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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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来忙脚乱地赶紧拦下林念瑶。



    “你放过统领吧!”



    “你再闹他,他真会死的啊!”



    林念瑶哭着朝魏来喊:“你让开,他是我丈夫!”



    林念瑶喊着朝崔泽扑上去。



    魏来到底不敢真动碰林念瑶,还是让她拉上了崔泽的衣角。



    崔泽被拽得惊醒。



    醒后却连动根指都难。



    他想起他落在柴房里的剑,虚弱到近乎无声地叫魏来:



    “魏来再帮我,取剑来”



    “在在柴房”



    魏来眉头紧锁,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叹了一声,去取剑了。



    林念瑶见崔泽一醒,不先关心自己,只顾找剑。



    她又气又怨又恼,往崔泽身上捶了好几下。



    崔泽连喊疼的力气都不再有。



    但林念瑶抓着他的衣袖喊:“林泽,你看我,你看我!”



    “我正需要你!”



    林念瑶将崔泽的往自己脸上贴,一声又一声地向他索求关爱。



    烧得神志不清的崔泽脑子里只能浮出零星的记忆碎片。



    恍惚间,他还当自己是那个呵护林念瑶倍至的林泽。



    崔泽用最后一点气力,替林念瑶拭去眼角的泪。



    他声音轻得像水雾,“不哭”



    水雾般的柔声如雾聚,如雾散。



    转瞬消失不见,崔泽的垂了下去。



    他昏到十六岁时青州那场抵御北羌的生死梦境中,任林念瑶如何捶他唤他都不再醒来。



    就像是从他十六岁起,慢慢生成的一个很爱林念瑶的林泽,雾散一般,死去了。



    



    林念瑶从崔泽处再得不到安慰。



    她又跑出门去,去找丫鬟绣羽。



    绣羽睡得迷迷瞪瞪的,听林念瑶呜呜哭了快半个时辰。



    绣羽越听越觉着自家姐和姑爷像玉泉坊演过的一出戏,叫裙钗记。



    戏文里是一个渣书生,偏偏遇上了一个贞烈的好女子。



    只不过在自己家,姐是那个渣书生,而姑爷是贞烈的好人。



    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劝姐道:



    “姐,你记得你带我去看的玉泉坊唱的裙钗记吗?”



    “想想戏文里演的,姑爷已经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了。”



    “你想要的他暂且给不了,你也体谅体谅他呗。”



    林念瑶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



    她不话,绣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倒头睡了过去。



    林念瑶在一旁坐了一个大夜。



    她反复地想着绣羽的裙钗记。



    可她想来又想去,只记起戏里一句唱词。



    “负她又如何,我自己且活不成哩。”



    



    天光大亮,崔泽烧退了。



    他在支离破碎的梦里又杀了一回北羌人。



    在他为师父和师娘的合墓除尽野草,摆上贡品的时候,梦偏偏停了。



    半梦半醒间,崔泽陷在恍惚里。



    竟然是梦,他到底没为师父和师娘烧上一份纸钱



    崔泽正黯然。



    一个温柔似水,柔到有三分陌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崔泽闻声乍起。



    他的瞬间寻到榻边的剑,剑一转,寒锋瞬间就出了鞘。



    林念瑶见他剑锋冲向自己,神色变了又变。



    出乎崔泽的意料,林念瑶没有发作。



    她只是将里的茶盏递给了他。



    “醒了?”



    “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状似无意道:“照料了你一夜,还好你醒了。”



    “不然,你叫我要怎么办?”



    眼前的林念瑶分外体贴,像极了崔泽曾盼望的那种贤惠妻子。



    



    但崔泽的心境却因林念瑶的变化而变得怪诞。



    他像是一个被冻死了的人。



    在他很冷很冷的时候,他盼望一团火,一盆炭。



    他那时太冷了,他格外想被温暖。



    但等他真的被冻死了,炭盆再跳进他的怀里,又能暖到什么呢?



    一具尸体吗



    崔泽来不及细想,眼下难关成丛也容不得他惆怅。



    他的上的剑还没收回鞘中,下人就敲响了书房的门



    “姑爷,门外来了辆马车,是公主府来请您和姐去赴宴的。”



    下人传过话后,崔泽留意到林念瑶端着茶盏的轻微地晃荡了一下。



    有个瞬间,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崔泽垂眸收剑回鞘。



    一抬眼,正与林念瑶那双瞳色渐深的眸子对上。



    他听到林念瑶:“夫君,你昨夜,你一个人去赴***的鸿门宴。”



    林念瑶放下茶盏,坐到崔泽身旁。



    她牵起崔泽的,像昨夜一样,贴在自己脸上,衬着她被泪浸透的眼睛。



    “你昨夜还,不用我去涉险。”



    “你过的话,你可不能忘啊。”



    掌心中,林念瑶被泪浸湿的脸带来的水润触感崔泽记得。



    但林念瑶方才的话,他绝对一句不曾过。



    看着林念瑶湿漉漉的双眸,崔泽打心底生出一种由陌生带来的怪异感。



    以往的林念瑶也曾哭过闹过,央求他去办过很多过分到离谱的事。



    但当时,林念瑶的每一颗泪都是真的。



    不像今天,她眼底的泪,假得像烧化的蜡水。



    随便晃上一晃就会凝固到流不出来。



    崔泽收回,沉着眸子反问她:



    “林念瑶,你真不想涉险?”



    林念瑶立刻乖巧点头。



    崔泽懒得管林念瑶究竟是什么心思,能不能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他横竖只一次。



    “你如果想平平安安地过***这一关。”



    “最好跟我走。”



    “我带你去,定会带你完好回来。”



    “你自作聪明缺席,等我走了,林家没人能护得住你。”



    林念瑶脸上生出几分慌张。



    她将书房破烂堆里寻来的梅花帖塞给崔泽。



    林念瑶梗着脖子道:“我不去,不去才是最安全的。”



    他掀开薄被,站起身。



    “去与不去,随你。”



    



    最终,上了公主府的马车的还是只有崔泽一个人。



    但林念瑶变了的眼神烙进了崔泽心中。



    马车上他心绪不宁地紧了紧上的护臂。



    送他的方子明瞧见他的动作,啧了一声。



    他的声音总是中气十足,乍一听正义凛然。



    “崔,这么防备我们?”



    “上次不是给你放水了吗?”



    “围三阙一为你留了退路;把你的马车拦下来,又给你会去找增援。”



    “都是领俸禄办事的,用得着这么较真?”



    崔泽白了方子明一眼。



    “你放水是因为我给你女儿开过蒙。”



    “我真死了,你不好和你家丫头交代。”



    方子明打马虎眼似地伸了个懒腰,又指着崔泽的衣服岔开话题。



    “好歹是去公主府赴宴,你怎么穿这么身脏衣服,上头还有脚印。”



    “还有你这护臂,跟被人踢了两脚似的。”



    崔泽脸色沉进一汪深水里,表情不真切,又很难看。



    他埋头束好护臂上快被磨断的束绳。



    “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他故作轻松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方子明。



    “老方,交个底,这次准备怎么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