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收假回来第一天，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舒夏又是第一名，总分698，差两分上七百，甩开年级第二名周庆五十八分。大家见怪不怪，舒夏的实力，上学期期末就见识过了。

    每个老师都表扬了他一番，一整天都拿去评讲试卷了。

    纪席依旧稳坐年纪倒数第一，稳如泰山，好几科都是零分，试卷发下来还是新的，最多花了几笔，写了名字，表示这是他的试卷。

    课间，两个第一名轮流被请去办公室谈心，沈拾日常的询问，关心，在班上巡逻几圈。

    下午第二节课后，劳委安排了纪席几人去扫操场。

    连晚自习都不用上了。

    本周完，他们班就能结束这莫名其妙，无辜受累的惩罚，舒夏被分到纪席他们一组。

    最近学霸和学渣的关系很微妙，劳委直接把他们分在一起，五人组，纪席，舒夏，祈鑫，孟轲，还有一个女生，他们班的副班长，肖凝，班花。

    知道名单的时候，祈鑫贱兮兮的笑，“席哥，你的桃花运啊，躲都躲不掉咯！”

    肖凝喜欢纪席，这是班上公开的秘密。

    高中本就是懵懂的年纪，爱闹爱玩，班上有早恋苗头的，大家都当个好戏看，等待一个结果，老师怀疑了也相互的照应，全是“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学习”的口径来回复。

    “胡八道什么？”纪席白他一眼，伸着腿靠着后门，还有一节课才放学，他无聊的玩消消乐发时间，416关卡了他好几天就是过不了。

    “哟哟哟，还不好意思了？”祈鑫笑嘻嘻的趣他。

    “滚！”纪席一脚踹过去，余光里看到舒夏回来，他丢下手机吹个口哨，“学霸，今天得扫操场哦！”

    自从上次一起过生日，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

    舒夏轻应一声，丢了块绿箭给他和祈鑫，“你们几点去？”

    纪席拆开塞嘴里嚼了嚼，精神好了点儿，他挪到蒋林的位子上，指指自己的座位，“坐会儿，还有两分钟才上课。”

    “不了。”舒夏摇头，给后面的蒋林让了道，“你的同桌回来了。”

    蒋林眼观鼻鼻观心，推推眼镜，“你们随意。”

    舒夏：“要上课了。”

    “好吧，看你的时间，我们无所谓。”纪席回到自己的位子。

    “饭前还是饭后？”祈鑫吐个泡泡，爆了后糊了一脸的白色黏糊物。

    “真他妈恶心！”

    纪席嫌弃的挪开眼，给舒夏让个道。

    “我都可以，看你们吧。”他完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祈鑫用纸擦拭一遍，嘴唇都搓破皮了才弄干净，“我操了，好难弄！”

    纪席鄙视的看他。

    “席哥，要不我们问问班花吧，我们组唯一的女生，得照顾点儿。”他。

    “随便你。”舒夏都无所谓了，他也没什么要求。

    “那我帮你问问。”祈鑫笑得不怀好意。

    他皱皱眉头，帮他问？管他鸟事啊？

    “你问就问，扯我干嘛？”他没好气的吐个泡泡，呼啦一口收回去继续嚼，半警告的：“别扯上我！”

    “席哥，难道你对她没兴趣？班花哎，你就没点儿想法？”祈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连班花也不屑一顾，真是……注孤生！

    “狗尾巴花也不关我的事，你的话怎么这么多？”纪席，“欠揍了？”

    “没。”祈鑫嘿嘿两声，听到上课铃声响了，立马转回去，“上课了，不了。”

    纪席一脚踹向他的凳子，哗啦出刺耳的声音，十分满意。

    靠！

    祈鑫默默的挪上前两步，再踹下去凳子就要报废了！

    班花？

    纪席扫了眼全班，没找到所谓的“班花”在哪儿，这个班级，他认识的人不超过两只手，知道名字还过话的就更少了。

    一只手就能数完。

    许烯今天又开始画画了，他总有很多不学习的消遣。

    舒夏靠着后排的桌子，看着窗外的花园，一半萧瑟，一半生机，和他的生活差不多。

    “舒夏，待会儿你扫地的时候能帮我把这个给，给肖凝吗？”许烯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回来看了眼桌上的画。

    是一幅漫画，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笑得十分开心。

    不过，他疑惑的看着许烯，“为什么不自己送？”

    再，他也不认识肖凝啊！

    许烯讨好的拉拉他的衣袖，“学霸，你就帮帮我吧。”

    舒夏看着桌上的画，再看看他，“肖凝是谁？”

    “啊？”许烯一脸惊讶，居然不认识班花，“就副班长啊，我们班的班花，靠墙第三排左边。”

    舒夏顺着他的话看过去，靠墙第三排，余光里突然出现纪席的脸，他右手作出射击的手势，眨了一下右眼，笑嘻嘻的看他。

    他愣了下，随即露出点点笑意，把目光移向那个叫肖凝的女生身上。

    长发，精致，文弱，高瘦的一个女生，正和同桌着什么，嘴角含笑，看着很清纯。

    他把目光收回来，见许烯也在看她，顿时了然，“你喜欢她？”

    许烯慌乱的把头转回来，不知所措的抓抓额前的头发，脸红了一片，“很明显吗？我……我挺喜欢她的。”

    随即又失落的叹口气，“可她不喜欢我，这幅画，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你们晚上不是要扫操场吗？所以，想请你帮忙送一下，我怕我送她……不要我的。”

    舒夏为难的看看他，再看了眼那个女生，“可是我……”

    见许烯期待又失落的样子，他无奈的点头，看着桌上那张画，“你画了多久？”

    “国庆画的，怎么样，像不像？”他期待的问，狗狗眼耷拉着，让人不忍心伤害他的话。

    他笑着：“像，有她的神韵。”

    “真的！”他露出笑脸拿着画满足的看。

    舒夏笑了笑，见老师来了，立马拿出课本，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青春期的懵懂，对异性的好感，喜欢某个人……这些，并不适合他。

    正值仲秋，草叶开始枯黄，二中绿化好，但是落叶也多，操场跑道外围一圈全是树叶子，特别是几颗银杏树，掉得特严重。

    纪席拿着扫把左一扫帚右一踢腿，树叶满天飞。

    “这什么时候才能扫完啊？”祈鑫拿着火钳夹下水道的垃圾，一手拉着垃圾桶，边走边捡，嘴里还碎碎念。

    “刘阳那子真不讲义气，明明是一起架，到头来，就只有我们班来扫操场，气死我了！”

    “死子，下次吃饭不给他留一块儿肉！”

    “你再啰嗦明天也扫不完！”孟轲在他旁边拿着扫帚使劲儿扫，见纪席一边捣乱，肖凝在他身后默默的扫。

    他给祈鑫使眼色，“三金，你班花是什么情况啊？”

    祈鑫顺着他的视线过去，见学霸也走过去了，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和孟轲一起看热闹，这是三角恋吗？

    他兴奋的八卦因子沸腾。

    舒夏站在距离肖凝两米处，轻咳一声，把手里卷好的画递过去，“那个同学，这是给你的。”

    肖凝停下手里的活儿，抬眼看了看他，温柔的笑笑：“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好意！”

    她没有接。

    舒夏尴尬的伸着手，“那个……这是……”

    纪席两步过来一把抢走画，断了他的话，“哎哟，什么东西？你不好好扫地，想被劳委记一笔吗？”

    “这个不是我的，你还给我，别弄坏了！”舒夏着急的伸手去抢。

    纪席转身躲过去，一手抵住他，一手开画卷，扫了眼，似笑非笑的：“学霸，你思想不纯洁哦！”

    “操！你还给我，这不是我的。”舒夏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

    纪席笑眯眯的闪开，见舒夏不屈不挠，他动作敏捷的扣住他的肩膀，压在胸口处不让他动弹。

    “哎，你们别闹了。”肖凝杵着扫把站在一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舒夏使劲儿的挣扎：“松开，纪席，我要生气了！”

    “哎，哎，好了，至于吗？”纪席把画卷还给他，“还你，我就是开开玩笑。”

    “都了这不是我的。”他嘟囔两句，揉揉脖子，把画卷递给肖凝，“这是许烯让我给你的。”

    肖凝愣愣的接住，过了会儿才笑着：“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没事。”他淡淡的完拿着扫把走开。

    纪席跟在他的身后。

    肖凝在后面喊了句：“纪席……”

    纪席追上舒夏的步伐，对身后的呼叫充耳不闻。

    舒夏回头看了眼，见肖凝失落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纪席把他脑袋掰回来，“看什么看？好好扫地！”

    “她刚叫你了，你干嘛不回一句？”他推开纪席的手，拿着扫把去旁边扫。

    纪席跟着他走，闻言漫不经心道：“她叫我我就得应吗？倒是你，你喜欢她？”

    “啊？”舒夏反应过来，扫了一扫帚树叶，“没，许烯喜欢她。”

    “许烯？”纪席跟着他扫，“你同桌？”

    “嗯，他怕……”舒夏的话戛然而止，纪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着肖凝正在扫地。

    “怎么了？”他目露疑惑。

    “她把画丢垃圾桶了。”他淡淡的，低下头慢慢扫地上的树叶，一脸平静。

    纪席再看了一眼，见肖凝对着他笑，立马转回来看舒夏，“那……要告诉你的同桌吗？”他又忘记舒夏的同桌叫什么名字了。

    “你觉得呢？”他问。

    幸好许烯没有亲自看见，不然得多伤心啊！

    “呗！”纪席丢下扫把，懒散的靠着围栏，懒癌症发作了，“早点知道早点死心，免得浪费感情。”

    见舒夏脸色不太好，他笑了笑，“学霸，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他把树叶拢到一起，堆成一座山，抬眼看他，“她不是喜欢你吗？”

    “谁？”纪席看了眼肖凝，“你她？”

    “听班上八卦的，你们看着还挺配的。”他淡淡的。

    纪席嗤笑一声，拿着扫把旋风过境似的疯狂扫树叶，飞起满天的叶子和灰尘，在空中飘荡旋转落下来。

    “操！纪席，你神经啊？”舒夏拍拍身上的树叶子，走开两步，“幼稚！”

    纪席笑眯眯的，十分欠揍，“扫地就得有气势，你看看你，软绵绵的，没劲儿！”

    “你离我远点儿！”他抿着嘴，拿着扫把扫其他地方。

    纪席跟在后面捣乱。

    祈鑫和孟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一句：“什么情况？”

    还以为来场三角恋呢？

    把班花丢在一旁真的好吗？

    一个操场扫了一个多时才结束，天色已渐晚，天边红色的晚霞似是着火，几人神情怏怏的往回走。纪席就是个帮倒忙的，没扫干净，倒是弄得满天的灰尘和树叶。

    一会儿去舒夏后面弄，一会儿又和祈鑫他们闹。

    舒夏做最后的收尾。

    纪席几人扛着扫把大摇大摆的走了。

    肖凝和祈鑫他们有有笑的，余晖下拉长几道人影，舒夏落后几步，拉着垃圾桶，里面有许烯的画，他得拿出来又不能当着肖凝的面。

    “学霸，你腿短啊？”纪席喊了一嗓子，把扫把丢给祈鑫，“你们先走，点好菜等我！”

    “好，邢一家见。”祈鑫。

    纪席翻个白眼，朝他们挥手，转身朝舒夏跑去。

    “你怎么走得这么啰嗦？”他几步跑过去，“很重？”

    “没，”舒夏看了眼前面快看不见人影的几人，“我想把许烯的画还回去。”

    “你毛病啊？丢了就丢了，你捡回去有什么用？”纪席接过他的垃圾桶，“我来拉。”

    垃圾桶底下有两个轮子，在地上摩擦出辘辘声，舒夏跟在他后面，踩着车轮压出的印子，闷闷的：“不然怎么办？难道我要实话实，他的画被丢垃圾桶？”

    纪席倒着走看他，满脸的无所谓，“事实就是如此，有什么不能的？”

    舒夏抬眼看他，“心意被践踏，不是挺难受的吗？”

    “那你捡回去怎么？没送出去？让他自己亲自去送，眼看着再被丢一次？”纪席反问，顿了一会儿笑嘻嘻的：“也不是不行，击一下他，让他看清自己，看清别人，别傻不拉叽的。”

    舒夏嘴角抽搐，这人还真是心黑！

    “你不喜欢她？”他问。

    “班花？”纪席撇撇嘴，抄着手，走得很轻快，“没兴趣，你要是喜欢，我帮你追？”

    舒夏：“……”

    “真的，泡妞我还挺拿手的。”他勾起嘴角，整个人嘚瑟到不行。

    “没兴趣。”舒夏淡淡的一句，夺过他手里的垃圾桶，径直走了。

    “哎，我真的！”他在后面喊，舒夏加快步伐，“别捡回去了，掉屎堆里的糖再怎么甜，也沾上屎了，是个人都恶心吧！”

    靠，嘴巴真毒！

    他没算捡回去，纪席得挺对的，要是许烯不怕的话，也不会让他来送，果然不能多管闲事！

    虽然劳委过扫操场那组不用上晚自习，但是舒夏不太想早早的回家，倒完垃圾就回了教室，还能上一节晚自习。

    一进去就见许烯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不自在的抿嘴，见他失落的耷拉着眼睛，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总不能按纪席那一套沾屎的糖，多恶心人啊！

    许烯挪开凳子，让他进去，扯出一丝苦笑，“其实我都猜到了，谢谢你帮我送。”

    “你……好好学习。”舒夏干巴巴的吐出一句，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没事儿，你看书，我不扰你了。”他努力的扬起笑脸。

    舒夏张张嘴，不知道什么，他拿出书本出来看，心思却被杂乱的思绪占据，忍不住看了眼许烯，正趴在桌上拿着笔在纸上乱画，浑身冒着不想理人的气息。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他不太清楚，想象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他好像没喜欢的人。

    现在能点儿话的人就是纪席……他挺喜欢他的，如果他们能一直当朋友的话，那就好了，只可惜……

    忍不住侧头看向后门，只有纪席的同桌，他人不在。

    他转回去好好看书，学习才是他应该做的事，他的家庭情况，谁敢和他做朋友啊？

    祈鑫又点了鸡公煲，虽然邢一拒绝了他，但是从哪儿颠倒就从那儿爬起来，他就不信了，天天在她眼前晃还能没好感？

    纪席拿着手机玩儿，时不时动动筷子，偶尔喝口啤酒，无聊的刷刷微博。

    “席哥，你真的对班花不感兴趣？”祈鑫咬着筷子，眼露八卦。

    “其实班花还不错啊，长得挺漂亮，高高瘦瘦的，就一冰清玉洁，出水芙蓉，可以试试，反正也无聊。”孟轲接话。

    纪席沉默不语，把手机丢在桌上，夹了一块排骨啃。

    “席哥，难道你喜欢校花？”祈鑫问。

    “你今天话真多！”纪席把骨头吐出来，抽张纸擦擦嘴，“游戏不好玩，还是手机不好玩，老子又不喜欢，干嘛找事儿？”

    “我去，连美女都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孟轲问。

    “学霸。”纪席满嘴跑火车。

    我操！

    祈鑫和孟轲惊讶的对视一眼，对学霸感兴趣？

    “席哥，你……”祈鑫一言难尽，“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吧？”

    纪席发问：“你，舒夏是怎样的一个人？”

    “学霸啊。”祈鑫回。

    孟轲接话：“学习好。”

    纪席轻啧一声，“我是问他除开学习之外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和他又不熟，怎么知道？”祈鑫，他和舒夏没过几句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纪席又看向孟轲。

    “别看我，我更是不知道。”孟轲，“不是，你干嘛对他这么感兴趣？”

    “学霸啊，你们不觉得他牛逼吗？”纪席问。

    祈鑫：“牛逼啊，但是关我什么事？”

    孟轲：“又不是我牛逼，羡慕不来。”

    纪席没再问，这些人不懂他，他就是觉得舒夏还挺奇怪的，也挺厉害，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瘦瘦弱弱的身体里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