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A-

    云城,最繁华高耸的大厦。

    顶楼高处,盛安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泄进傍晚的霞光,反射在男人清清绰绰的身姿上。

    留着简单的黑色短发,英俊的五官犹如雕刻般,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儒雅和矜贵。

    他刚处理完事务,站在窗口看了会底下的车水马龙,才把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

    这是一份收购许家的文件,计划差不多完成了,明天稍作处理就可以。

    “三少。”推门进来的是秘书成文,走进桌前,“跟你件工作以外的事啊,那个许家发来消息让你饶过他们,许家明天会送来女儿当礼物。”

    被称三少的关靖北眼皮未动,合起桌上的文件,淡淡地开腔:“女儿?”

    顿了不到半秒,他接着道:“是不是那个三番两次想爬我床上的女人?A杯吧?”

    成文汗颜,自家主子记忆力怎么这么好,简直夺秘书的饭碗啊。

    “成秘书,你不是第一天在我这里做事了,送女人这东西,也来汇报?”

    成文摸了摸下巴,干干笑着:“三少,你确定不要他们送来的女儿?”

    “呵。”

    以往这个音节的发出,代表三少不悦了。

    成文跟了他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

    他不怕死地道:“那成,我去回绝他们,咱三少才不稀罕许愿姐。”

    话音刚落,忽然一段玻璃破碎的声响刺入耳膜。

    转椅上的男人冰着俊美的容颜,目光丝毫不遗地落在秘书身上。

    他的喉间压抑,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许愿?”

    像是不确定的一问,又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低唤。

    成文心翼翼地问:“三少,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许愿,许愿——这个深入骨髓的名字,关靖北怎会不记得。

    那时他心底不可言喻的痛处,至今在胸口留下的伤疤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清晰得仿若就是昨天的事。

    成文很少见过三少如此丧失理智,这么多年,三少一直温淡冷漠,很少有事让他如此失去自己。

    他这样沉稳的人,即便是听到大哥死去的消息也不曾慌乱。

    却败在这个名字上。

    成文扫了眼地上的碎片和水渍,听见男人低沉地命令。

    “不要明天!今晚,我要见到这个女人!”

    成文连连应着,拿着手机联系对方。

    简单的对话结束,他面露难色:“三少,许姐要你去老地方见面。”

    “怎么,还要我去请?”

    “这个,要不我把她的号码告诉你,你两单独谈谈?”

    “谁要她号码!”

    话是这么:关靖北抿着涔薄的眸,将许氏收购的文件一扫落地。

    A4纸张浸入水渍,混乱着。

    他已然起身,长腿迈过狼藉,淡淡然地出声:“让她联系我。”

    成文:“……”这有区别吗。

    手机很快地响起。

    关靖北听到久违的嗓音时微微一怔,眸底波涛,语调却平静如水:“许愿,限你在一个时让我见到你!”

    那边的女声隔着无线电波沙沙柔柔的:“靖北,我已经在老地方等你了,风很大,你再不来我要冻死了。”

    该死,竟然擅自决定好,到底谁才是谈判的一方。

    成文见他欲走的架势,忙拿出钥匙,“三少,我怎么感觉你才是被当礼物的人呐?”

    关靖北冷淡的眸扫了过去:“滚。”

    成文也不怕,拨弄手中的钥匙:“我滚了,谁给你开车啊。”

    关靖北淡笑着,走到秘书的跟前,把钥匙拽入手中,又不露痕迹地拿了对方系在裤子上的卡宴车钥匙。

    “成秘书,你把办公室扫下。”

    丢下这句话,关靖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成文想拒绝都来不及,骂了句,做秘书的怎么当保洁员了。

    想抽烟冷静冷静,却发现裤子的车钥匙没了,一定是被三少拽走的。

    哎,他一个开卡宴的难道要的回家吗。

    那祖宗狠起来还真是。

    …

    秋冬的风并不凛冽,却有着穿透毛衣达入肌肤的冷意。

    赛道街头,一个穿酒红色风衣的女孩站在冷风中,凌乱着长发,她的脸蛋不着半点妆却精致,五官透着青春的活力。

    跑车行驶的位置刚刚好,正抵在她的身侧。

    关靖北不急不缓地下了车。

    他穿着几乎同款的黑色风衣,身姿颀长英挺,眼神自看她时就直直地露出浓浓的恨意。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熟悉的街道。

    许愿没穿高跟鞋,只到男人的胸口,她抬头,眉眼笑弯:“大叔,五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她用五年时间长成大姑娘,可这个男人还和从前一样风华茂盛,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气息。

    “许愿。”关靖北低低从喉骨间溢出两个字。

    她抬头一笑:“我好想你,靖北。”

    真的很想,每每想到他都如同一种慢性药,从起初回想的甜蜜转毒,啃噬着神经和心智。

    她抬头,关靖北却不低头,也没搭话,漠然地视线看向不远处她的车。

    好一个我好想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他们五年未见的间隙清除掉?

    许愿长了张狐狸的笑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却如同罂粟。

    她走近几步抱住他的腰际,“北,放了许家好不好?”

    关靖北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低头看着她无辜亮晶晶的眸,冷冷地道:“许愿,你还知道回来。”

    这个名字,至始至终都被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许愿笑容灿烂,抓住他的手心,一圈圈地划着,“是啊,我想你了,就回来找你。”

    五年过去,让她从青涩丫头长成了大姑娘,依旧美丽。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青涩丫头拿枪的画面,男人的眸色忽地冷了下去。

    关靖北单手扣着她的下颚,肆无忌惮地量,嗓音也冷了下去:“回来?你还知道回来!要不是许家出事,你会回来?”

    “靖北,你有什么恨冲我来,不要毁掉许家。”许愿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只要你放了许家,我就再也不走了!”

    “你心疼你那继母和姐姐?”

    “自然不是。”她甜甜一笑,“许家是我哥下的江山,将来也是我的,你要是毁掉的话就是毁掉我。”

    她很懂得拿捏人心好听的话去哄,但那是以前仗着他的宠爱,撒撒娇什么事都好解决。

    现在,却剩下仇恨。

    关靖北冷哼一声,不屑于她的把戏,“毁掉你,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心疼?”

    许愿明艳地笑了,也不去哄他了,退后几步脱离了他的气息。

    她指着自己那辆车,淡淡然地开腔,有些无奈但仍透着撒娇:“靖北,你不肯为我放过许家,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比赛车技吧,我赢了的话就把许家还给我。”

    “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的话还是得把许家还给我。”

    “……”

    关靖北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听到她补充:“哎呀,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如果输了的话,任你处置咯。”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军刀,拿出的功夫已经见了刀尖。

    像是在阐述平淡的事情,许愿轻慢地道:“如果我输了的话,你就杀了我,好不好?”

    仍然是带着撒娇的口吻,但语调隐藏着的凉薄还是被听了出来。

    关靖北向前几步,轻而易举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低低地笑响起:“愿愿,你知道我恨你,但不会杀你。”

    “因为,杀了你,我不够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