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第一天上班，舒夏狠心拒绝去纪席家睡觉，因为他睡觉太粘人了。

    不是亲亲就是抱抱，早上起来还整个压身上，舒夏怕超市要搬货，浑身酸痛还怎么干活？

    只得到一个晚安吻，纪席就眼巴巴的看着舒夏走了。

    男朋友太独立，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纪席没想过阻止他去工作，虽然那些工资对他来少的可怜，不过是两顿饭的事儿，但是那是舒夏的骄傲，是他的依仗。

    只要累的时候能记得找他就好。

    他从不担心舒夏会因为离开谁而活不下去，他可以在任何的环境活得很好，因为最差的环境都度过五年了。

    纪席挺佩服他的，五年啊！

    十二三岁的年纪，该是幸福快乐的少年时光，却被生活压抑失去了肆意轻狂。

    他十二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玩游戏，上课有车接送，吃饭有保姆，不缺钱，没有闹事的父母，还能出去旅游，和舒夏比起来，他那点儿青春叛逆简直是题大做，无趣无聊。

    他挑剔又难养，他爸妈也爱他难伺候。

    可是舒夏却能把他照顾得很好。

    纪席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渐渐熄灭的灯光，有些落寞。

    今天晚上舒夏明显是不安了。

    他吸口烟，其实不安的应该是他。

    舒夏……漂亮，人好，学习好，会生活，会赚钱，会砍价……他什么都会，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而他，连饭也不会做，衣服全是堆满送去洗衣店，每天无所事事，找不到奋斗的目标。

    要是没了舒夏……

    “咳咳……”纪席被烟呛了一口，咳着低笑了两声。

    没人陪他玩儿，为他做饭，为他洗衣服，抱着他睡，叫他上课，考大学……他只能整日里昏昏沉沉，晚上游戏，白天睡觉，睡也睡不着，然后等哪天妥协了，回去挨一顿揍，接受他们的安排……

    他摸出手机，舒学霸置顶没有任何的消息。

    看吧，不安的应该是他，舒夏很少主动联系他。

    他给唐晶发消息：睡了吗？

    没指望有回复，但是唐晶还是很快回了一句：我去，都凌两点了，霸霸，你是不是想死？

    纪席轻笑：没有，你还没睡？

    唐晶：没有，正嗨着呢！

    接着发了一段视频过来，纪席把烟夹在手里，点开视频。

    很劲爆的音乐，很炫彩的灯光，吵杂的人声，熟悉又陌生。

    他以前好像经常过这种日子，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家里更无聊，想找个人多的地方而已。

    纪席：这么嗨，什么活动？

    唐晶：一个学弟的生日会。

    纪席：谁啊？

    他点点屏幕，没撤回，唐晶都没有名字，明不是他认识的，他问来干嘛呢？

    唐晶：陆展。

    唐晶：怎么了？失眠了？

    纪席：嗯。

    唐晶：话你好久没你失眠了，我还不太习惯了。

    纪席：男朋友不在，没人哄。

    唐晶：卧槽，你大爷的，滚蛋！

    唐晶：有男朋友了不起啊？你失眠就是活该！

    唐晶：［鄙视］［鄙视］

    唐晶：话，你们搞真的？真的算在一起？告诉家长的那种？

    告诉家长？纪席皱眉，叹口气，舒夏的父母不把他腿断才怪，而他，告不告诉都差不多，反正他们都觉得他有病。

    纪席：真的，不告诉家长。

    纪席：闺女，霸霸完蛋了。

    唐晶：咋的，有我惨？半夜三更吃狗粮，呵呵！

    纪席：老子抱不到他就睡不着，你怎么办？

    唐晶：滚你丫的，秀恩爱死得快。

    纪席低笑一声，发了语音：霸霸给你找的麻麻满不满意？

    唐晶的语音气急败坏，气势恢宏能炸死几亿脑细胞：你他妈最好别回来了，我提刀坐你家门口，见你一次砍一次！嘛玩意儿，失眠死了算了！

    纪席没再回复，把烟丢进阳台的花盆里，舒夏种的君子兰，没开花，绿油油的一盆。

    他把烟头捡起来丢垃圾桶，要是被舒夏看到了又得骂他了。

    唐晶又发来一段文字：从你的角度出发：霸霸，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我是你最可爱孝顺的闺女，霸霸找的麻麻我很满意。从舒夏的角度出发：养了个巨婴！心累！我同情他！从我的角度出发：你丫的王八羔子，祸害人家祖国的花朵，不，花骨朵，都没长开你就把人家掰弯了，你丫的就一畜生！！！

    卧槽！

    纪席噼里啪啦的回复：从你的角度出发：老子给你找个麻麻不好吗？你丫的以后来蹭饭的时候老子再收拾你！！从舒夏的角度出发：男朋友又高又帅，学习好，会骑车，会拳，会吉他……（太多省略）最重要的是男朋友很喜欢他，不亏。从我的角度出发：幸福快乐你不懂！死单身狗，你自个儿过吧你！！

    心情好了，精神抖擞了，更加睡不着了。

    他无聊的在客厅转悠，偶尔哼两句歌，然后喂鱼。

    草再长一段时间就能宰了，龟长大了一点点。

    “你俩真幸福，霸霸喂完麻麻喂，麻麻喂完霸霸喂，还有伴儿，哪像我，今天晚上孤苦无依，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唉！唉！”

    草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悠悠的游，龟趴在假山上一动不动。

    “草啊！再忍几天啊！过年就把你宰了。”

    “龟啊！别以为你不长，老子就不会炖了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把你们全吃了。”

    “还有那只没安好心的黄鼠狼，居然得到舒夏五年的照顾，等哪天我就把他卖了，卖的钱给舒夏买菜做饭吃。”

    “老子困，老子很困，老子超级困……”

    念念叨叨进卧室，碎碎念躺下，默念很困……

    睡着了。

    ……

    六点钟，舒夏忍着困意和寒冷爬起来，拍拍脸，烧水洗脸，煮玉米粥，收拾，出门，只花了一个时。

    冬天早上七点，天还没亮，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寒气逼人。

    他把下巴缩进围巾里，双手揣兜里，塞着耳机，走在寒冷的路上。

    从这里过去超市需要半个多时的路程，准备听半个时的英语听力，跟着耳机的腔调念，一遍又一遍的，力求跟上耳机里的速度和语调。

    环城路很多店还没开门，不过买早餐的阿姨大叔已经开始摆摊，扫地阿姨也扫完一段正在吃早餐。

    努力的人不止他一个。

    舒夏伸个懒腰，深吸口气，默念舒夏加油！

    他先去复印身份证，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才七点四十，还没有开门，靠着卷帘门旁边的一人宽墙壁，等人来。

    早的温度很低，没有风也很冷，看着街上慢慢的多了很多人，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开了。

    等到七点五十五的时候才有人来开门。

    是老板娘，红发，大衣，高跟，浓妆。

    “老板娘早。”舒夏先招呼。

    “啊，早，你来了多久了？”老板娘开卷帘门，舒夏帮忙抬了一手。

    “刚来的，这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他递过去，跟着进了超市。

    超市很大，门口全是红彤彤的一片，还有头上一排排横幅，灯笼，折，满200减50，新年礼盒全场七折……

    满满的新年新气象。

    “好，那个，你叫什么来着？”她问。

    “舒夏。”舒夏，不想提醒身份证复印件在她手里，可以自己看。

    “行，我先教你收银吧！”她随意的把复印件丢在收营台上，“过来，这台机器的密码是*****，顾客结账的时候扫一下包装袋上的码，然后……”

    舒夏认真的听她，操作两遍差不多就会了。

    “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老板娘带着他去看另外一台电脑，“这个呢，是网上的单子，和外卖一样的，看着单子给他配就好，我带你去库房。”

    “库房进出要随时关门，那边有储物柜可以存放东西，你要时常看看哪儿缺货了，缺了立马补上。”

    “有车吗？”

    “啊？”舒夏反应过来，“没有。”

    “店里就一辆车，阿伟在开，你们换着用，都差不多了，你转转吧，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商品的摆放，别到时候人家问个东西，你都一问三不知。”

    “好。”舒夏。

    “那行，库房有储物柜，但是因为你是兼职的，没有钥匙，贵重物品要么不带，带了放身上，丢了我们不负责的。”

    “嗯。那老板娘，我先去熟悉熟悉？”舒夏。

    “嗯，去吧。”

    舒夏把背包放进一个空的储物柜，他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唯一的贵重物品就是身份证和手机，可以揣兜里。

    超市虽然大，但是分类很明确，转了一圈，差不多熟悉哪类放哪儿，连散装的糖果也记下了价格。

    陆陆续续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十几个，男男女女都有，年轻的，老的，笑着进来。

    舒夏先招呼，“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兼职，叫舒夏，以后还要麻烦大家了。”

    “哟，是个帅伙啊！”

    “好，吃了吗？来点不？”

    舒夏急忙摆手：“谢谢，我吃过了。”

    “哦哦，好吧。”

    “你还是学生吧？寒假工？”

    “几岁了？”

    “刚还以为是顾客呢！主要是不像工的。”

    “要是哪儿不懂就我！”

    “……”

    舒夏含着微笑，听他们唠唠叨叨的一番后，乖乖到收银台站着。

    过年的缘故，买东西的人来得很早。

    陆陆续续的开始忙起来，大家没了谈话的心思，忙得团团转。

    舒夏的数学好，算账很快，人长得也帅，排他对结账的人很多。

    特别是姑娘。

    他含着职业微笑脸，着“你好！”，“慢走！”，“请拿好随身物品！”，口干舌燥，工作并不难，就是挺枯燥的。

    哪行哪业都是如此，舒夏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站了两个时腿就开始酸软了。

    他站在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地方踢踢腿，掰掰手指，咔擦作响，见到有人过来，立马含着微笑“你好！”

    “我不好。”纪席看着他。

    舒夏换上另一幅笑脸，“你怎么来了？”

    “你第一天上班，我来看看认不认真。”纪席绷着脸，把一摞东西提上去，“诺，请哥哥结一下帐。”

    “你干嘛？”舒夏笑着扒开他的篮子，全是零食，“干嘛买这么多零食？”

    “我饿了呗！”纪席冷酷脸。

    “你没吃早饭？”舒夏问，没给他扫码，见后面也没有人来，问了句，“我不是帮你包了饺子吗？你没煮？”

    “不会煮，全煮破了，成一团糊，难吃，我就没吃。”他委屈的。

    “……那你去店里吃一碗，我中午下班给你做，好不好？”舒夏帮他扫码，“别买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帮我扫？”纪席。

    “那你拿回去放着，我不能离开岗位。”舒夏无奈道。

    “你扫吧，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来捧场。”纪席笑着，“你中午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十二点。”舒夏帮他装好，“九十八块，你找家餐馆吃点东西吧，我这儿还早呢！”

    “行，待会儿来接你。”纪席提着一袋子零食，骑上他那辆惹眼的车走了。

    舒夏揉揉脸，笑了一早上，脸都僵硬了。

    见到有人来，他立马换上微笑脸。

    “舒夏，去搬一下货，汽水没了，帮忙搬一箱出来。”有人喊。

    他应一声，找了个姑娘来帮忙看一下，超市里大多是女生，搬重东西力气不够，他是新来的，啥都叫他去。

    汽水没卖完，不过面上都被拿走了，下面是装饰用的，舒夏搬了两箱，帮着一瓶挨一瓶的摆放好。

    “舒夏，送货！”

    “好，马上。”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活儿结束了。

    印机印出一长串下单的东西，舒夏找个推车，一样一样的拿，出去的时候那个叫阿伟的还没回来。

    “丽姐，伟哥去哪儿？”舒夏问收银台的胖女人。

    “不知道，个电话问问呗！”

    舒夏没电话，他见人忙得很，张张嘴又闭上了，换了个人问。

    得到号码，他叹口气过去，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已经快十二点了，早点送完他就可以回去做饭，纪席也不知道有没有去吃早餐。

    他又继续。

    “舒夏，有单子。”有人喊。

    “哦，好。”

    他应一声，继续电话，这次通了。

    他还没来得及话，对方就了句“马上”挂掉了。

    卧槽！

    抿抿嘴，他又去处理单子。

    直到纪席来的时候他的单子都没送出去。

    “我这里有两单没送，要不你先找家餐馆？”他越越气弱。

    “送哪儿？一起！”纪席。

    “这……你的车又不是公共物品，怎么能？”上个班还倒贴，多不划算。

    “啧，快点儿，我不想出去吃。”纪席。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舒夏问。

    “嗯。”纪席点头，嘴养叼了，其他的吃不下。

    “你……算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包。”舒夏跑进去，跟经理了一声，转身提着两大袋子爬上后座。

    “好了，可以走了。”舒夏。

    “夏哥，你看看单子，我地址都不知道往哪儿走？”纪席哭笑不得。

    “啊？哦哦，我忙傻了，等一下，我看看。”舒夏空出手拿单子，“那个……观园路158号。”

    “没了？”158号是什么鬼，“我们还是导航吧！”

    “有电话号码，你不是把这县城都转遍了吗？”舒夏问。

    “那我也不是神仙啊，哪儿记得多少号？”纪席笑着，“你上班把脑子丢了？”

    “好像是，晕头转向的一早上。”舒夏，一早上也没忙什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收银，一会儿搬货，一会儿又收银……

    “唉，要是你傻了，我也不会嫌弃的，另外一个在哪儿？”纪席问。

    “我看看……锦华公寓五栋416，是你住的区。”舒夏。

    “行呢！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送完货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还得提前去上班，只有一个时的时间，舒夏看着满冰箱的菜，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席哥，要不吃饺子？”舒夏喊一声。

    “不要，我今天再吃就要吐了！”纪席回一句。

    纪席着难吃还是把饺子塞下肚了，剩下锅底的糊块和浓烈的汤，飘着葱花，真是全煮烂了。

    舒夏摇摇头，把碗筷洗了，算做个大乱炖。

    方便快捷。

    大乱炖最大的特点就是乱，拿出几样菜，有荤有素，搭配营养。

    “夏哥，肉！”外面的大爷又喊。

    卧槽！

    他要上班，还要洗碗，做饭，还挑三拣四……

    舒夏气冲冲的出来，拿着一把菜刀，“你他妈……”

    “干嘛？”纪席一下子爬起来，手机都掉地上了，“谋害男朋友啊？”

    舒夏冲过来，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想抽你！现在不想了。”

    他又转回厨房，拿了肉。

    “卧槽！夏哥，你糟蹋良家少男！”纪席大叫。

    “糟蹋的就是你！”舒夏吼一句。

    纪席低笑一声，捡起地上的手机，往厨房跑，太他妈可爱了！

    “多点肉。”纪席搂着他的腰，看他洗菜，“做什么菜，我来洗吧！”

    “行，这些都洗了。”舒夏指指一旁的白菜，萝卜，山药，芋头，葱蒜姜……

    “这么多？”纪席戳了两下，“没肉吗？”

    舒夏深吸口气：“有，很多，你要是不洗就出去，别站这儿费事。”

    “洗，绝对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纪席开水龙头，有模有样的开始洗。

    舒夏看了两眼，还好，没多大的毛病，他拿着肉开始切。

    “做什么菜？要洗这么多。”纪席拿起一颗白菜，左右看了看，直接扔水里搅拌一番拿起来丢进菜篮子。

    “我时间不够，做乱炖，就是杂七杂八的煮一锅。”舒夏余光扫一眼，“卧槽！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这不挺好的吗？干净了。”纪席扬扬手里的山药，皮都没削，还干净？

    “这个要削皮。”他指着山药。

    “这个要掰开，一片一片的洗。”他指着白菜。

    “这个也要掰开。”他指着金针菇。

    “……”

    “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叫我？”纪席凑过去亲了一下，“我真的走了？”

    “……滚！”

    “行，别我好吃懒做，我也帮忙了。”纪席念叨几句出去了。

    舒夏看着水槽里乱七八糟的一堆，无奈的笑笑，拿起来重新洗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