过了?

    这么多人看着,邵思岚丢不起人,只能气恨地把簪子还给掌柜,她匆匆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悠悠叹道:“阿绵,你变了。”

    “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孟督主他虽然有权有势,但到底是一个……平日定是对你多般折磨,我知道你只是强撑着,其实心里有太多苦楚不为人道。”

    她此话一出,周围热闹的人看秦绵的眼神有鄙视,有同情,更多的是嘲讽。

    周韵眼看着刚才还笑的温和从容的表姐气势瞬间就变了,秦绵上前一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梁少夫人,我念在少时情谊,对你多有忍让,但你今日的话辱及我的夫君,我再忍,岂非愧对我夫君的爱护之情。”

    秦绵完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笑的讽刺:“你们既然总觉得我仗势压人,那我今日就仗一回我夫君的势,梁少夫人,你今日须给我下跪赔礼,否则,后果自负。”

    她轻飘飘的一句后果自负,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今日邵思岚要是不跪,过后就得等着东厂上门清算了,到时候即便把腿跪断都没用了,毕竟邵思岚刚才的话几乎等同于在羞辱孟长安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邵思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刚才一时激愤,只想着让秦绵难堪,便口不择言了。

    想是想的明白,可真要跪却太难了,若不是婢女在身边提醒她,她真想转头就走,最终为了邵家的荣辱为了父母兄姐,她忍着屈辱跪下了。

    “是我错话了,孟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她几乎是咬着牙完这一句,不等秦绵发话,拉着婢女的手便往外走,走到台阶处,秦绵出声叫住她。

    “梁少夫人,听闻梁世子爱重你,将屋里的妾通房都发了,整日只守着你一人,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这泰安城中哪个正房嫡妻不羡慕你,能让夫君对她一心一意,想必不久就该有好消息了吧。”

    秦绵完之后神情落寞,围观的人看着邵思岚的眼神由同情到鄙夷,感情这位梁少夫人是自己过得好了专程来奚落朋友的。那孟夫人也是可怜,前夫被最好的朋友抢了,如今嫁给了一个太监,这朋友反倒来嘲笑她,这种人,让她下跪赔礼都是便宜了她!

    邵思岚被这些满含鄙视的眼神看着,却又有苦不出,尤其秦绵最后那一句话,对她更是击,她一甩帕子愤怒地往台阶下走。

    周韵嘴角勾了勾,伸手扭下发簪上的一颗珍珠,使了巧劲扔到邵思岚即将踩下的那级台阶上,邵思岚踩到那颗珠子,脚下一滑,登时往台阶上跌去,摔出很远。

    她坐在地上,后身疼的火辣辣的,婢女把她扶起来,面对大街上路人的指指点点,她掩着面一瘸一拐地往自家的马车走。

    周韵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秦绵无奈看她:“行了,别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韵止住笑,却不是因为秦绵的话,而是六宝斋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公子。

    “大哥!”周韵震惊。

    “你怎么来了?”

    周琦裕看见她就头疼:“出来寻你,见这里热闹过来看看,你果然在这。”

    他对秦绵点了点头:“表妹也在。”

    秦绵向他见礼:“大表哥安好。”

    秦绵嫁人,周琦裕已经决定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乍一见到她,他还是懵了一瞬。

    他板起脸对周韵道:“你闹够了没,跟我回家。”

    周韵神色别扭,拉着秦绵的袖子撒娇:“我不回去,再表姐陪我出来一上午,还饿着肚子呢。”

    “大哥,你跟我们去对面的品鲜楼吃饭吧,然后我们把表姐送回去再回家。”

    周琦裕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了,周韵开心的拉着秦绵的手臂摇了摇,这下秦绵倒是不好意思自己要先回去了。

    她吩咐掌柜把周韵买的东西送去定国公府,便跟着兄妹二人到了六宝斋对面的品鲜楼,他们要了二楼的雅间,等着上菜的间隙,周韵一直叽叽喳喳的着刚才的热闹。

    周琦裕偶尔点个头,大多时候都不吭一声。

    秦绵看出他不自在,就索性开了个头,与他聊了聊书画诗词,他这才渐渐不那么拘谨。

    两人聊着聊着,倒发现彼此的喜好极为相似,于是聊得更加投机。

    孟长安带着德喜赶过来的时候,六宝斋里的热闹刚散,掌柜把刚才的事一字不漏地讲给孟长安听,孟长安听罢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她真是这么的?”

    掌柜:“可不嘛。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别人拿话羞辱您,她可生气了,当场就让那梁少夫人跪下赔礼。”

    孟长安轻咳一声,嫌弃道:“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怎么教都教不会,笨得很。”

    “她回去了?”

    掌柜:“没呢,后来周公子来找妹妹,恰好碰上了,是要去对面品鲜楼吃饭。”

    孟长安脸上的笑凝了凝,随口嗯了一声,便带着德喜出了六宝斋往品鲜楼去了。

    他们问过品鲜楼的伙计,上二楼走到秦绵她们那间雅间门口。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有有笑的,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话。

    秦绵问了一句什么前朝书法大家的笔法,周琦裕自信地给她讲解,的头头是道。

    德喜在边上心翼翼地问:“督主,咱们进去吗?”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久了,连路过的客人都看着奇怪了。

    孟长安自嘲一笑,脸色冷沉地转身下楼,德喜在后边苦哈哈地跟着。孟长安怒气冲冲走到品鲜楼门口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他回头怒视着门槛,对德喜道:“你,去让掌柜马上把这门槛拆了。”

    德喜傻了眼,愣愣地回道:“督主,这品鲜楼不是咱们开的啊。”

    孟长安忍无可忍:“那就买下来,现在就去。”

    德喜低声应道:“欸,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的功夫,孟长安已经坐上马车走了,德喜“哎哟”一声追着马车跑。

    他上气不接下气:“督主,您倒是,等等奴才啊。”

    “这都什么事啊!”

    德喜憋屈地去找掌柜拆门槛,总算那掌柜知趣,动作很快,又给他找了一架马车恭恭敬敬送回厂督府。

    秦绵她们出来的时候,周韵踏出大门还在纳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呀。

    “咦?这门槛怎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