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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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纸伞



    她愈哭愈觉伤心烦恼,忧郁难解,便愈发泪落不止,难以自已。



    久病之人往往内火旺盛郁结,极难控制心绪,在旁人看来便暴躁易怒,阴晴不定。而崔莹自生在魔教,生性原本乖戾,尤是如此。



    往日里她伤心难过时,自然有一群魔教后辈在,以免他们在这怒气里头掉了脑袋。



    而此刻,四面孤寂,只余她一人孤零零地落在寒雨之中。



    她哭了一会儿,身上愈发疲乏,忽冷忽热直教人几近崩溃,便连哭的力气也无了。



    崔莹擡起头来,从这茫茫大雨里向外探去。此刻日头许是晚了,天色暗沉沉的,竟像日落后的夜幕一般。



    她心里不自禁地觉出几分忧惧来。



    忽然,她看见雨幕中似有一道玄影飘然而来,转瞬之间便近了。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也不撑伞,只将斗篷在身前交叠微扣,轻盈又严密地隔绝开了雨水。



    他此刻轻功全开,速度奇快,足尖微点便能飞掠数米,行于这泥泞潮湿的土地上竟豪无阻隔,便如同走在干燥平地上一般,连衣角都未沾上雨水溅起的泥巴,即使偶尔带上,便也这快步如飞的行进之中被甩于风中了。



    眨眼之间,他已转开几处檐角。转过身的一刹,他似乎看见了她,宛若寻到了珍宝般向前急走几步,待到了她面前时却又停了下来。



    在这四目相对的片刻,崔莹心中不由得一跳。



    来人正是连淮。



    他停步之后,瓢泼大雨便毫不留情地浇灌于他身上,不过片刻就将玄色斗篷直直地打湿了,贴在他身上。他额前的碎发也挂上了水珠,让他周身的清冷谪仙之气稍减,看上去终是带了几分狼狈。



    连淮一伸,将左拿着的油纸伞撑开。只听得“哗啦”一声,他中便绽出一张光鲜漂亮的伞面,旋即举至头顶,从雨幕中拦下一片安稳的天地。



    “你来做什么?”



    崔莹见他并无同自己话的意思,只是若有若无地看她一眼,像是因她而来,却又不像为她而来,不由得敛眸低声问道,再不看他。



    这一问却教连淮怔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来寻她的。



    雨越下越大,她却迟迟不回来。起初他欲与她从此划开界限,便克制着不做理会,但是随着时间愈长,心中焦急愈甚,他再也忍耐不住,披了一件斗篷便出来了。他原也带了伞,只是施展轻功,在墙檐上快速抄道而行时,那伞遮不住迎面而来的风雨,反倒成了累赘。他早已隐忍多时,强行将那担心压抑下去,因而一旦决意寻她时便一发不可收拾,只想着最快寻到她。



    只是寻到她以后待要如何,他却也未曾想过。



    她欺瞒他在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待她了。



    他甚至不该来这一趟。



    临出门时他只顾着找她,好照看她的安危,别的便什么也想不起,然而此刻当真见到她,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却又心中发冷,不愿搭理。



    “公子是来接我回去的?”



    崔莹听他许久未曾答话,再度擡起头来,望他一眼,被雨淋的冰凉的心再度感到了几搏动。



    她面上虽不显露,心中却明白,自己先前不叫金樽送她回去,有半数的原因就是为了堵这一口气,瞧他到底来不来寻她。



    连淮听她如此,眸色微敛,心中不免微觉气恼,冷淡道:“我随意走走而已,你有有脚,若要回去尽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虽因着担心忍不住出来寻她,但心中却未曾放下,反而因此徒增恼意。



    她便是如此吃定了他不会当真恼她,抛下她不管吗?



    崔莹头一回听他如此话,冷淡疏离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微微一痛。



    人如果拥有了什么便将之视作理所应当,也不暇细想,失去了又偏偏觉得难受。



    明明他也不是她的囊中之物,恨她厌她也是自然的。



    下一章将为大家展现莹莹独特的求和好操作,一套下来行云流水b



    反正,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有套路他才可以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