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少女的明悟

    北方的九月底。

    变化迅速的不只是气温，还有夜晚。

    不到六点，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天空蔚蓝如海，白云低垂，蓝白的配色一如少女的贴身衣物。

    远处的山边太阳渐斜，漫天的赤色霞光将低垂的云层燃烧。

    “叮铃铃”

    “叮铃铃”

    北京舞蹈学院。

    下课的电子铃声，在偌大的校园内回响。

    灯火通明的教室内，不一会儿就涌出年轻的大学生们，朝着食堂，操场，校门外而去。

    校园径上，人头攒动。

    学生们脸上带着笑容，脚下步伐轻快，漂亮的女大学生们挽着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发出一阵阵银铃的笑声。

    一股轻松自由的氛围，在学校内弥漫。

    只因明天就是国庆节，放两天假。

    北舞深处的舞蹈大楼内。

    “最后一组动作，都不许偷懒！否则今天晚上留下来加练。”

    一间占地宽敞，明净亮堂的舞房中。

    老师严肃的呵斥声，在舞房内回荡。

    舞房中央。

    二十位身着连体舞服的女学生排列在一起。

    女生们努力伸展着四肢，将老师教授的舞蹈动作一一复现。

    赤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户，落在女生们那一双双被白色丝袜包裹的腿上，在棕色的软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如穿蝴蝶般的腿影。

    不少女生经过一下午的训练，早已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上的舞服都湿透了。

    但听见老师这话，只好咬着牙坚持下来。

    她们就是北舞今年招收的第一届本科生。

    有从练舞，也有出身文工团的，更有半路出家，基础不牢的。

    总的来，舞蹈水平参差不齐。

    可她们却觉得自己是考入国内第一舞蹈学院的天之骄子。

    好在入学一个月后，这种情况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因为在老师们，同学们的多重打击之下，终于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哼！”

    “我看有些人实力不怎么样，偷懒倒是第一名，就不能学学林星洁同学”

    持教鞭的中年女老师板着一张脸，锐利的视线扫过眼前这一群学生，语气异常严厉的呵斥着。

    此话一出，不少女生下意识瞥向第一排。

    两个女孩站在那里领舞。

    其中一个身材纤瘦，留一头短发的英气女孩就是林星洁。

    “谁能跟她比啊”

    “谁不知道林星洁是保送进来的，她妈妈还是我们学校的于主任，上个月还去了人民会堂表演。”

    “估计只有刘晓莉能够媲美了。”

    “哎哎哎我听林星洁之前在人民会堂表演的名额，是刘晓莉忽然有事，让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哈！亏他还这么神气。”

    女生们翻了翻白眼，在底下声嘀咕着。

    视线下意识注视着林星洁身边，那个身材修长匀称，一双腿长得令人发指，气质却很娴静温婉的女孩。

    那就是刘晓莉。

    她与林星洁二人，是老师们经常提起的优秀学生，也是他们这一届最厉害的两个人。

    听学校的学长学姐们，她们两人的舞技足以媲美学校的任课老师。

    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刘晓莉同学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居然开学了大半个月才来上课。

    同学们看似声的交谈，在这个构造特殊的房间，根本是想听不见都难。

    第一排。

    身材偏瘦，留着短头发，气质有些英气的林星洁听见同学们的这些话，顿时脸色冷淡下来。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

    一头长发盘着丸子的刘晓莉，自顾自练习着舞蹈动作。

    俏脸专注，动作完美。

    似乎从没被外界打扰一样。

    林星洁张了张嘴想问刘晓莉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放弃了那个名额。

    但女孩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问出口。

    她们两个是水火不容的对关系，这是母亲叮嘱过很多次的事情。

    因为涉及到北舞这一届的首席舞者。

    另外她还抢了刘晓莉去人民会堂跳舞的名额。

    

    几分钟后，最后一组动作训练完毕。

    老师安排相互放松，便转身离开了舞房。

    女孩们也顿时像散了架一般，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面，用擦着额头的细汗，大口喘息着。

    而林星洁则站在原地，独自一人活动着脚。

    她性格比较傲气，在班上的人缘也不好。

    因此经常是一个人放松，或者回去让母亲于主任放松。

    “星洁，我帮你放松吧。”

    这时，身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林星洁回头一看，一张绝美的鹅蛋脸正对自己温柔的笑着。

    刘晓莉

    她愣了愣，冷淡的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话还没完，林星洁就被刘晓莉牵住了，然后半推半就的就躺在了地板上。

    不一会儿，林星洁就感受到刘晓莉的和脚掌在腿部肌肉揉捏，按压。

    “嗯呼呼”

    “轻点，好疼。”

    “不疼才奇怪咧，疼才明按摩到了位置。”

    刘晓莉此时双腿分开，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林星洁盈盈一握的蛮腰上，给她按摩放松。

    听着林星洁此时有些柔弱的痛呼，她心中顿时有些微妙，甚至是有些兴奋。

    “总感觉现在的星洁，和平常的星洁完全不一样呢。”

    刘晓莉嘴角带着笑容，声。

    为什么喊我星洁

    明明我们两个是对吧

    林星洁听见坐在身上的少女居然喊出这么亲密的称呼，唰的一下脸就红了，羞赧不已。

    担心被刘晓莉看出端倪，林星洁连忙捂着脸，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板上，默默消化着心中的情绪。

    一分钟后，终于平静下来。

    久违的疑惑再次涌上林星洁的心头，这次竟然有些抑制不住，她结结巴巴的问：“刘，刘晓莉，之前你为什么忽然不去不去人民会堂了”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在场，不然我绝对会后悔终生的。”

    刘晓莉听见这话，嗓音柔和的解释道。

    一直以来，女孩心中都存在着这样一个，令她无比纠结，无比矛盾的问题。

    那就是舞蹈重要，还是程开颜重要

    毫无疑问，舞蹈是她自幼学习，无比热爱的事业。

    她不可能放弃，也不愿意放弃。

    但程开颜这个名字，这个人，却是女孩从出生时就定下的羁绊。

    娃娃亲，少女时期得知程开颜存在的刘晓莉，几乎每天都被这个名字牵挂着。

    直到现在，命运中既定的缘分，让两人跨越十几年的时间，跨越上千里的距离成功走到一起。

    程开颜，同样已经成为她此生不可割舍的人。

    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深入思考过，关于舞蹈事业和恋人之间相互冲突的情况。

    即使是选择离开江城歌舞剧院，刘晓莉也是提前做好了考取北舞的准备，两者之间也并出现真正不可调和的冲突。

    但这次不一样了。

    忽如其来的重伤住院，忽如其来的人民会堂表演名额，撞在了一起。

    刘晓莉虽然没有半点犹豫的选择了去南疆看望程开颜，但放弃了此生仅有的一次去人民会堂表演的会，少女内心深处何尝没有后悔过，埋怨过程开颜呢

    母亲到来后的循循善导和严肃的告诫。

    程开颜背弃离开时的诺言，身负重伤。

    将自己送给他的表随意交给另一个女人保管

    所有的事情杂糅在一起，让刘晓莉心乱如麻，情绪一度失衡。

    即使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刘晓莉心中大部分的情绪已经消减，但唯独人民会堂表演名额这件事，盘桓在心中。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件事怪程开颜，但这段时间让自己和程开颜保持距离，做回自己之后。

    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名额。

    而是因为内心真正焦虑的是舞蹈事业和程开颜之间，可能会出现不可调和的冲突矛盾。

    “是什么事情”

    林星洁立刻问。

    “其实是因为我家程同志受伤住院了，我肯定要去看望他啊。”

    刘晓莉内心很坦然的解释，温柔的笑着。

    “是你喜欢的人吗”

    林星洁心中了然，原来是因为对象。

    但

    这个姓程的，真讨厌啊！

    为什么要影响刘晓莉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名额，刘晓莉偏偏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

    但这个姓程的，真的配吗

    没由来的，林星洁忽然对刘晓莉这个从未见过的对象，心生不满和讨厌。

    “是啊，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也是我认定了要走过一生的人，当然重要啦。

    虽然这个名额虽然珍贵，但对我学习舞蹈、跳舞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一个名额而已。”

    刘晓莉一边回忆两人相处的画面，一边笑着。

    林星洁感受中身上少女的重量和体温，心里酸酸的。

    刘晓莉却没有功夫搭理她。

    她前几天忽然记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八月份她们在姨家的客厅打地铺睡午觉的时候。

    程同志曾经过，永远支持她的舞蹈事业。

    “而且他明明也很喜欢看我跳舞啊”

    刘晓莉光是想到自己这个月一直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就有些歉疚。

    明明早就承诺过的事情，可她自己偏偏因此纠结许久。

    以至于这个月以来，都没怎么给程开颜好脸色。

    甚至回北京城之后，一直都没有去看他，他还受着伤。

    设身处地的想想，刘晓莉都觉得替自家对象感到心酸和悲伤。

    “假期该好好陪陪他”

    少女挥了挥拳头，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