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章 刘据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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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清醒,清醒后杀了。”



    刘据生杀夺予。



    一句话给苏和的判了死刑。



    自然,还是要走流程,汉律上所记,无论哪一项重罪,都够苏和死千百次了。



    “是!陛下!”



    卫伉和李陵扯下苏和,动作粗暴,对此等人,实在是生不出怜悯之心。



    廷尉杜延年道:“微臣定以汉律严办,为苏将军平冤。”



    “苏建将军此案,你与张贺论论,再做定夺。”



    杜延年稍微不解其意,



    此案已定,何以还要和张贺所述?难道自己揣测错了陛下的心意?陛下不是要翻案吗



    杜延年到底在官场上历练多年,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应道,



    “是,微臣这便去寻张贺。”



    杜延年行礼告退。



    刘据微微摇头。



    从宫内告退,杜延年就直奔廷尉属,拉住个人问道,



    “张贺呢?”



    廷尉署官员答道,“方才宫内来人,李将军和卫将军带来一人,张令史便急着去审了,杜廷尉,带来的到底是何人啊?从没见过如此之急。”



    闻言,杜延年心中暗道,



    卫伉和李陵动作如此之快,可见陛下要急审苏和心情之切,那便更应该早办此案,何以陛下又对我之所言似乎不太满意,何故又要找张贺商议?



    难道陛下之意,是不为苏建将军翻案?



    苏武为东宫近臣,此时又有翻案之



    “杜廷尉?”



    杜延年皱眉道:“去做事,与你无关,别问太多。”



    “是下官多言了。”



    廷尉属於洛阳宫内正西处,取白虎杀伐之意,自长安迁都到洛阳,宫廷各官署稍有改动,但方位确实一动不动,什麽官署落於何处,都是有法的,杜延年寻到廷尉署院中桂树下坐,此时正秋时,桂树光秃秃一根,地上满是落叶,



    不知何意,杜延年想着就等张贺回来,幸好,杜延年刚坐下没一会,就望见了张贺返回的身影,



    “张贺!”



    张贺皱皱眉,没理杜延年,径直走回官署,杜延年追上,



    “我方才去见了陛下,陛下让我寻你。”



    两人同事了也有几年,杜延年了解张贺禀性,不必寒暄,直接事就好,果然,听到是陛下有令,张贺停住,看了杜延年一眼,



    “你跟我来吧。”



    张贺将杜延年领进办公的官署,身为廷尉的杜延年倒是头一次进来,忍不住好奇的左右打量,



    不禁有些大失所望,张贺的官署在众官员心中神秘,不知从谁最开始传的,其署内如冷宫,更有各种折磨人的刑具,莫是进去,普通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被血腥味冲得发疯,後来越传越真,越传越邪乎,



    杜延年一看,远没有那麽邪,



    一张桌案,一块席,其馀便什麽都没了,乾净整洁,屋内还带着股淡淡的草木香,



    见杜延年左顾右盼,张贺微微皱眉,



    “有事快。”



    “不是去叫你审苏和了吗?如何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大几个时辰呢。”



    张贺淡淡道,“来取些物件。”



    闻言,杜延年一阵寒意,打了个颤,



    啥物件?



    折磨人的物件呗!



    望向张贺烦躁的视线,杜延年也不拖沓,直入正题道,



    “苏和是苏建将军的义子,听闻在边境度田时造反,苏武也在场,你事多巧吧。



    我想着,押回京城,陛下又要严审,是不是要给苏建将军翻案”



    着,杜延年停顿下,观察张贺的反应,



    “你接着。”



    “嗯,我对陛下提了为苏将军翻案的事,依汉律处置苏和,陛下倒没什麽,反让我来寻你,如此一言,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此案到底翻不翻?



    陛下看重苏武,看在苏武的面子上,也应”



    “苏子卿有什麽面子?”



    “这”



    杜延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张贺丶苏武等人都是东宫旧臣,陛下还是太子时,便陪着陛下起家的忠臣,杜延年没那麽亲近,就没回张贺的话,



    杜延年不语,张贺反倒是穷追猛打问道,



    “苏子卿有什麽面子?”



    “”



    “陛下还需给他面子吗?”



    杜延年恍然,自己的话确实得不对,



    就算关系再好,陛下与苏武,也是君臣之别,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苏和一案,自己总想着苏武,却把此事忽略了,



    “你平时看着精明,一到正事上反倒是糊涂了,杜廷尉,陛下唤你去,又叫你来寻我,你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明白是明白,”就是要自己主理苏和案,“不然我也不会来寻你。”



    “你重法治,重汉律,是公事公办的性子,陛下找你,就是要你公事公办,还有什麽可问的,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陛下才让你来找我。”



    张贺少有的话如连珠,将杜延年得怔在这,



    杜延年和张贺风格鲜明,



    张贺是刘彻朝残留的法治,酷吏行案,



    杜延年则代表着刘据朝要行的法治,重法典,重法律流程。



    “你是,该怎麽办就怎麽办?”



    “不然呢?”



    “那要不要给苏将军翻案了?”



    “翻什麽案?”



    “就是”张贺把杜延年问住。



    是啊,翻什麽案?



    张贺继续道:“苏建将军被太上皇治罪,是因打了败仗,此案是如此定的,你要翻案?如何翻?难不成苏建将军没吃败仗?你给翻成了打了胜仗。



    是不是不过去,你就是想得太多,我们各司其职,做事就好了,不要随意揣测圣意。



    苏武如何,苏建如何,都不是你该关心的。”



    经过张贺一番点拨,杜延年才恍然大悟,这些话,刘据是绝对不会和杜延年得,此中圣意,还要自己体悟。可杜延年还是有一事不懂,



    



    “陛下为苏武与大宛开战,如何此次为其父正名就不做了。”



    “陛下何时为了苏武与大宛开战,与大宛开战,是因大宛犯汉在先,无论有没有苏武,都会开战,杜廷尉,你此言是无稽之谈啊。”



    杜延年怔住。



    “此事我也与你清了,你自己想想吧,对了,为何陛下让我审清醒苏和,又在苏建将军墓前处置他,你也要想想。”



    罢,张贺竟少有的拍了拍杜延年肩膀,从自己的桌案上卸下一条桌腿,



    “我还有事,先走了。”



    杜延年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来取此物?怎麽用啊?”



    杜延年父曾是酷吏,耳濡目染,他知道不少酷刑之法,却不知一根桌腿能如何用。



    “你别问,知道你又吃不下饭了。”



    “”杜延年喉结一动,“好吧。”



    “有茶,京中贡茶,要喝你自己泡。”



    “行,你去吧。”



    杜延年还真鬼使神差的在张贺官署内泡了壶茶,轻呷一口,茶香四溢,他进屋时闻到的草木香,是从这来的,



    “这人,看不出是能品茗之人。”



    殊不知,这茶叶是董仲舒最爱喝的茶叶,张贺没在世上留下什麽痕迹,也尽量没有喜恶,以求不现出弱点,却独留品茗唯一之事。



    此茶有清净人心的作用,稍烫的茶水滚&p;p;#39;喉中,浑身暖烘烘一片,再品味张贺的话,杜延年眼中闪过敬佩之情,



    陛下此事处置的何其高深。



    谁都知陛下任重苏武,东宫一脉与陛下更亲近,故时人想着,陛下借苏和替苏建平反,也是合情合理,



    可人人都这麽想,陛下就更不会这麽去做



    东宫与陛下生来亲近,所以,陛下对东宫的用度,有时也要更谨慎。



    “公正我如何就忘了呢?”



    品茗后,杜延年收拾好茶具,清明许多,如何处置苏和,再无疑惑。



    



    



    



    一与刘据五官有几分神似的中年,正含笑望着身前青年,



    屋内坐着三人,两男子年曰三十上下,再加上一青年,奇得是,此三人长相都与刘据稍有神似,



    坐在正位的是九卿之一,少府刘屈氂,前中山靖王之子,旁侧的是京兆尹刘买,刘买本该主理京畿之地三辅,迁都后,京畿之地自然也跟着皇帝走,



    再有的身前青年,也是皇室宗亲,名为刘猛,是济南王七子,选拔人才有察举制,皇室内部的选拔,更加严格,能被选&p;p;#39;京内录用的,都是极具才能,



    真如刘屈氂对陛下所言,他为刘据寻找出了不少宗族力量,



    此为刘屈氂应做也必须要做之事,



    尽管陛下所依靠的外戚实力格外强大,甚至,其馀诸方势力,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卫丶霍两家,那刘屈氂就更应该替刘据搭建宗族势力,



    一个合格的君王边,定是要形成不同势力,以形成牵制,如此并非是针对谁,刘屈氂也知道,卫青丶霍去病,哪怕是其後的一两代人都不会背叛陛下,但再往後,就不好了,到底是刘姓江山,宗族势力强大,是理所当然,



    防人不防君子。



    “叔父。”



    刘猛比刘屈氂和刘买都一辈,所幸以叔父相称,叫起来也方便,



    刘屈氂面带笑意,看向刘买,



    “此子不错,你看呢?”



    京兆尹刘买点头,“还需从郎官做起,是取是录,都要看陛下。”



    “这是自然,”又看向刘猛,开了句玩笑,“你若是没&p;p;#39;陛下眼,也不必叫我族叔了。”



    刘猛浓眉大眼,一看便是做事认真的人,将刘屈氂的玩笑很认真记下,



    一本正经道,



    “是!叔父!到时我便自己离京。”



    刘屈氂被逗得大笑,挥道,



    “好了,你先去吧。”



    刘猛朝刘屈氂和刘买行礼退下。



    目送刘猛离开,刘屈氂改容收敛笑意,



    “你可知我找你来是何意?”



    京兆尹刘买也是肃容,



    点头道,



    “海外驻军一事,从夏拖到秋,对我们是极好的会,正是积蓄力量之时,外臣强劲,内廷却是单薄,此事我也是发愁啊。”



    刘屈氂叹了口气,“我任少府,有负於陛下。”



    此言一出,不需刘买多问,他当时就明白,少府存银恐怕是不多了,想来也是,光是迁都安置,皇室後宫花销,都是从负责皇室开销的少府取用,少府本就没多少钱,又遇上这麽大的项目,真是掏空了。



    现在有不比前朝,刘彻在位时就没有这些烦恼,公私不分家,什麽国库少府,都是朕的钱,拿来用就是了,陛下却分得极清,但到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陛下平日用度已是极俭,我为少府看在眼里,却又没为陛下分忧,羞愧至极。”



    刘屈氂长叹。



    “近来进出口收得税,就没留下多少?”



    要知道,进出口的商贸税,就是个天文数字,



    “哪来的什麽钱,”刘屈氂摇头,“先不海贸已经停了几个月,进出口商税反不如盐铁收&p;p;#39;多,就算是挣得最火热时,大头也&p;p;#39;了朝廷,就算是有些闲钱,陛下也是身先士卒投&p;p;#39;海贸。”



    刘买张张嘴,哑然,一时不知该什麽了,



    本想问,能不能以少府之名投资些产业,话没出来,就被自己否了,皇室经商算怎麽回事?是断然不行的!



    如此想来,却是没什麽好办法了,如今大汉遍地黄金,陛下的腰包却越来越空,东省西省,反倒是把不少该做的事搁置了,



    如新帝登基,就要开始修皇陵了,陛下继位都有好几年,皇陵还没有开始修建,时有大臣上奏此事,都被陛下拖过去,



    想到这,刘买心里也不好受了。



    “唉,我也实在想不出什麽法子啊。”



    刘屈氂道:“我寻你不是要你想出什麽法子,要能想,我早就想了。”



    “那你是找我来做什麽?”



    “你看,”刘屈氂身体前倾,“我便是少府,我与陛下奏议要多弄些钱,无论如何都不过去,你又是宗亲,又不是少府内官员,所以我想着,此事要不要你与陛下?”



    “我?”



    “对。”



    刘买沉默片刻,也知道总这麽下去不是事,



    点头道,



    “行,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