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一去无返的夏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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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儒卿用了一天的时间适应现在的生活,课表安排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若有最大的变化,是多了一天单休,以及自由活动的时间,不用上交,人与人之间有交流。
比赛分为单人赛和组赛,最终得分取二者之和。
季儒卿谁也不认识,谁的底细也不清楚,干脆听天由命好了,选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抽签。
一个组五个人,分成二十多组,季儒卿松了口气,幸好没碰到那个封建迷信男吸取她考运。
她有点脸盲,到目前为止班上的人都没记住,不过只要记住自家组员就好了。
其实大家长得都差不多,男生一律寸头戴眼镜,女生一律短发或马尾戴眼镜,季儒卿也是其中之一。
季儒卿在心里给他们取特点便于记住,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叫他竹竿吧,那个矮矮胖胖的叫他冬瓜,那个不高不胖不矮不瘦的叫正方形。
最后还有一个女生,她扎着马尾没有刘海,没有什么很显着的特征。季儒卿观察了很久,发现她眉毛中间有颗的红痣,叫她菩萨吧,多有神性。
他们创了个群,大家都来自天南海北,因为热爱或为了证明自己聚集于此地。
季儒卿的漫漫求学路多了几个饭搭子、作业搭子、上课搭子,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不过有时候晚自习写题至夜深时,还是会怀念在学校时与好同桌奋斗的时光。
她坚持不懈写了三个月的日记,无一缺勤,偶尔不太想写的时候会用流水账糊弄过去,姚相理应该不会看的太仔细吧。
今年昌城的冬天飘来一场大雪,据老爷子昌城的雪很少见,明季儒卿运气好,瑞雪兆丰年,象征她年后必有好运。
于是她留在昌城过年,吴阿姨没有来,她每年大年三十或初一回家团聚。
季儒卿上完最后一堂课,享受她春节的三天假期。
“大忙人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上次见面季鸿恩穿的单薄,再次见面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季儒卿被外头的风吹得耳朵通红,她还是低估了昌城的妖风呼啸:“哪能忙得过你,我从到大也没见过你几次。”
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谁,再了,季儒卿是干大事的人。
“算了,走,去吃饭。”季鸿恩把围巾套在她脖子上,塞进车里。
季儒卿几乎没有出来逛过街,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基地对面的超市购买生活用品。
如今街道上换上了白色的新衣,绿植变成白植,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她眼前飘落。
对于雪,她总是感到悲怆,不知为何。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唐闻舒坐在她旁边。
季儒卿的视线从窗外抽回来,她好久没看过雪了:“挺好的,认识了新的朋友,我的功力大涨。”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想家,没想到是乐不思蜀。”
“哪有,还是家更好。”
俗话得好金窝银窝不如她的窝,外面的世界很开阔,也比不过家的温度。
季儒卿到站下车,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她在摸到一团雪的时候心生一计,趁唐闻舒不注意朝他扔去。
雪团正中唐闻舒脑门,顺着他的脸滑落。
“啊哈哈哈,打雪仗吗?加我一个。”季鸿恩左右开弓,嗖嗖嗖连珠炮似的发射。
他打不到季儒卿,也就唐闻舒躲闪不及被他多次命中,雪花在他头发上衣服上绽开。
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还是识趣离开,免得被波及到。
季儒卿很久没打过雪仗了,她摩拳擦掌:“好啊,输了可别我不尊老。”
“战场上没有老幼亲情,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季鸿恩的眼里写满了给季儒卿好好上一课的准备,什么叫宝刀未老。
然而胜利只会是季儒卿的,即使对方是她爷爷也不会软,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爷孙关系,胜者为王才是硬道理。
一颗拳头大的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季儒卿发射过来,她微微侧身,雪球在地面砸出一个坑。
他不会在里面包石头了吧?没等季儒卿反应过来,另一个雪球再次发出猛烈攻势,看似是一个,实则后面紧跟着三个打掩护的雪球。
“我亲爱的孙女,现在可不是让你分心的时候。”季鸿恩搓雪球的速度很快,一抓一捏一个雪球成型。
季儒卿老老实实盘完一个雪球的功夫他能搓三个,但是雪球极易松散,基本上在半路就散架了。
刚刚那种具备大规模杀伤力的雪球估计盘了很久,以现在他的攻势来看没时间给他盘,他打算速战速决。
“我这不叫分心,这叫分析局面。”季儒卿已然有了策略。
她扬起一把雪泼过去,准备好的雪球在朦胧的雾面下被掩盖。等着瞧吧,她的才叫雪球,老爷子搓的顶多叫雪团子。
大大的雪球在季鸿恩被迷了眼的时候飞过去,他躲不了的徒去接,偶尔被几个雪球正中目标。
季儒卿的雪球打在身上很有份量,她之前不出的时候在存储弹药,准备一击致命。
“你这叫耍聪明,不算,重来一局。”季鸿恩拍拍身上的雪花。
“谁跟你重来,输了就是输了。你也可以耍聪明,是你自己不耍。”季儒卿拍拍被冻红的,插进口袋。
进酒店之后温度逐渐上升,季儒卿失温的双回温,季鸿恩脱下身上带水的羊绒大衣拿去烘干。
季儒卿坐在位置上,用筷子搅动杯中的茶水,等待吃饭,她刚刚活动之后有些饿了。她还没吃过昌城的菜式,当然食堂的不算。
“觉得尚城好还是昌城好?”季鸿恩问道。
硬要的话,两座城市的建筑和文化有很大差异,除了繁荣之外还有历史的沉淀,一较高下的话只能凭借季儒卿的印象分:“尚城吧,毕竟在那长大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读完大学之后留在昌城发展?”季鸿恩直了吧,“你是昌都季氏的孩子,你是要回去的。”
“为什么要回去,我想去哪去哪。”又来了,季儒卿讨厌这种法。
“我不是把你困在昌城的意思,我是等你成年之后必须得去古宅接受成人礼然后住在那里,这是规矩。”
“规矩是给懂规矩的人,我不懂。”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时候我逼你去书院的事生气?”
“嗯。”
居然这么痛快承认了,这让季鸿恩怎么圆:“这么多年了气还没消啊?”
那哪能消啊,当时给的季儒卿好好上了一课,明白了话的艺术:“你也知道做错了啊?那我也白了吧,我就是很讨厌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呸,成人礼居然和一群陌生人过,我才不去。”
一想到一群陌生人围着她唱生日快乐歌,她顿时蔫不拉几。
“可是季家就是出了名的规矩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季鸿恩当年也这样过来的,他那时可被评为别人家的孩子呢。
“我管他方的圆的长的扁的,总之就算我留在昌城,也不会去季家的。”季儒卿端起碗吃饭,拒绝和他的一切聊天。
唐闻舒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吃饭吧,以后的事谁也不准,过早谈论赶不上变化。”
一顿饭不欢而散,唐闻舒提出把季儒卿送回去,就当作饭后消食了。
吃饭的地方离她的训练基地较远,走路得花上一个时,不过季儒卿有的是时间。
她本来以为唐闻舒会一些老爷子也是为她好之类的话,但没有,他只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不知道离亭书院里面什么样,但我知道你的心性讨厌任人摆布。”唐闻舒问道:“所以能和我为什么讨厌回家吗?”
如果是他,还是很希望有家可回的。
“我只有一个家,我不承认那里是家。”季儒卿一是被哄骗的,二是书院的规矩很多,但大多用来约束季家的孩,“见鬼的礼仪教化,真把自己当皇上了。”
比如什么最基本的食不言寝不语,仪态方面昂首挺胸,面对长辈要用敬语,以下犯上是大忌,不听话的人要挨板子。
季儒卿没挨过板子,倒不是她有多听话,是那块打过无数人掌心的戒尺被她扳断了。
碍于老爷子的面子她没受惩罚,但免不了被其他长辈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那就不回去,总不能把你押回去吧?”唐闻舒这话要是被老爷子听去了得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你想留在昌城是吗?”
“当然,我和姚好了,她想留在昌城我也留在昌城。”季儒卿点点头,开始无限畅想未来。
“那我也留在昌城。”
“那真是昌城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
昌城的冬天比尚城冷,季儒卿很不喜欢大冬天,整座城市看上去昏昏沉沉没有生。
她还是更喜欢夏天即将到来的前夕,它没有盛夏的酷暑,也没有能把人烤焦的太阳。
实在不想走了之后他们打车回去,唐闻舒发出一声感慨:“你六月份就能回来了吧?马上又是一年夏天,时间过得还挺快。”
“早着呢,现在才一月。”季儒卿曾经觉得时间漫长,现如今却又太快。
“今年的夏天,打算怎么过?”唐闻舒问道:“这可是你最值得纪念的夏天了。”
“拜托能别画大饼乱我道心吗?”季儒卿大业未成怎能耽于玩乐,“我还没想好,我想不出今年的夏天还能超过去年的大活动。”
因为日后她们会有见不完的面不完的话,会有数不胜数的夏天。而过去的夏天,不会再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