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舒夏到家的时候舒大庆在院坝里坐在板凳上抽烟,满脸的烦闷和空洞的眼神在看到纪席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得像朵狗屎花,那种颜色很黑,只有三瓣花瓣的花,味道很臭,在大湾子的森林里有很多,有毒,进山的人一般会躲开。
“哎哟,回来了,进来坐,进来坐。”舒大庆站起来招呼,像一个热情的大叔,如果没有中午那一幕的话,纪席都要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叔叔好。”随意的喊一声,跟着舒夏进去。
舒大庆走在前面,嘴里不断的念叨,好似对方是一位贵客。
“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快进来。”
“你家是哪里的,看着不像本地人啊!”
“随便坐啊,叔叔给你倒水。”
舒夏快一步走过去夺了舒大庆手里的水杯:“我来就好。”
他拿了自己用的那个杯子,舒大庆尴尬的站在原地,一会儿又开始瞎话。
“哎,来这坐,坐这儿。”
“吃饭了吗?待会儿一起吃吧,叔叔也没吃,他们一个个都不在家,没人做饭,唉!”
“你以后娶媳妇儿啊,一定要贤惠的,别像他妈,败家娘们儿!”
“你要不要吃水果?家里还有些前几天买的橙子。”
纪席有些局促的笑着:“谢谢叔叔,不用了。”
舒夏把水给他,瞪了一眼舒大庆,眼底的警告让舒大庆闭上嘴,屋里顿时静下来,只听见呼吸声。
纪席从未这么尴尬过,他没喝水,拿出手机点点点,给舒夏发了一个微信。
纪席:要不去你房间,怎么有点儿尴尬啊!
舒夏看了眼,站起来:“你不是有道题不会吗?去我房间吧。”
纪席站起来:“呃,好。那叔叔,我就不扰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年轻人有话聊,去吧去吧!”舒大庆站起来摆手。
进了房间,舒夏把门关上。
纪席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懒洋洋的躺在舒夏床上,叹口气:“你爸真热情!我都要招架不住了。”
舒夏坐在书桌旁,有些心不在焉。
“哎,句话,我得多尴尬啊!”纪席不满的把床上的枕头扔过去,砸在舒夏的头上。
舒夏反应过来,把快落地的枕头抱在怀里。
他有些闷闷的问:“我是不是……很虚伪?”
纪席一愣,见他兴致不高:“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你又没对不起谁,纠结什么。”
他笑着,“这一点都不学霸,不符合你的身份。”
后一句是趣的,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舒夏压的事情太多,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明白的。
如果今天去查出梅婷也得了艾滋病,他们家就真的是……病毒之家,谁敢来找他玩儿啊,要是不心害了人,那人得多无辜,多倒霉。
不这无药可救的传染病,舒大庆那嘴脸,梅婷的精神病,谁受得了啊!
“你什么时候走?”舒夏问,早点走也挺好的,保不齐舒大庆心黑,给他放血喝什么的。
纪席爬起来坐着:“哎,你赶我走?谁刚才还在吃我烤的肉,忘恩负义啊!”
舒夏抬眼看了看他,抿嘴:“没有,随便你。”
“行了,再过二十多分钟就走,我先睡会儿,你的耳机借我用用。”这几天他日夜颠倒,睡眠不足,不睡一觉感觉脑袋千斤重。
舒夏把耳机扔给他,很普通的耳机,地摊上十块钱买的,是他听英语的必备工具。
纪席随便选了一首歌,躺在床上,“啧,这音质,耳机质量太差了,学霸。”
舒夏没理他,拿出五三做起来。
纪席见他不理人,也习惯了。
舒夏的床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有点儿像薰衣草,也有点儿像山茶花的味道。
很好闻,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两点半一到,舒夏不管纪席睡没睡着,直接掀开他的被子,喊了两声:“到时间了,他们该找你了。”
纪席迷糊的爬过来,把被子盖好,闷声道:“再睡五分钟,我要困死了。”
“不行,我要出门了,你不能呆在这儿了。”舒夏再次拉开他的被子。
纪席坐起来:“舒夏同学,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没有。”
“算你狠!”
出去的时候舒大庆又在量他的车,还伸手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要不是看在舒夏的面子上,纪席早就发火了,特别是还没睡醒的时候,郁闷死了,他才睡着就被吵醒。
想到这儿带着不满的瞪了眼舒夏。
见到纪席,舒大庆的热情劲儿又出来了。
“这车哪儿买的,真好看!”
纪席没好气的回一句:“A市。”
没想到舒大庆眼睛一亮:“A市啊,不错,真不错!”
舒夏冷冷的看着他,舒大庆不敢多话,灰溜溜的回到院坝里坐着,皱着一张脸,嘴里念念叨叨:“不孝子,敢瞪老子,没大没,该遭雷劈……”
纪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有些新鲜,不过看到舒夏脸色不好,也不敢开玩笑。
“我走了。”他。
舒夏挥手,看着他走远。
“臭子,有个有钱人朋友了不起啊,还敢瞪老子,迟早腿给你断,兔崽子,讨债的货……”
舒夏没理他,给梅婷电话。
还是关机。
怎么回事?
他关好窗户,锁上房间门,出去找人。
舒心芳家没人,她梅婷早上来一趟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舒夏又去别家找。
这风言风语的时候,她不可能去哪家呆很久。
他算去街上找。
梅婷有个习惯,只要心情不好了就找人倾诉要不就是去街上找个角落坐着发呆。
他坐了公交,还带上了梅婷的身份证和病历。
果然在这儿。
舒夏看着凉亭里的梅婷,呆呆的坐着,像个傻子似的,其实也算傻子,疯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凉亭很大,很多老年人爱聚在这儿牌,一就是一天,晚上的时候也很热闹,旁边会有几家烧烤店,大家买了东西坐不下就在凉亭里吃。
穿过桥,过了斑马线,还没走近梅婷就看到他了,他快走两步,到她的面前。
“妈,在这儿干什么?”
“就坐坐,本来想去医院的结果发现没带身份证,手机也关机了,我就想着在这儿等你来。”梅婷。
舒夏无奈的挨着她坐,梅婷几乎下意识的挪开一个位置,他一僵,有些哽咽的:“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就傻等着啊?”
“我知道你找得到我。”她。
舒夏看着前面的河流,眨眨眼睛:“你还没吃吧,想吃什么?”
“吃了,随便买了包子。”
舒夏:“我们去医院吧!”
梅婷没动,低头了一句:“夏啊,如果是真的,我们不要治了,反正治不好。”
“……先检查再。”舒夏率先走在前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人挺多,因为有病历,舒夏直接带着梅婷去了上次那个医生的办公室。
进了隔离室检查,舒夏一个人呆在外面等,心底很乱,找不到一个停靠点,四面八方的压力都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又无能为力。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一分钟过得像一个时。
直到腿麻了,检查室的门才开。
医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舒夏看不出来好还是不好。
检查结果要等四十多分钟,他带着人坐在外面等,来检查的人还挺多,舒夏不知道是都染病了还是做个预防,只觉得很可怕。
医生一副武装的模样很可怕,这个病……也很可怕,患上病的人不仅仅是可怕吧?他侧头看着梅婷,一脸平静,他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第一次接触艾滋病的时候是初一,生物书上写的,老师也提过,真正的了解是他爸染上才知道的。
虽然不会马上死,但是免疫力会衰弱,虽然医生保持好的心态,不要劳累,作息时间规律……都可以缓减,幸运的能活二十年。
不过舒大庆只怕活不了。
他夜不归宿是常事,牌抽烟,饮食不规律,还喝酒,整天东跑西跑,根本没有向前生活的心态,舒夏三天两头就听到他的咳嗽声,也瘦得很厉害。
所以当医生给他梅婷需要坚持治疗,保持规律的作息,健康的饮食和适当的运动,配合良好的心态,发病的几率会大大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后来医生了什么他没听进去,只知道拿着单子去拿药交钱,然后带着人坐公交回家。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他没时间也没多余的力气去看梅婷的状态,到达大湾子站的时候,他才慢慢有点回神。
“妈……”他声音沙哑得有些发不出来,“你恨他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话,就是突然找不到能的,或许只是想找个发泄口。
如果他妈恨,不定他就可以现在就去揍舒大庆一顿,然后呢?
然后呢?结果能改变吗?
“不恨。”她。
舒夏哑声问:“为什么?”
“反正人都会死的,早死晚死也没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怪王寡妇,都是那个……贱女人……都是她,呜呜……”她突然哭泣,坐在石头上满脸的绝望,把罪恶的源头推到王寡妇身上。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爱我们,早出晚归的,拿到工资就一分不留的全给我……”
“他还送我戒指……很大一个,她们都很羡慕我……”
她哭兮兮的坐在公交站旁边的石头上,回忆着他们美好的记忆,她的每一个字舒夏都想不起来了。
舒大庆对他好的记忆,在这几年好像全部消耗完了,只留下痛苦和厌恶。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没梅婷那么念着旧情,他只看到前方的路很黑暗,他怎么爬也爬不出去,他爸妈在身后拽着他后退,他在悬崖边苦苦挣扎。
“妈,他已经不在了,”他,“那个人早就死了,只活在你的记忆里。”
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了。
舒大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去,或许是放假后见到的次数多,平时上课几乎是两三天见到一次,一句话也不,突然好像一天到晚都能看到人的时候,舒夏连家都不想回。
他坐在门口凳子上抽烟,位子换了换,没在院坝了,光着一双脚,乌漆麻黑的,不知道多久没洗。
像一摊烂肉似的靠在墙上,眼底是死寂空洞,见到他们回来也只是转转眼珠证明他还活着。
舒夏没理他,不过倒是梅婷冲过去就给他两巴掌,出人意料,舒夏惊讶的愣在原地。
“王八蛋……混蛋……”她边边骂,泪水浮满整张脸。
舒大庆不敢惹舒夏,梅婷他就不怕了,直接站起来就推了一把梅婷,舒夏都没来得及接住,撞到了墙上。
梅婷像是爆发了一样,爬起来继续。
他上前去拉了两把,“别了!”
梅婷直接把他甩开,和舒大庆扭成一团。
他突然很累,什么也不想管,看着他们你我,我你,竟然觉得挺有趣的。
吧,吧,个够,死了也解脱了。
他管都不想管,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把那对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可是叫喊声一直在耳边环绕,他想躲起来,不想听见,不想看见,没找到耳机,他把音乐声调到最大。
The monster“s running wild inside of me
……
So lost,
I“m faded
……
These shallow waters never met
What i needed
I“m letting go
A deeper dive
Eternal silence of the sea
……
很强烈的电音,把门外的声音排除在外,舒夏靠在床上听着那句so lost,I“m faded。
眼泪随着眼尾滑落,滑倒头发上,耳朵里,枕头上。
他躺上床,蜷缩成一团,把脑袋埋入被窝,耳边只有那句I“m faded,心里空空的。
明明是一首动感的电音歌曲,他却听出孤独的空荡感,激不起任何的斗志,只想沉落,落到一个黑荡荡的地方,有几颗星辰,很空荡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不会思考,不会有七情六欲,就这样空着……让那几颗不怎么明亮的星辰陪着他,一直沉沦……
*
今天野炊总得来还是挺成功的,折腾到快六点钟才结束,那条鱼没杀,因为没人敢,纪席把它带了回来,养在客厅里,和唐晶那只乌龟一个窝,一条黑鱼,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不想杀它,得给它机会长大,纪席突然想到舒夏的话。
好吧,等你长大了再吃你。
他丢了一把今天买的鱼饵进去,不能养死了。
唐晶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笑他:“神经病,养条金鱼不好,养个什么玩意儿。”
“闭嘴。”纪席把鱼饵放在玻璃钢旁边,等有时间去买鱼饲料,“你不懂,这是我第一次钓到鱼,是个纪念。”
“这条鱼算你那个朋友的吧!叫什么来着?”唐晶半天没想起那个人的名字,长的挺好看的,就是名字不好记,主要是没过两句话,总记不起名字。
“舒夏,姓舒名夏,夏天的夏。”
纪席踹开他搭在茶机上的腿,拿起遥控板随便调了个电视台,放着肥皂剧。
“名字挺特别的的。”唐晶抬头看一眼,“什么时候开始看肥皂剧了。”
纪席摇头,抱着手机玩儿,“没看,就是开着热闹。”
唐晶比较敏感,立马就反应过来,“你算一直呆在这儿?”
“不知道,反正现在不想回去。”纪席。
“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唐晶都懒得劝他,他的话在纪席这里连屁都不是了。
“行了,啰嗦。”纪席不想提这个话题。
他开微博,发了今天钓的鱼,配文字:人生第一条鱼。
觉得不太准确,这条鱼按道理来是属于舒夏的,不过在他手里也就是他的了,他不算改,点击发送。
唐晶那儿立马收到,他点开一看,评论:不要脸。
他不是第一个评论的,下面已经有很多评论了——
霸霸终于发图了!
为什么是条鱼,还是这么普通的鱼!
楼上的,你眼瞎了!这哪是普通的鱼?这就是最最普通的草鱼配上霸霸的拍摄手法,是一条霸霸的鱼!
哈哈哈哈哈!
不要脸。
楼上是黑粉,姐妹们,撕他!
+1
+10086
唐晶的微博被几个脑残粉私信骂了一顿,没好气的吼:“操,这些人眼瞎了,老子哪里是丑,老子帅炸天。”
“怎么了?”纪席转过头看他。
“你看,”唐晶把手机递给他看,“这人骂我丑人多作怪,老子哪里丑了?”
“你干啥了?”纪席了解他的尿性,绝逼是干了什么。
“就评论你一句而已。”
纪席翻进微博去看,看到那句不要脸后十分赞同的:“她们很有眼光。”
“卧槽,霸霸,你不爱我了……”
“霸霸的爱你什么时候得到一丝一毫了?滚远点儿……”
*
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舒夏全身发麻,动弹不了,他睁开眼,看不到一丝光亮,不知道是被子遮住了还是外面已经黑了,他不想动弹,脑袋里很空,音乐声还在继续,他突然很烦躁的关了它。
周围安静下来。
他才发现外面也没有声音了,也许是吵完了……不,是完了,成什么样了?受伤了?还是死了?
不想管,不想听。
摸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八点多了,今晚还要上班,他烦躁的想砸手机,可惜砸了就没钱买新的现实让他下不去手,这个手机是他攒钱买的,有三年寿命了,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明天……是中秋节,也是他的生日。
不想去上班,他给刘强了个电话请假,刘强知道他家的情况,安慰了几句爽快的答应了。
他愣愣的缩在被窝,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纪席,想起他烤的甜玉米,很甜……
现在太苦了,他想要再尝一口甜的。
他翻身起来,开台灯,抱着五三做题,做题就可以把他的杂念和烦躁挤出去,只留下满脑子的知识。
白天吃太多,晚上睡不着。
纪席抱着手机玩消消乐,416关了好几天,就是过不去,他有些无聊的去游戏,发现大家今天都很安静。
“哎,闺女,来玩儿游戏。”他推推一旁睡得像头猪的唐晶。
“困死了,不。”唐晶嘟囔一句。
纪席无聊的拿着手机,睡不着。
他已经很少失眠了,刚来的时候不习惯整夜整夜的迷迷糊糊,睡着也没睡着,就是一根筋是醒着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白天昏昏欲睡,晚上又睡不着。
后来慢慢的习惯了。
现在又开始了。
他爬起来去阳台上,明天才是中秋,今晚的月亮就圆得像圆规照着画的,他拍了一张发在微博,没有配文字。
下面有几个夜猫子祝他中秋节快乐。
他看了两眼就退出去了。
点开微信,置顶的舒学霸三个字很显眼。
他点点手机,这时候才十点半,可是能白天太累了,大家都没精力再吼着要干嘛,群里一片寂静。
这时候舒夏同学应该没还没睡,他发了一句。
纪席:学霸,在干嘛?
等了半天才回复两个字,还没标点符号。
舒学霸:学习
纪席笑了下,果然如此,他回复:点赞,不过上一句有错误,堂堂学霸居然会犯这种错误,真是脸!
过了一会儿。
舒学霸:学习。
纪席轻笑一声,给他按了视频通话,没想到对方掐断了!
操!
他狠狠的点击屏幕字:忘恩负义!!!
舒夏没回他,他发了一堆表情包过去,扔炸弹的,拿刀的,喊他跪地求饶的……没有任何的回应,气得他恨不得揍他一顿,这人太会吊胃口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后,对方才发来一句。
舒学霸:你还有甜玉米吗?
纪席一愣,半天没回复,舒夏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不是轻易这么问别人有没有什么的人,他习惯于付出,好像没要求什么,当然除了钱,斤斤计较的铁公鸡,啊……今天不是了,还给他买了一瓶水。
纪席:有,怎么了?
舒学霸:想吃甜的。
纪席没回复。
舒夏也没再问。
他可能是心血来潮,可能是饿了,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就靠着纪席烤的东西撑到现在,不清楚什么原因。
他一直没出去,不想做题就去躺,躺着实在难受了,他又爬起来看书,脑子空荡荡的,装不进去,也出不来。
他又开始做题,却发现最简单的方程都做不起。
烦躁的找不到出口,就像是有颗炸弹丢进心底,随时要炸了,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炸,弄得他焦躁不安。
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没压下来,他还没倒下。
可能是他比较抗压,压力十分不服气,一直在心底作怪。
可能……
他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外面很静,他无聊的猜测可能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总不可能两相和好。
反正晚饭没人叫他,或许已经叫了,他没听见而已。
月亮很圆,好像透过窗户伸手就能摘到。
他时候很喜欢过中秋,因为是他的生日,虽然一到那时候梅婷就会开始念生他那一年她没得到月饼吃,村里传统多,坐月子不能吃不能做的东西太多,油腻的会发胖,辣的会上火,咸的会得结巴,甜的会得糖尿病,洗头会得头疼,洗澡会得风湿……
舒夏不知道是依据什么,老人总会: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我当初就是不听老一辈的话……才得了这样的病……痛苦一辈子。
吓得生孩子一窍不通的新手妈妈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梅婷怕留下病根,坐月子一口月饼也没吃,出月子了早就已经过了中秋,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忘。
实在够念旧。
明天是他生日,没人会给他过。
月饼也没买,今天的击已经够多,谁也没想起要买。
他好像好多年没收到过生日礼物了,学还好,至少那时候舒大庆的工作没丢,梅婷还没病,家庭经济还比较宽裕,他可以要求他喜欢的东西,汽车,超人,魔方……
现在……
“唔唔”,电话震动断了他的思绪,舒夏拿过来。
是纪席。
他划开绿色的圆点。
“学霸,睡了没?”手机里传来纪席明朗的声音。
他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低语道:“还没。”
“出来。”
“我在你家下面的大路上,不敢上去,怕吵到你爸妈他们。”
“你来不来,我给你带了甜玉米。”
“三分钟不下来,我就走了。”
电话挂断,舒夏有些呆愣,回不了神,纪席在他家下面?
还带了甜玉米?
他就随口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无聊的话,他……竟然跑来了!
舒夏不知道自己的什么感受,感动,震惊,想哭,想骂他傻逼,大晚上的不睡觉,可是……
他快速的收拾一番,套上一件白色的休闲外套,拿起手机就跑出去。
想着灯还没关,又跑回来。
出门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木凳破成两半,他顿了一秒,八百米冲刺似的往下面跑。
从他家下去三分钟要跑很快,他在家耽误了快一分钟。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纪席走了?他超时了?
他被骗了?
有些难受的撑在膝盖上,大喘粗气,真的……走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