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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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三十八



    “嗯?”



    谢枕溪挑挑眉,含笑望着他,好整以暇道,“跟踪你?”



    “是呀。”白眠雪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柄扇子,一下一下轻轻扫到人心坎里去。



    只见他一边在信笺上写着字儿,一边托着腮软绵绵道,



    “我今早啊,在王府里碰到了一只特别特别的狗狗,我一走,它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撒欢儿地跑,等我一回头,它就装凶地叫,汪汪呜呜的。”



    “可爱死了。”



    “狗哪有幼猫可爱。”谢枕溪眯着眼儿,似乎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呢喃了一句。



    偏偏白眠雪听见,不明所以地擡头瞪了他一眼,软软糯糯道,“明明都很招人喜欢。”



    谢枕溪看着美人不停地乖乖软软地碎碎念,心下忽而温软一片,他想了想,眯着眼儿笑道,



    “那么的狗儿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殿下若喜欢,我命人寻了来给你养着玩,好不好?”



    白眠雪眼前一亮。



    谢枕溪以为他必定会同意,谁知美人只是眨了眨眼,顿了几秒后迟疑地摇摇头,



    “不用了我不养”



    “怎么?”谢枕溪折扇轻晃,略有点儿不解地看着他。



    “我养不好的。”白眠雪放下笔,满脸担忧,“狗要吃东西,要喝奶,不能冻不能饿很难养的。”



    “我若是一个不仔细害它病了,岂不是很过分?”



    美人眨眨眼睛,低头在崭新的信笺上又落下一字。



    “啧,哪里就多虑至此?果真要养,让伺候的人帮着看顾些也就罢了。”



    谢枕溪罢,又含笑去看他,“殿下写完了么?”



    “皇兄们切勿挂念,我一切都好,很快就能回宫”



    “写完啦。”



    白眠雪满意地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信,低头吹干墨迹,心满意足地把信笺折起来放在一个精巧的玉色匣子里,想了想,轻轻推到谢枕溪面前,



    一双漂亮的眼儿一眨一眨,



    “可不可以劳烦王爷代为传信呀?”



    谢枕溪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笑着接过来,“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白眠雪歪了歪头,看他把信交给一旁的下,托腮坐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懵懵懂懂地去问谢枕溪道,



    “对了王爷,我什么时候能回宫呀?我想回去我的五皇子殿了。”



    谢枕溪眼底隐约有一瞬地晦暗,只见他勾唇笑了笑,放软声音道,



    “怎么了,是缀锦楼住着不合心意么?”



    “这里还有狗和你玩儿,本王也日日陪着你,是缀锦楼哪里不好吗?殿下怎么老是惦记着回去?”



    白眠雪被他得迷迷糊糊地一愣,



    “可是”



    谢枕溪勾着唇摆摆,哄着人道,“殿下且再住几日罢,待外头风波平息了,本王亲自送殿下回宫。”



    “这样啊”



    美人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乖巧又懵懂地点了点头。



    谢枕溪接过那个玉色信匣,笑了笑,擡脚出来。



    缀锦楼外。



    冬日的冷风浸润在身上,直吹打得人浑身都瑟瑟发抖,尤其那道连接着缀锦楼和蜃影楼的清溪,已经结了冰的溪流寒气上涌,人站在旁边亦是刺骨的清冷。



    



    谢枕溪披着件玄色大氅,负立在清溪边上,银线暗暗绣着的瑞兽麒麟纹饰在日色下隐约不可察,但浑身上下给人的威压仍是不容忽视。



    北逸王府的老管家周敬不知何时躬身上前,咳嗽着道,



    “王爷,缀锦楼已按照昨日王爷的吩咐,新添了炭盆和地龙,哪怕是落了雪,亦是不会冷的。”



    “周叔辛苦了。”谢枕溪眉眼低垂,微微颔首。



    周敬是北逸王府世代家奴,又是从看他长大的老仆,自然不比旁人。



    只是周敬完,并不见告退,只是慢慢地擡起头,咳了好几声,方才喘着气道,



    “老奴身体不比从前王爷莫怪只是老奴有句话问王爷,不知这缀锦楼里的贵客,要在府里住几日?”



    谢枕溪负而立,闻言目视前方,轻笑一声,



    “此事周叔不必担心,本王心中自有决断。”



    “那就好那就好,王爷您已经大了,又袭了爵位,想来原是不需要我等老奴多嘴,只是”



    谢枕溪见他少有的吞吞吐吐,反倒笑了,“您有话便直罢。”



    “老奴并没有什么话”周敬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愈发深了,刀刻斧凿般,



    “只是想提醒王爷一句,天家威严,不可冒犯。”



    清溪岸边用白石砌成一圈,仿佛白云抱泉,偶然一层薄雪落进溪上,发出簌簌地轻响,愈发衬得这周围万籁俱寂。



    “”



    “周叔这是何意?”



    谢枕溪笑了笑,故意反问他。



    周敬直起一把老腰,看着谢枕溪,



    “老奴的意思王爷必是明白的那缀锦楼住着的殿下,王爷快快把人送回去罢。”



    谢枕溪忽而冷笑了一声。



    两处楼相接的石桥他已命人打扫干净,青石铺路,桥中有一巧玲珑的石亭子,想必是那个东西喜欢的。



    他也不看周敬,只是拂袖转身,



    “周叔为了王府操劳成疾,这几日且先回去养几日罢。府里一应大事务,且先交给季银桥来办几日。”



    周敬闻言一愣,苦笑一声,行了个礼,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走远了。



    茫茫细雪里,谢枕溪看着周敬深深浅浅的脚印,忽而轻轻击了击掌。



    一道影子立时从看不见的隐蔽之处现身出来,恭敬道,“王爷有何吩咐?”



    “拿着,且去处理好了。”



    谢枕溪将一个细细的玉色信匣自袖中抽出,眉间忽然绽出一点笑意,



    “用信鸽,莫要留下什么痕迹。”



    “是,属下明白的。”



    影卫低着头吹了声口哨,一阵古怪的声音过后,果然一只通身洁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稳稳停在他肩头。



    谢枕溪勾唇,他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信匣上,又擡起头,看影卫将那信匣牢牢绑在信鸽爪子上。



    随后伸轻轻拍了拍信鸽,看那雪白的鸟儿猛然展翅,一飞冲天。



    -



    信鸽扑楞楞地收了翅膀,从一扇开着的窗扇飞了进去,乖巧地落进宫殿。



    “爪子上系的什么?”



    白起州只当是惯常与下属传信用的那几只信鸽,谁知展开一看,整个人方才愣住了。



    只见那簇新的信笺上,只有短短的七个字,



    “五殿下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