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戎马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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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宝元知道,父亲留他在庆州,是不想让他上战场,怕他有危险。



    不能杀敌,虽然让他有点气恼,但父亲为他好,不可不听,拱领下父亲的命令。



    父亲三五日就回来,那他就提前备好父亲爱喝的酒,到时候爷俩对雪共饮。



    母亲来信,要给他看媳妇,人选都瞧好了,但他不想娶。



    等父亲回来,让父亲写信劝母亲,母亲很听父亲的话。



    郭遵点兵后,宁远将军刘士衡率领军队出发。



    此时,延州知州范雍的第二封求援送到,言及延州势险,要刘士衡速速赶来。



    刘士衡迫于无奈,只得先督促骑兵昼夜倍行,抵达万安镇后,休息并整肃骑兵队。



    郭遵率领的步军到达万安镇与刘士衡会面,几个将领商议作战计划。



    刘士衡先领骑兵出发,夜至三川口西十里止营,遣轻骑队突袭党项,为延州抢出突围的口子。



    刘士衡领着百人骑兵从背后偷袭,身先士卒,张弓搭箭,发矢连毙三贼,党项惊骇。



    不多时,北玄军轻骑夺得阵地,此时天已是平明时分。



    见后方的步兵未至,刘士衡遣人前去迎接。



    未久,万俟政、郭副将、黄德和所率领的将兵悉至,步兵骑兵共万余人。



    党项人距离三川口不到三十里,人数倍于北玄军,为减少与党项人的正面对阵,刘士衡、郭副将等人商议。



    北玄军为主阵,摆出偃月阵迎敌,黄德和与郭遵各领兵为两翼,出击重创敌军两侧。



    雪晴云淡日光寒,三川口平地的雪厚有数寸。



    士兵高声禀报:“将军,已成偃月阵!”



    刘士衡立于阵前,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党项人,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党项骑兵向来优于大荣朝,马上战斗力也强于北玄军,这一场仗是块硬骨头!



    党项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雪地上踏出片片泥泞。



    刘士衡于阵台上挥舞旗帜指挥,高声令下:“北玄军听令,摆开阵势,迎敌!”



    枕戈待旦的北玄军雄赳赳,气昂昂,开阵迎敌。



    风卷寒云的刘士衡装束不同于郭遵等人武将。



    他是内穿甲衣,外罩凝脂色绣山文甲纹锦缎直身袍,右侧袖子不套入,半臂外露。



    这身戎装是文武袖,意为文随武服,武官在文官之下。



    阵台上的刘士衡,容仪甚伟,雄姿壮气,果毅绝人,眸色冷峻,早就没了做文官时的温厚方雅。



    风悲画角,铁蹄骎骎,惊雁嘹唳,寒云凝滞。



    刘士衡握紧长剑,一声大吼。



    “杀!”



    挥剑策马冲向敌,北玄军将士紧随其后,雷鼓嘈嘈中短兵相接,云旗猎猎中刀光剑影。



    俄而,雪骤,落在将士们的盔甲上,刀枪剑戟送入党项人的胸膛,喷出的鲜血染红甲衣上的皑皑玉花,如朵朵鲜艳夺目的红梅。



    然而,抵御党项军远比刘士衡想象的要难,党项的骑兵涉水而来,迅速转为横阵,盾牌如墙,长矛如林,如一股钱塘江巨浪,直扑北玄军而来。



    前锋郭遵和王信率军迎击,然而党项人来势汹汹,二人在敌军的铁蹄下难以寸进。



    郭遵趁大喝一声,挥枪斩断一名敌军的长矛,紧接着冲入敌阵。



    王信紧随其后,长枪如电,刺穿数名敌军的胸膛。



    士兵受到鼓舞,士气大振,官军并进,连杀数百人。



    



    党项主军又蔽盾为阵,刘士衡率领官军复击,夺盾,杀获及溺水死者几千人,党项军惊骇,却之。



    此时,日暮。



    刘士衡的左耳、右颈中流矢划伤,用白布条简单包扎,沁出的血染红颈上的布条。



    战士们献上党项人的首级和所擒获的马匹。



    “将军,我们胜了!我们胜了!”身边的士兵欢呼雀跃。



    刘士衡看着面上明明劳累至极,却装作不累的北玄军将士,心里很不是滋味。



    党项必会去而复返,这一仗只是开始,他分毫不敢松懈。



    刘士衡望向北玄军,敛去眼底的疲惫,眸色坚毅,高声呼道:“战方急,尔各志之,皆当重赏汝!”



    士兵们听了,士气更加高涨。



    *



    战场,第二日。



    郭遵驰马入敌阵,一枪杀伤数十人后。



    党项骁将达木丁策马提枪出阵,用党项语叫嚣道:“看我达木丁不生擒了你。”



    郭遵闻言蔑视一笑,用党项语回道:“达木丁,是铁的意思,你老子我让你变成破铁。”



    郭遵策马迎敌,冲向达木丁,不过几个回合,挥铁枪破达木丁的脑袋,两军皆大呼。



    阵台上的刘士衡挥军旗指挥,郭遵带领左翼将士入阵杀敌。



    郭遵是北玄军的一员猛将,使得一好枪法,几番身先士卒,所向披靡。



    倏然,飕的一声,一支白羽箭从寒空射了出来,划过北玄军将士头顶,穿入一名党项军将军颈中。



    党项军将军猝不及防,口吐出一抹鲜血,翻落在雪地。



    郭遵正惊叹是何人时,忽听阵阵马蹄声,抬眼望去,西侧数十丈外,百余匹马踏着皑皑白雪,疾驰而来。



    为首的那人,是个年轻的将。



    是刘宝元!



    他带着兵赶来驰援。



    刘宝元肖似其父,面容俊朗,双眉斜飞,充满英气,一身白袍装束,威风凛凛。



    郭遵扬枪大呼:“兄弟们,杀尽党项!”



    刘宝元听到郭副将的话,纵声大叫道:“杀尽党项!”



    弯弓搭箭,箭尖指向贼寇,飕飕飕连响,三支白羽箭接连射出。



    羽箭迅捷,贼寇微惊时,已中箭身亡。



    这一仗打得很艰难,结束时已经过了午时。



    刘宝元看着脖子负伤的父亲,不觉蹙眉,眸子尽是担忧之色。



    “父亲!”



    “爹不是要你留守庆州吗?”刘士衡嘶哑的嗓子低声呼道。



    党项人来势汹汹,延州士兵寡弱,他们能不能守住延州都是问题。



    战场上枪剑无眼,他是不想让宝儿上战场,才让宝儿留守庆州。



    刘宝元笃声道:“能与父亲戎马关山,是儿之幸!”



    知父莫若子,父亲对他,总是把重要的事情轻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