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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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念瑶端着药一进门,傅玉同立刻放下炉。



    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这就是从崔泽那取来的药?”



    傅玉同望着药碗太得意。



    他甚至忘了在林念瑶面前装一声咳嗽。



    傅玉同忘了装,林念瑶心里压着事也忘了在意。



    不等林念瑶答话。



    傅玉同即刻端起药碗。



    他仰头一灌,把整碗药官了下去。



    药汤暖暖地落进他的肚子里,傅玉同才终于安心。



    这次他能保证林泽再也使不出后招了。



    因为林泽的命,已经被他吞干净了。



    傅玉同想畅快地笑。



    可碍于林念瑶在场,他把笑忍下。



    “念瑶,你愁眉苦脸的,在担心什么?”



    “如果是担心我的话,用不着了。”



    “你的药我喝下去,我已经大好了。”



    面对傅玉同的温言软语。



    林念瑶不设防地将心中的忧思抛出。



    “玉同,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才走了几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他。”



    初听见林念瑶的话,傅玉同一愣。



    愣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林念瑶亲昵到略去姓名的人是林泽。



    接着一股无名火从傅玉同心头窜起。



    过火的感觉很难细。



    大约是一直被别人捧在心里的宝贝仙子在自己面前卑微得像个傻子。



    他以为傻子会供奉他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结果那个别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术法。



    一转眼,宝贝仙子回去捧他了。



    而自己呢,自己倒成了被抛在路边的野草。



    不,这不行。



    傅玉同忍不了这样的落差。



    可林念瑶不管他。



    她只一个劲地问:



    “玉同,我夫君什么时候回来。”



    “雪好大,我好担心他。”



    傅玉同眉毛拧了又拧。



    他强行勾起嘴角,笑着道:



    “不如这样,我替你催催他。”



    “让他早点回来。”



    林念瑶没听出傅玉同话里隐约的磨牙声。



    她心里高兴了,“那你快帮我催催。”



    “我等他一起回家。”



    傅玉同千哄万哄劝走了林念瑶。



    林念瑶一走,他把脸拉下去。



    傅玉同找上肖七。



    “肖统领,你的苍鹰还能再飞几趟?”



    肖七脸掩在斗笠里,脾气不善道:



    “今夜最多一趟。”



    “明日已预订了替你去巡阅大军,今夜就不飞了吧。”



    傅玉同斩钉截铁地下令:



    “不!今夜再飞!”



    “再给我飞。”



    



    苍鹰北翔,穿云破月。



    雁归山以北,风雪无所阻挡。



    暴戾的风和浩瀚的雪扫荡漠北平原。



    固定帅帐的绳索下又加了钉。



    但呼啸的风还是跟敲鼓一样敲打着帅帐。



    几乎要把帅帐掀起带走。



    茫茫的夜里,青州军罕有人睡得着。



    崔泽虽做下了保证。



    可夜一长,人一多想,忧惧又疯长回来。



    偏这时,苍鹰又至。



    这次苍鹰带来捆了帛书的金令甚至不止一封。



    接连两下砸得绣着神鸟白凤的帅旗旗杆晃荡。



    落下的金令像带了瘟疫的毒源。



    让军心散乱的病在军营里一传十,十传百地穿开。



    这次的金令捆着的帛书上写——



    下次苍鹰再来,青州军再不向北开拔。



    傅玉同会把砍下的人头系在苍鹰的脚脖子上。



    



    送进青州军。



    一想到至亲的头颅可能从天而降,砸在自己头上。



    军营里的人都闭不上眼睛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燥。



    燥得差一点火星就会爆。



    一旦爆乱,青州军将无用地将自己耗尽在迢迢漠北。



    而帅帐中,青州军唯一的定海神针,已然油尽灯枯,命数将熄。



    云青青将她的毕生所学全数使出。



    可她耗尽办法,崔泽的脉还是在渐渐变弱。



    一夜的雪终于下尽。



    天开始发亮时。



    崔泽的脉已经弱到云青青几乎把不出来了。



    王秀守在旁边,无可奈何道:



    “他大爷的!”



    “天亮了,第六道帛书上写的最后关头到了。”



    “云医女,我没办法。”



    “我先去带兵开拔,向更北走。”



    已是烈火烧眉的危急关头,云青青心焦却镇定。



    她分了两分余光给王秀。



    “王将军,如果不是崔泽出面命令大军开拔。”



    “这支大军,你带得走吗?”



    王秀心里何尝不乱。



    被云青青这一问,他也再克制不住,回头大喊:



    “那我还能怎么办?”



    “我不是林帅,我没那么多反败为胜的办法。”



    王秀等着云青青也朝他吼回来。



    这时节被人吼上一吼,反而解脱。



    可王秀没能等来云青青的斥责。



    他只看到,云青青惊得眼帘一眨,垂落下去。



    她的眸像被乌云大雨全笼罩了一样的暗。



    “没脉搏了。”



    云青青忙伸去探崔泽的鼻息。



    崔泽的鼻息也一并停掉。



    刹那间,连王秀都喘不上来气。



    他也伸去探崔泽的鼻息。



    结果探了个空。



    偏生这时,渐亮的天上多了道暗影。



    催命的鹰唳响透军营。



    已经传过数道金令的苍鹰来得又快又邪。



    第七道金令像阎王点卯一般落下。



    苍鹰也如勾魂的黑白无常般在军营上空盘旋。



    青州军中,人皆丧气。



    有的人甚至绝望到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刀一抹,他起码能比家里人先走一步。



    等着下地府团聚。



    云青青和王秀在帅帐中相顾无言。



    无言中,他们又不舍得把探鼻息的收回去。



    两人痴愣愣地在等一个奇迹。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崔泽停了的心重新震动胸腔。



    云青青察觉生变。



    她忙将探回崔泽的脉上。



    一探,她就摸到了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脉搏。



    同一时间,王秀也在崔泽的鼻侧探到了微弱的呼吸。



    崔泽缓缓重新睁开了眼帘。



    云青青看着崔泽死而复生,突然生出一场豪赌般的设想。



    “你敢不敢,让我在你的心口附近扎上三针。”



    “我可能能用三针定住你的心脉。”



    “也可能三针下去你一命归西。”



    崔泽干涩的唇开开合合。



    他虚弱地问:“三针下去,你能保我活多久?”



    云青青点着他的心口,道:



    “如果我下针时你没死,我敢保你回到青州。”



    崔泽认定云青青似地眨了下眼。



    云青青本以为崔泽会立刻:



    你下针吧。



    出乎她的意料,崔泽臂用劲,把自己强撑了起来。



    “在你下针之前,我想做几件事。”



    “免得我做了针下亡魂,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