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昼夜不舍驰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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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昼夜不舍驰军所



    高澄在东柏堂召集幕僚,草草分派京畿戍卫诸事,拟完军务调令后。



    又另铺一纸写下:“纠劾纵舍,权且以息为要,勿惹贵怒”就遣王紘快马送往崔暹府上。



    高洋目送兄长率众策马扬鞭而去,直至蹄声渐远,方才按刀转身,疾步踏入府中。



    奔策不过几十里,穹庐黑云满雾,渐渐飘起雨雪。



    “大将军,天都要黑了,现在又下雪雨,怕是策马难行,是否在滏口驿歇息一晚再启程?”斛律光高喊。



    高澄扯缰,马蹄踏步徘徊两周,望天地昏暗,雪雨飘零。



    现已离了邺城,在难掩饰心下担忧:“不”音色间嘶哑带泣。



    “连夜赶路。”



    完,众骑扬鞭迎混沌风雪,隐入太行山脊。



    斛律金领着众人,穿行于平阳巷陌,巡视大军寄宿民家情形。



    见士卒们得了柴薪粮秣,躁动之气已消,也舒了口气。



    “右丞,这次全亏了你,三军将士才躲过寒雨冻躯,回去我就向大王禀明,好好奖赏你一番。”



    张纂拱:“谢过大司马,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高欢病况愈重,还军路上一直昏沉梦魇,时断时续的梦中呢喃,不是唤着旧人故友,就是呼着‘子惠’。



    此刻,猛地惊醒,额头尤带汗珠,睁眼之际看清身侧陈元康,急攥住他衣袖问道:“子惠?子惠可到了?”



    “大王宽心!”陈元康俯身轻语,“世子已在来的路上,不日将至。”



    高欢长舒一口气,似是要将心中余悸悉数吐出,稍定心神后又问:“大军如今到了何处?”



    陈元康眉宇紧锁,徐之才反复叮嘱,不可让大王劳心伤神,但高欢每每昏寐醒来,必问军国要务,着实令他左右为难。



    迟疑之际还是如实禀道:



    “大王,逢寒雨难行,大军暂驻平阳休整,不过大王宽心,斛律将军已妥善安置三军,分寄于城内各家民宅。



    且军纪严明,士卒未敢侵扰百姓分毫,百姓亦多照应,倒结了鱼水之谊。”



    “如此甚好那军中疫症如何?”高欢点了点头。



    “起来倒是奇事,一日前有个樵夫送来一单方,是一老道委他送来,秘书监用了这方子,今日倒真见了效果。”



    高欢猛然撑起身子:“有这等奇事?”问完,又泄力躺下,哀叹一声:“若是早日得了药方,又何必退兵呢?莫非真是天意?叫孤有生之年,看不到北方一统?”



    陈元康微摇了摇头:“大王,如今您该好生休养,时势由天,也需保重身体才可图啊!”



    高欢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帐内烛火,目光游移到床尾衣架,指微微抬了抬,指着架上那件灰裘大氅。



    陈元康会意,立刻起身取下轻轻覆在高欢身上,但他只是捧起大氅一角,端详着针线出神。



    “等寒雨停了,立刻行军,不得再延误了。既退兵了,该早日归家才是”



    雪雨飘零汾水之畔,龙王庙破败透风,秦姝蜷缩在草垛间,浑身绵软滚烫,喉间似千刃割喉,只能偶尔滚着口水压制,意识也是昏沉模糊。



    额上突感一片冰凉,勉强撑开眼帘,模糊见着那道素白身影,正是自己尾随跟了三日的老道。



    



    那老道横出左将她身子扶正,捋了捋袖口,右端碗,轻轻吹开汤药热气,尝过不烫,才将抵到秦姝唇畔。



    “这药能救我?”秦姝只能吐气发音。



    “能救。”



    得了老道颔首示意,秦姝才衔着碗沿,梗着脖颈费力吞咽。



    “病好了,就寻个清净地儿,好好活,别去做你不愿为的事儿,也不要不要再寻,不该寻的人。”



    老道到此处,眸色之中,不禁泛起一丝难掩遗憾。



    秦姝勉力抬首,听不明白,也瞧不懂,喉间疼痛难以发音,索性不去话,挪动着身子想要退倚草垛。



    那老道却托扶她的,却就势将她裹进怀中,嘴里道:“病了,受不得寒,你且安心入睡。”



    秦姝挣了挣便不动了,一时竟觉无比心安熟悉,昏沉间再往温热处贴了贴,任由自己模糊陷沉。



    檐角融雪如帘,老道指勾着秦姝脖间红线,缓缓带出玉蚂蚱,指轻轻抹过‘澄’字。



    翌日,阳过正檐,秦姝缓缓睁眼,喉间虽还疼痛,但弯指捏拳,已能使得上力。



    四望都不见老道身影,而他的陶埙却置在身侧,秦姝拿着陶埙翻爬起身,走到庙门,檐下白马垂首啃食着石缝间的枯草,毛驴蹭着褪色廊柱,仍不见老道踪影。



    至日影西斜,还不见人返,索性解了毛驴缰绳,翻身上马,踏出了龙王庙。毛驴嘶鸣两声,竟自跟了上来。



    秦姝尝试吹埙,却始终不成调曲,就轻轻掖入袖中。



    扬鞭一策,白马踏起官道水渐,毛驴紧随着跑,颈间铜铃晃出清响,一骑一畜斜影渐次没入苍茫暮色。



    汾水畔,辕门守军见数十骑蹄声携亮逼近,横槊大喝:“来者何人?”



    “把眸子都放亮些。”当先骑猛勒缰绳,大呼道:“世子爷驾到。”



    辕门校尉借着火光看清来人,急忙奔往主帐外通报:“大王,世子世子到了”



    高澄策马直入辕门,近至主帐才翻身下鞍,大氅带风奔近帐内,疾步趋近到榻前,便扑跪下去。



    “父亲,子惠来迟!”



    榻上高欢勉力伸出右,高澄急忙迎上紧握,抬带右臂埋面,拭干眼角泪痕,生生咽下喉间哽咽。



    “父亲身子可好些了?都怪子惠无用,未能替父分忧,才害父亲劳疾!”



    见到了长子,高欢眼中泛起一丝慰藉,心也安了许多。



    只是连日路途颠簸,身子较前更加虚弱,勉力开口:



    “为父还未话,你倒了这许多孤这身子,怕是熬不过了,如今见你”



    “父亲,您别这么!”高澄原还想强撑,但眼眶一热,泪水竟止不住外涌。



    帐内斛律金急忙宽慰:“世子,你这样倒叫大王跟着伤心,还是别掉泪了。”



    “难道?”高欢扯出一丝无奈笑意:“还要孤一个病人,来开解你?”



    高澄慌忙拭去泪痕,见徐之才进帐奉药,立刻起身接过,平复一番,舀起一匙汤药细细吹温。



    “来,父亲,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