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衣裳，戴上一顶礼帽，赶紧下了楼。

    何胖子正站在成衣店的门口，见我下来，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刀，你穿上这一身，也是一表人才。”

    我嘿嘿一笑，看了看旁边的镜子，还真认不出来自己了。

    “水月呢？”

    “等一会儿，还在里面换衣裳呢。”

    我俩点上烟，又唠了一会儿，连水月终于出来了。

    她选了一身深蓝色旗袍，皮鞋，狐狸毛的大披肩，还戴上了珍珠项链和耳环。

    我已经愣在原地，何胖子轻轻拍起了，低声：“连姑娘，你这随便一打扮，就是那影戏里走出来的女明星啊！”

    连水月摆摆：“别瞎扯了，咱走吧。”

    “等一下，我租了一辆汽车，马上就到。”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问：“这不就在后面吗，还要租车？”

    何胖子摆摆：“人家都是坐汽车去的，你俩还能走过去啊？”

    “也对，穿着这一身，也得摆摆谱。”

    连水月捂嘴笑了，低声：“刀，放松就好，咱们就过去唠唠。”

    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何胖子上去和司唠了几句，打开门，招呼我俩进去了。

    汽车这东西，我也见过不少次了，坐在里面，感觉就是个大铁轿子。但它比骑马坐轿好一些，不晃悠。

    何胖子坐在前面，指挥着司绕到街尾，再往医馆方向去。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店铺和行人，感觉比坐火车新鲜多了。

    连水月轻轻碰了碰我，低声：“坐稳了。”

    我赶紧坐直身子，扭头冲她笑了。

    一路来到医馆门口，何胖子让我们先等一下，他下车走到大门口，和守门人唠了一会儿。

    前面的司扭过头，笑着：“这医馆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才能进，两位一看就是干大买卖的。”

    连水月摇摇头：“家里做生意的。”

    “田剑仙可不是一般人物，当年给老佛爷瞧过病的。”

    “我们就是慕名过来的。”

    刚完，何胖子过来把门拉开，我和连水月赶紧出去了，里面实在憋得慌。

    这时，何胖子低声：“我就不进去了，我告诉他们，你俩是夫妻，柳河过来的，做山货生意。”

    连水月点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

    “那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抬头一看，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只有“医馆”两个字。旁边的柱子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田宅”。

    守门人已经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赵老板，徐姑娘，跟我走。”

    我们用的都是假名字，我叫赵福，连水月叫徐若雪。

    从门进了大院子，一路走到楼的正门口，正好碰见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扶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走出来。见到我们，他俩笑着点了点头。

    跟着他们后面的一个姑娘，笑着对我俩：“两位跟我来，剑仙等着你们呢。”

    

    装神弄鬼的人物，我们碰上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但这会儿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太一样，有些紧张。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里面的装饰古香古色，走到楼梯口我才发现，一个高脚凳上摆着香炉，一根细细的香正飘散着缕缕白烟，香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走廊比想象中狭窄一些，头顶的电灯造型很好看，照射出淡淡的黄光，我放慢了脚步，生怕声音太大。

    一路走到尽头，右边出现一个圆形的拱门，里面是医馆的布置，一堵墙的药柜子。靠近后墙的位置，摆着一张檀木桌子，田剑仙正坐在那里。

    他的长相和照片里区别不大，此时穿着类似道袍的衣服，白须白发，头上挽着发髻，看起来还真像是“神仙”。

    姑娘回头冲我们招招，低声：“去吧。”

    我点点头，搀扶着连水月，慢慢走了过去。

    田剑仙面露微笑，笑着：“两位不必紧张，来，先坐下喝杯茶。”

    后面的姑娘一听，一边招呼我们坐下，一边倒了茶。

    我摘下帽子放在桌上，端起来喝了一口，花香四溢，挺好喝。

    “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我赶紧放下茶杯：“我们是从柳河过来的。”

    他捋了捋胡子，点头：“哦，那也算是远道而来了，你们是前面旅馆何老板的朋友？”

    “对，老相识了。”

    “既然是熟人，就不必拘谨，有什么直，老夫一定帮忙。”

    连水月开口：“老神仙，不瞒你，共军占了柳河，我们也是慌慌张张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这两天晚上，我都睡不踏实。”

    田剑仙让连水月坐了过去，一边给她把脉一边：“春生万物，阳气升发，化为肝火，扰乱心神。再加上一路颠簸，心神不宁，自然睡不好。不是什么大毛病，回头我给你们开几副药，平时休息的时候，多按摩一下太冲、神门两穴，很快就能缓解。”

    我赶紧：“多谢剑仙，您也给我看看。”

    他一听，笑了：“老夫看你气色不错，睡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睡得倒是不错，胃口也好，就是一琢磨事儿，容易瞎想，容易动怒。”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冲动易怒，也是正常。来，我给你看看。”

    我赶紧坐过去，挽起袖子，把腕伸了过去。

    他一看我的掌，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点头笑着：“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山货。”

    “山货生意，免不了要和胡子打交道吧？”

    我点点头：“那是，该打点还是要打点。”

    “跟胡子打交道，自然风险很大，有压力，容易动怒，也正常。老夫给你开两副药，回去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这时，连水月开口：“老神仙，我们是慕名而来，以前有个朋友就过，您是神医。”

    田剑仙笑着摆摆：“都是虚名。”

    “我那个朋友，困在山里出不来，还拜托我们替她讨两副药呢。”

    “人没有过来，不好开药。”

    连水月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田剑仙拿到中一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