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陆的一缕微风，到了西大陆，就会成为一道飓风。

    假若当初潘金莲不打开窗帘，也不会成为宋朝灭亡的导火索之一。

    因果纠缠，变量累积，仅仅“苏晨”一丝气息引起的变化，就在路平安上空形成黑色雷云，开始威胁路平安。

    路平安经验丰富，顷刻间将“苏晨”抹去，重新变成安全之神。

    混沌壁垒察觉不到异常气息，雷云逐渐散去，一切平息之后，路平安故技重施，露出“苏晨”另一丝气息，挑逗混沌壁垒。

    这操作，令安全之神都有些侧目。

    “有意思，还真让你找到一个漏洞。”

    他对安全壁垒设计得很完善，只要路平安在壁垒中露出抽象定义大道的气息，就会被壁垒记录在内，不让路平安来回试探。

    但路平安很聪明，模拟苏晨的气息，要暴露也是表露苏晨。

    轰！轰！轰！

    混沌壁垒最边缘，断断续续传来动静，像抽风一样，根据“苏晨”气息不同，出现不同变化。

    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声巨响传来。

    刚刚传出一丝“苏晨”气息的路平安，突然被击得粉碎。

    一直默默记录壁垒变化的苏晨一惊，再次看到路平安时，路平安已经被排斥出来了。

    安全之神笑眯眯的看着路平安，解释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给你足够的时间，你或许真能试探出一些东西。”

    “但现在，里面还有青龙王和起源之神，他们和你来自一个世界，你模拟的‘苏晨’大道气息，统御了他们大道的一些法则。”

    “这里面的判定很复杂，但有一条，就有对试图分散壁垒防御的惩罚，很不幸，你的行为，被纳入这里面了。”

    苏晨眉头一皱，看了看沉默的路平安，对安全之神道：“如果我把青龙王和起源之神都叫出来呢？”

    安全之神还没开口，路平安就摇了摇头。

    “晚了。”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护盾壁垒有记忆功能，同样的错误，不会出现第二次。”

    “我的抽象定义大道暴露，刚才的方法，行不通了。”

    安全之神对路平安十分欣赏，“你试探过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暴露抽象定义大道，耐心很好。”

    “可惜，无数年准备，时却没选好，换个寻常时候，或许你有很大概率成功。”

    路平安调整了心绪，淡淡道：“无妨，预料之中。”

    “再来就是了。”

    他进入壁垒，第一次用抽象定义大道拆解自己在壁垒中造成的影响。

    一缕烟雾刚刚诞生，路平安就察觉到关键点，及时调整抽象定义大道，平息了烟雾。

    安全之神观察路平安的破解段，摇了摇头。

    “如果进入而不引起任何反应，他或许还能走到刚才的位置。”

    “以变对变，治已变于未变，短时间内，他走不出去。”

    他看向苏晨，笑道：“你们根基还不深，不如来我这边，继续夯实基础。”

    “只要你们过来，一定会变得更强。”

    苏晨心情沉重，每个世界外面，都有安全之神根据当地世界衍生的混沌壁垒，如果他们连自身世界的混沌壁垒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进入其他世界？

    进不去其他世界，创始境第二步就走不下去，难道要像许大仙和顾大师那样，重新探索一个真我开发方向？

    “我来看看。”

    李欢面无表情，走到苏晨身前。

    “虽然走出混沌壁垒没有意义，但你需要的话，我就走走。”

    苏晨看着李欢，想些什么。

    李欢阻止了苏晨，“我的情况，和所有人不同，你不一定能有收获。”

    “我只是走出去，算了，和你解释也没意义。”

    除穿了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麻布长裤，余皆赤裸，他进混沌壁垒，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苏晨看着李欢投放的光幕，李欢进去后，混沌壁垒立刻有了反应，疯狂攻击李欢身体。

    

    歘！

    一道道神光穿梭，李欢瞬间千疮百孔。

    他没有闪避，对身上的伤势，也没有一点关心。

    雷霆、火焰、水淹、冰冻

    不管来什么攻击，都摆着一张死人脸，一步步前行。

    毒液、腐蚀、瘟疫、虚弱、病痛

    安全大道中，各种各样大道降临，李欢脚步不得不慢下来。

    这不是李欢要放弃了，而是降临的神通太多，让他身体不可避免沉重起来，速度难以提升。

    滋滋

    哪怕李欢本源自生，面对无穷无尽的神通，伤势恢复速度也出现延迟。

    他没有解封规律，那样会促使混沌壁垒继续变强，没有意义。

    渐渐，他身上的血肉开始消融，皮肤难以保持完整，猩红色的肌肉、血管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脸上，逐渐恐怖起来，血液蠕动的脸庞，猩红色的纹理，纵横交错的肌肉和血管，还有森森白牙，又圆又大的眼球

    李欢仍旧没有反应，从面部肌肉上看，他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哗啦！

    他的身体忽然散架，身体惯性往前飘，骨头和肌肉慢慢滑落，铺在他走过的道路上。

    这是恐怖的一幕，苏晨眼神都肃然起来。

    炖过排骨的他，很清楚什么情况下，拎起骨头时，肉会自然滑落。

    李欢现在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掉落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他的大道、法则。

    他正在慢慢分解，慢慢消亡。

    一颗颗细胞，像沙砾一样，缓缓飘飞，每消逝一部分身体，暴露出的骨头失去牵引，也慢慢掉下。

    李欢的大道，法则腐朽，大道破损，和他身体变化同步。

    苏晨肃穆，亲自看着自己的法则逸散，大道破灭，肉身陨灭，意识崩塌，一切痕迹被抹去，李欢还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前行。

    没有一点挽救举动，没有一点抵抗措施

    他在李欢身上，感受到一丝超然，一丝无畏，还有逍遥。

    一个人，饿的时候，会有食欲；渴的时候，会想喝水；危险的时候，需要安全；饱暖之后，有精神需求。

    当人要摔倒时，还会有阻止摔倒的趋势，不管是念头还是身体。

    人要死亡时，也会有求生的冲动，激素飙升、屏蔽痛苦，身体能大爆发。

    任何存在消失时，都有维持存在的冲动。

    这是如此天经地义，亘古不变，如真理一般。

    现在，苏晨没有在李欢身上发现这些。

    就连安全之神，看到现在的李欢，也有一丝震动。

    “竟有如此前行之人！”

    苏晨心中触动极大，隐隐间，一抹灵光从心中升起，照破所有迷茫。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走出壁垒的过程，是创始境走向永恒境的过程。

    修行，是为了保持存在，越强大，越不容易消失，到创始境之后，无论什么段，都无法让创始境消失。

    但再无法消失，也代表消失这个概念还在，修士还存在于消失的层面，不是永恒。

    只有存在和消失淡去，把生存和死亡都舍弃，才算踏上永恒。

    苏晨彻底明白了李欢走出壁垒的真正原因，李欢没有和壁垒对抗，他只是走在永恒的路上，壁垒不过永恒途中的风景，他不留恋风景，风景也便留不住他。

    生与死、存在与消失、拥有与失去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留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