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蒙恬又走上了历史的老路

A+A-

    传信有三封,其中一封一看纸张粗糙的质地就知道是从九原过来的。



    而但凡是从九原过来的急信,必然都是发生了大事。



    再看封纸上的传信人落款处是一片空白,黄品的心中更是发沉。



    第二封虽然不是九原过来的,也并非是急信,但漆封落款有个毅字,显然是蒙毅得传信。



    最后一封信不用看都知道是白玉或是阳滋写的。



    来送信的是留在临贺的短兵,已经告知又有内府的人过来给阳滋下旨。



    而不管咸阳给谁传旨都不是事,自然要传信告诉他都下了什么旨。



    基于任嚣还坐在一旁,黄品略微琢磨了一下,没有急着看九原的传信,而是先将蒙毅的传信打开。



    当看到政哥给还在肚子里的两孩子都赐予了名,且还是算得上寄予厚望之意的破邪与破佞,黄品的心绪欣喜与感动间夹杂了些悲意。



    政哥对他是真没的,把柄递过去转眼间就还了大礼包回来。



    这两孩子只要能平安诞生都能入宗籍,只不过是名义上都是白玉所出。



    而明面上的身份解决完,怎么养孩子那就再简单不过。



    甚至蒙毅在信里还隐晦的提到咸阳方面会把真相当谣言放出去。



    虽这个时候宗室的风气豪放,甚至是太后养些面首都是件稀疏平常且理所当然的事。



    可能让政哥能亲自下场给擦屁股,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恐怕他是第一人。



    但再有几个月就与政哥就要天人永隔,此刻越是感动那股止不住的悲意越是往外涌出。



    愣愣地盯着蒙毅的传信半晌,黄品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将另一封传信打开。



    看到信中所写的内容,黄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圈有些泛红。



    信是白玉与阳滋合写。



    前半部分是阳滋写的接旨内容。



    而这道下旨看似与两人之间的龌龊事相矛盾,甚至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要脸。



    可这让政哥看起来愈发的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对女儿有着浓浓父爱的父亲,而非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帝王。



    后边则是白玉询问什么时候回去,再有一个月她就要临盆,阳滋那边待到夏日时也要到了日子。



    这让黄品有种为人父的承接以及对比的感觉。



    政哥的父爱让人动容,而他自己则多少带了些愧疚。



    他的计划是政哥死后,只要不是朝堂对岭南来硬的,不管什么事他都不会回临贺。



    装聋作哑或者是听调不听宣的拖到岭南能够在米粮上自给自足。



    所以白玉与阳滋生产,他哪个都赶不上。



    一旁任嚣见黄品看了两封传信后,不但陷入了沉默,还罕见的眼圈泛红。



    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白日里黄品的始皇帝撑不了多久。



    这让任嚣等了一阵后,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惊骇与悲戚,声音发颤的询问道:“从未见你失态过,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



    黄品明白任嚣问的是什么,不过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目光依旧盯在信上轻声应了一句。



    过了好半晌,察觉出任嚣虽然不再那么紧张,可却又有要开口询问的意思。



    黄品喟然长叹一声,猛得转过身将蒙毅的传信递给任嚣,并且神色无比凝重道:“最后问一次,我能信你吗?



    或者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能一如既往的信我吗?”



    任嚣眉头挑了挑,“若是不信你,怎会让整个任氏站出来。



    你这问的完全”



    到一半,任嚣猛得收声,眼中带着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认为二世之位会争得到了那个地步?”



    



    想了想,任嚣又紧拧眉头道:“南虽然最能打得那些南军先前信服于赵佗。



    可如今有你我坐镇,再有什么心思也使不出。



    而北军有蒙恬,河西有李信,且你是从北军出来的。



    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状况?!”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且先把信看了,仔细想过后再回答我。”



    黄品再次叹了口气,低垂下眼眸。



    任嚣敢在这个时候与他捆绑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无论怎么看,继位的都会是扶苏。



    即便是生出些波澜,南北将军都是力挺扶苏的,分分钟就能把冒头的给按下去。



    根本不认为两军自身会出现什么问题,从而引发出后边一系列让人遗憾与扼腕叹息的事情。



    任嚣压住那股不可思议,深呼吸了一下,飞快地扫了一遍蒙毅给黄品的传信。



    而看过信后,一波接一波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让任嚣整个人都麻了。



    缓了半晌,才神色满是复杂与唏嘘的看向黄品道:“陛下的厚爱连扶苏都抵不上你。



    你若是真有旁的心思,老天都不能容你。”



    将信递还给黄品,任嚣望了一眼帐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该的已经都了,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而且还是先前那句话,陛下看人向来不会不错。”



    顿了顿,任嚣把目光移到黄品的身上,淡淡一笑道:“你那短兵让人眼热。



    先前给的都是骑军,再调拨三百过来贴身的材官,凑个五百之数。”



    黄品抬眼看了看任嚣,略微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点点头道:“也好,省着到时候被遮住眼后你和我闹脾气。”



    想了想,黄品边拆开九原传信的漆封,边对任嚣开门见山的吩咐道:“你出自武功县,该知晓关中真正的嬴秦部族只有几十万,且大多都是妇孺老幼。



    远不是当年腹地与陇西相加一起有数百万时的盛况。



    先不提南军与北军如何,也不公子相争最终会斗成什么样。



    一旦六国余孽闹起来,单凭关中的力量已经无法平叛,甚至连函谷关都无法守住。



    而一旦丢了函谷关,你该知道迎接关中的会是什么。”



    将撕开的漆封丢在案几上,黄品看了眼任嚣,摇摇头道:“别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你也是领兵的,凡事未虑胜先虑败。



    一切都要按最坏的打算去做。



    传信给你家里人,关中一旦有危,立刻尽可能带着老秦人退守河西。”



    打开信件,黄品拧了拧眉头,边看信边继续道:“关中不宝之时,便是最危之刻。



    与陇西李家联络,他们会给出章程。



    到时”



    还未对任嚣叮嘱完,看到信中内容的黄品不但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没想到左军居然会被全都调往河西。



    而没了涉间这个有分量的裨将在九原,对蒙恬的保护几乎是全废了。



    他没时间再联络出第二个涉间。



    也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涉间,因为王离不会给他会。



    三县的老秦人更是没法指望。



    屯田军虽然与屯军只多了一个字,可武备上可谓天差地别。



    而且没有骑军与之周旋,三县老秦人的家也难以逃脱。



    可以蒙恬又走到了历史的老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