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车一路疾驰到廊坊李根海家

    李根海他娘大队卫生所治不了，已经送去镇卫生院了。

    急火火的赶到卫生院

    隔着病房门玻璃往里看，春脑袋上缠着挺厚的绷带，正躺病床上输血呢。

    护士拦着曲卓和曲秀梅不让进，斜对面医生办公室里一大夫听到动静出来。

    问明白俩人的身份，没太当回事的：“没大事，放心吧。赶上寸劲儿，碰破了皮下面一根比较粗的静脉血管。孩儿恢复的快，输上血，养几天就没事儿啦”

    曲秀梅一听这话，悬着的心落下，眼花腿软的都站不住了，栽歪着扶住走廊上的长椅坐下。

    走廊尽头抽烟的李根海爷俩听到动静跑着过来，不等问呢，就一言我一语的紧着解释

    秋天前儿搬东西没留神，把灶台沿的洋灰磕碎了一块，边儿是利茬。

    昨晚春没站稳摔了，额角正撞在利茬上。

    当时人啥事没有，就是口子一个劲冒血。用巾按了一会儿止不住，就用锅底灰捂。

    还止不住，又去找邻居求的冬瓜仁粉

    要是毛细血管伤了，估摸也就止住了。挺粗的静脉呼呼往外冒血，偏方根本不管用。

    一耽搁二耽搁的，血越出越多，脸色都不对劲了，赶紧送大队卫生所。

    卫生所大夫没事，加压包上，就让回家了。

    这年头医院没有弹力绷带，普通绷带的质量也不行。晚上睡觉时绷带松垮了，血把枕头都浸了，发现后赶紧又送卫生所重新包。

    今儿中午估摸绷带又松了，眨巴眼的功夫血就淌了一脸。正要往卫生所送，人就晕过去了。

    李家怕出岔子，爷俩往卫生所送时，老太太跑大队部给曲秀梅打的电话。

    到了卫生所，大夫血出的太多了，得赶紧送镇卫生院输血，就又折腾到了镇卫生院

    事情讲清楚了，李根海讪讪的道歉：“对不住，早知道就不打电话了。这事儿闹得，耽误你们工作啦”

    曲卓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窝火，但没法埋怨。

    这年头就这样，别农村，城里孩子伤了，大多数家庭也是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舞弄不住才送医院

    本以为虚惊一场，就这么着啦，进病房看一眼昏睡的春，再留点钱给孩子补充营养就回。

    结果，进病房离近了一瞅，曲秀梅脸色变了。

    不好在病房里大声话，薅着李根海的衣服到外面，脸色涨红的质问：“李根海，你给我清楚，春到底怎么伤的？”

    “就，就没留神摔了嘛。”李根皱皱着脸，眼神发飘。

    他爹紧着帮腔：“孩子嘛，走道不稳当。不留神”

    “你给我闭嘴！”曲秀梅红着眼珠子厉声吼，吓的李根海他爹打了个激灵。

    以前曲秀梅感觉亏欠，自己也没能耐，才一直忍着白眼儿敬着李家人。

    现在李家吃穿住的，不村里最好，也差不离。

    好日子哪来的？

    

    曲秀梅时不时跑一趟，送钱送东西帮衬出来的！

    图啥？

    不就是图这家人能对俩孩子好一点嘛。

    现在，春在病房里躺着，右面额角伤了，左边脸上明晃晃的大巴掌印子。

    都不用找专家破案，但凡有脑子就能看出来，这是挨打了。打在左脸上，人往右倒，脑袋才撞着的

    曲卓就站床边看了一眼，只瞅见春冲门的右脸，没留神左边。

    从曲秀梅的态度和语气里听出不对，回病房仔细一瞅黑着脸出来。

    声音低沉，压迫力十足的问：“怎么回事？”

    “”李根海爷俩怯怯的不吱声。

    俩人知道，孩子这位年轻的舅姥爷是搞科学的大领导，能耐大着呢。接济家里的钱呀物呀，这位才是正主。

    而且，孩子大姨两口子从一身海腥味，混到眼下人五人六的模样，也是得了这位舅姥爷的力。

    关键是，这样的大人物，他能接济你，也能收拾你！

    “话！”曲卓脸色越发难看。

    “她哎，就，就死丫头片子顶嘴。”李根海话时完全不敢看曲卓。

    他爹在一旁找补：“前儿挺听话的，越长越有脾气。她爸她两句，嘴叭叭的。他爸一来气，就，就”

    曲秀梅一听孩子顶嘴才挨的打虽然依旧气，但要杀人似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当爹的教育孩子，给一巴掌踹一脚的，谁也不出个啥。就是赶上寸劲儿了呗，没站稳撞着脑袋了。

    曲卓也差不多的想法，但感觉爷俩话的语气模样有点不对劲。

    拿不准是对上他紧张，还是心虚。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因为什么事顶嘴？”

    “就，就是就，就顶嘴呗。”李海根吭哧吭哧的不出个啥。

    “唉”李根海的爹叹气：“这不学校马上期末考试了嘛。回家不正心用功，左一趟右一趟，也不听。他爸一起火，就给一撇子。”

    “不是顶嘴吗？”曲卓越发觉得爷俩不对劲。

    “对，是顶嘴。不听嘛，顶嘴，我脾气一上来，就唉”李根海讪讪的找补，一副后悔的模样。

    曲卓很确定，爷俩绝对没实话！

    想到刚去李家时，瞅见阳阳在屋里趴窗户。对曲秀梅：“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什么样的锅沿，能给脑袋撞个口子。”

    “我这么大岁数，还能瞎话咋的？”

    “真是锅沿撞的。不信，咱现在就去看”

    李根海爷俩脸上若有似无的心虚同时消失，底气立马足了。

    曲卓没再话，阴沉着脸往外走。爷俩互相看了看，老的指派的：“你搁医院守着，我陪她舅老爷回去。”

    “嗯”李根海明白老子的意思。正不敢跟年轻的舅老爷打照面呢，忙不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