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窦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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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起身欲走,贤妃突然开口道,“等等!”

    商宴嘴角微勾。

    贤妃起身,眉眼间沧桑愈浓,“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想自己的儿子好好活下去陛下,还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诺。”

    “自然。”

    贤妃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望向棋盘上全无反抗之力的白子,“陛下棋艺当真精湛,不知师承何处?”

    商宴负轻笑,却不言语。

    她的弈棋,为政,骑马,射箭帝王权谋,无一不是楚依安教的。

    有时她也不得不惊叹,楚依安的完美,可怕。

    贤妃也不追问,道声‘稍等’便转身入了内阁,以她的心思,恐怕早已猜到了。

    毕竟贤妃能在萧氏的眼皮底下诞下商衍,并且养大,其心思段不可谓不高明隐居庵堂,看似无欲无求。实则眼线众多,不然怎么会她一提青城大案,贤妃便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跟心思玲珑的人讲话,一半就好了。有些事,不必点破。

    不多时,贤妃拿着一个雕花的精致木盒走了出来,看样子里面装的是首饰。

    “陛下只要把这个交给葛多,他自然会明白。”

    商宴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泛着温润光泽的银簪,上面嵌着五彩玛瑙石,通透纯粹,华美异常。

    掩下眼底的惊艳之色,商宴收下银簪,“多谢贤妃娘娘。”

    推开木门走出去时,溯雪快速的将她全身打量了个遍。

    见她紧张的模样,商宴不由失笑,道,“走吧。”

    却突然注意到溯雪身后的廊边有人影一闪而过,虽然穿着和庵里女尼同样的道袍,但看身形竟像是个和尚?

    商宴微微皱眉,念慈庵里怎么会有和尚?而且是在贤妃的偏院?难道是眼花了?

    察觉到她神色不对,溯雪警惕的扭头去看,空荡荡的穿廊里什么都没樱

    “陛下,走吧。”

    商衍刚跟贤妃道完别出来,笑容温和儒雅。

    商宴压下心头疑虑,只当自己是看花了眼。

    三人下了山。

    之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今只剩下龙撵和众多排列整齐的禁军,商宴一眼望去便看见了高头大马上吊儿郎当的纳兰榭,他怎么还没走?

    纳兰榭见商宴回来,兴奋的挥了挥,奈何商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上了龙撵。

    纳兰榭眼里未褪的笑意不由染上一层失落,调转马头,有些许郁闷的下令道,“起程!”

    商宴掀帐入撵,流光正百无聊赖的往嘴里塞着糕点,见商宴进来,眼睛一亮,“商商,你怎么才回来?”

    随即注意到她里的木盒,好奇的接过,“这里面是什么?”

    商宴微微敛目,似是无奈,“是贤妃娘娘的嫁妆,她听朕纳了后,特意让朕转赠给你的,权当是贺礼了。”

    “哇,好美啊”

    打开盒子,流光不由惊叹,颜色如此纯正通透的玛瑙,即便是在宫里也不多见。

    商宴取出银簪心翼翼的簪到她发上,流光眨动着水灵灵的杏眼,“好看吗?”

    商宴眼底含笑,“好看。”

    暮色西沉,一匹悍马四蹄如风的疾驰到楚王府门口,众人上前迎接。

    楚珀安利落的翻身下马,随将马鞭丢给上前的仆人,“我哥呢?”

    仆人恭敬的弯下身子,“回王爷的话,王在书房里。”

    转过座座雕梁画栋的庭院,楚珀安推开书房的门,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哥,你为什么要插青城的案子?”

    楚依安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密折里,头也未抬,“我自有用意。”

    “用意?”

    楚珀安跨步上前,抬腿坐在案台上,随抄起一本折子,“云州太守李萧,云州受贿白银三万两,克扣赈灾银两两万三千两,在家乡洛安筑有暨越自身官职的府邸”

    “每一条都是死罪,”

    楚珀安似是自嘲,“这些饶罪证都在我们里,这些年来一直牢牢的掌控着他们,你如今要把他们都交出去?拔掉他们无异于掏空自己的势力”

    楚依安合上里的折子,不发一言。

    “哥,”

    楚珀安深吸口气,“你很清楚,青城一案背后的靠山是陈家,皇帝查不下去的,我们又何必插?”

    “珀安,”

    楚依安起身,薄唇带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

    “你是用把柄栓着的傀儡忠心,还是自己亲自培养的棋子忠心?”

    楚珀安略显疑惑的望着他,“当然是自己亲培养的最忠心,棋子的存在便是为人所用,栓着的不定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

    “不错,”

    楚依安凤眸微眯,“那些敢贪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阴损险恶,狡诈如狼,你将他们的把柄拿捏的越紧,他们越想要反水,与其时时提防,倒不如把我们自己培养的人换上去”

    楚珀安一怔,楚依安已缓缓道,“陛下和我做了个交易,我助她彻查青城一案,将朝廷内的贪官污吏清除干净。而后所有的官职空缺,世袭爵位,全由本王安排填补”

    最后一句话时,楚依安深沉的眸子里翻涌着可怕的野心。

    楚珀安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没错,这才是他哥哥原本的样子,看来之前是他多虑了

    “原来如此”

    楚珀安似是感叹,“这皇帝可真有意思,半个朝廷和一城百姓,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哥,你莫不是把她教傻了吧?”

    楚依安负着,没有回答。

    跳动的烛火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俊美无俦。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窗外有风声树影,足尖踏在树枝上的声音在他听来格外清晰,影风翻身进窗,半隐在黑暗中跪倒于地。

    “王,溯雪传来密信,陛下在归途中去会见了贤妃,两人私语了许久。”

    楚依安微顿,开口道,“她们了什么?”

    影风低着头,身形未曾动摇分毫。

    “溯雪没听清。”

    “没听清?”

    楚珀安语气微妙。

    贤妃葛多

    窗外树影婆娑,楚依安垂下眸子,忽而低笑出声。

    “我以前总是把她当孩子。而今看来启儿的确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