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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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
崔莹想了一想道:“那公子在我醒着的时候弹琴给我听,等我睡着了便不弹了,过来给我”
她到此处却莫名其妙脸红起来,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么,仿佛是当真将他当成男宠了。
不过崔莹转念想起来又觉得冤枉。
她哪里敢啊?他可是武功高出她数倍,眨眼之间便能取她性命的江湖第一公子,又怎么会当她的男宠。
连淮听她如此,不由得耳根微红,不用她继续接着便能料想到之后的话语,于是连忙打断道:“那我去拿琴也就是了,不过之前的断弦是我自己接上的,纵使我接的再如何巧妙也不及原本完好的琴弦,于音色有几分损伤,姑娘可介意吗?”
崔莹听此话,眨了眨眼,不接他的话,却转而问道:“公子闲暇时,可是又弹了一遍那曲子?”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欢喜愉悦。
“嗯。”连淮应了一声,被她这双剪水秋眸盈盈一望,不知为何心跳发快,“闲暇时偶尔想起便会一试。”
崔莹于是笑了,笑意中有几分顽皮。
“那感情好,公子可就先试着罢,若是哪天试出来了,我便答应公子一件事,无论什么事。”
连淮听出了她话中的狭促之意,似乎料定了他在短期内弹不出这曲子,更想开口些什么,却猛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马车也立刻停下了。
“都下车!”
一个粗犷到近乎沙哑的大汉声从外面传来,凶神恶煞,来势不善。
连淮不由得微微蹙眉。挑开车帘往外看时,只见车队被一群彪形大汉持兵器围住了,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趾高气扬,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是遇到山匪了?”崔莹轻声问道。
“应当是如此。”连淮依旧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听不出半分慌乱。
这也难怪。对他而言,这些身强体壮,让人闻风丧胆的山匪不过是刚入门的儿罢了。何况车上还有雪翁,他二人只消有一人出,便能将这十几人全打得哭爹叫娘,叫他们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回去。
“这些山匪长年聚集在繁华都城稍近的山头上,这样往来的车马既多,又不至于离官府太近而被抓牢。”
崔莹虽涉世未深,不甚明白这其中的灌肠做法,但听了连淮这样一便也懂了。
其实魔教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极乐峰所处之地甚是偏僻,已然临近西面的边疆,中原圣朝伸的再长也都够不着了。圣上虽拿他们这些江湖中聚集一处的人担忧,怕他们势力过大影响朝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片刻的功夫,外面又叫起来了。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不乖乖将东西交来,俺们兄弟可就要搜车了。”
那汉子完话,旁边有人应和道。
“这就是道上的规矩,留下买路财,方可留你们一条命在,否则”
未等他把话完,只听得木板响动,雪翁从马车上下来了,双目微眯似,笑非笑。
他已然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大喊大叫过了,只是看到这群不知好歹的毛头子时,他心中的好笑却超过了恼怒。他知道自己动动指头便能叫他们全都服服帖帖,因此看到如此挑衅,只觉得滑稽。
连淮见此情状,中按剑,在临下车的前一刻问道:“姑娘觉得”
崔莹也在同一时刻开口道:“公子怎么商量都行,我全听公子的。”
这“商量”二字可就有很多讲究了。
连淮忍不住笑了,他二人心思转的都快,当真是一点就通。
崔莹嫣然一笑,目送他下车去了。
这山匪也来的也是好巧不巧,他们的马儿行了整整一夜半日,也该换一批了。
而他们这些做山匪的成日里逃跑的惯了,坐骑下的马儿腿脚也利索,正合适不过。若是能前赴后继叫来同伴帮他们一起运送东西,那就更好。
那群山匪们之前见到车上下来了一个老头子全都哈哈大笑,胡须乱颤,满脸不屑。眼下又见连淮下车,总算将笑容收了几分。
见他腰间佩剑,那山匪头子不由得心中一凛,生出几分警惕。但转念想到他们人多势众,而他却还要照顾车辆,漂亮姑娘和老人,顿时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若要什么东西倒也好,只是我这车上还带着长者,但请各位莫要冲撞了老人家。”
连淮上前几步,挡在了雪翁身前,像那围成一圈的山匪朗声道。
“叫车上的人都下来!”为首的那几个山匪扯着嗓子嘶哑着道。
此时三位车夫已然在他们的刀剑相逼之下,从马上下来了,只剩第三辆马车上守着东西的连家家丁。
连淮于是将他们叫了下来。
那群土匪眼见着三辆车子里都下了人,不由得满脸失望。
之前开口的那个促紧了眉头,脸上横肉直挤:“人全都下来了吗?”
“不然呢?你们这么刀剑相逼,还能不下来不成?”雪翁不满意地哼哼道,将老人家倚老卖老,死鸭子嘴硬的形象演绎的十足逼真。
那山匪看了雪翁一眼,又打量了连淮一回,目光最终落在三辆马车上,右拿刀,向天一举,沉着声音道:“都给我”
那最后两个字“搜车”还未完,只见连淮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不必。”
刹那之间,破空之声轻响,那山匪只觉得自己眼前似有雪花刮过,下一秒上的刀就不知如何被打落在地了。
他的还兀自举在半天云里,不高不低,不疼不痒,根本就不知道刀柄何时脱而去的。
他不由愕然地张大了嘴。
崔莹躲在车厢缝里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微微心惊。
连公子的动作当真太快了,如此功力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他此刻身上的功夫比之二人初见时精进了许多,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瞧起来这些时日,他每日里与雪翁比武练剑,进步着实不。
一旁众山匪有的根本没有看见是怎么回事,还有的即使看见了,也只是眼前一花宛如没见般,于是他们都按兵不动,待在了原地,想瞧瞧到底怎么了。
连淮瞧见这一幕,只是不清不淡,仿佛迷惑后又释然地道:“亏心事做的多了,难免遭天谴,否则怎么忽而连刀也拿不住。”
崔莹听他如此话,忍不住躲在马车里轻笑出声,笑得微微弯腰。
那山匪原本还有些犹豫,听到他这话,就更动摇了几分,怀疑自己是忽然被下了什么降头才丢了刀。
他就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脚,却让她这个火眼金睛之人都未曾发现,又不是神仙下凡。
但他心中终究是有几分不笃定,于是便想先试探一下连淮的身。反正他这里人多势众,而连淮那边却扶老携幼的,怎么看他都吃不了亏。
于是那山匪的胆子就壮了,蹲下身子提起刀就要往连淮身上砍。
连淮见状倒也不躲,反而正面去接他的招式。他原本武艺高出他许多,但是为了瞧出他的招式门派便故意露出败相,往后避让,每一次都假装是险险躲过,引诱他连出杀招。
只是随着他使出的招式越来越多,连淮心中却不由得越发惊疑,面色也凝重起来。
这武功的杀气如此之重,使出来时却又冷酷无情,没有一以贯之的道法,且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路数
念头转了几转,他心中的打算已然与原来不同了。
这山匪的武功虽比连淮逊色一大截,但在常人之中也属难得,虽然已经出了数十招,但也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
就在这档口,他的同伴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朝着马车冲过去。
“那娘子必然在车上,赶紧把她给我揪出来!”
“带回去后若是大王喜欢,兄弟们可少不了好处!”
一群人顿时士气高涨,横冲直撞,便往马车里去。
原来不是贪财而是有备而来地劫色。
连淮一剑横扫随即后撤,提起轻功飞身而至,眨眼之间便到了那马车前,俯身往那黄土之上又是一剑。
尘沙飞扬,那剑刃所到之处,撩起一片泥沙草皮,直往他们脚上扑去,而轻浮的尘土已然迷了人眼,让山匪们一时间都蒙住了。
趁这片刻,他回眸正对上雪翁的目光,做了一个带她走的势。
至于那个她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
随即他便回身而战,再不往后面看了。
未等那群山匪从这忽然暴起的黄沙中反应过来,连淮的剑花已然刺到最前面那人的眼前,他只是往他面前轻轻一搭,那人左右两腕上就多了几道血口子,中的兵器再也拿捏不住,咣当落地。
与此同时连淮偏头回看,右足往后面一人的下盘踢去,直接将那人踢得跪倒在地,嗷嗷呼痛,中兵器脱散,抛于低空中。
连淮足尖微勾又是一挑,将那兵器踢在上,左拿稳了,就往第三人身上刺去,与此同时右剑回笼,只这左右配合的一下便将那人上的利斧绞上天了,顺势前带,让他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连淮肘上扬,当空就是一撞,那斧头顿时转过方向,长了眼睛一般,迎面朝着第五人脸上劈了下来,而他左刀右剑,顷刻间便同时接下三人招式。
“结成八卦队!”
跟在后面些的人见势不妙,连忙高声喊话。
他们离连淮尚远,没有被这黄沙迷住眼睛,眼睁睁看着他如有神助一般,在眨眼之间就搁倒了五个人,不由得心惊胆颤,瞠目结舌。
他们虽然人多,但如果各自为战,就这样散漫的打下去,不过片刻,便能被连淮逐一击破,蚕食殆尽了。
“庭角开!”
又有一个山匪高声喊着平时操练的黑话,同时只身前冲,来到了连淮面前。
如此一来,连淮也就看出来,这一队人马中并非只有一个首领,而是至少有三五个同等地位的领头人。
连淮行走江湖多年,当然知道奇门遁甲之术的厉害,他虽通其中要义,却也不能在一时片刻内解出任意一个法阵。
他们人多势众,万一当真成阵了,着实麻烦。但这也有一个好处。
他回身向后看了一眼,只见雪翁已然趁着山匪们不暇顾及,指挥着车夫和家丁偷马了,每人一匹,雪翁中又多牵了一匹,想来是给崔莹留的,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他们要成阵,那必须全心全意对付自己,且不能轻易离开八卦阵所规定的位置,如此一来,崔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慢悠悠地逃走就是必然的事了。
山匪们想来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要命吗?结阵了我非杀你不可。”
为首的那个山匪恶狠狠地皱起眉头,大声咒骂。
他此刻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如果弃阵去追崔莹,他们中必然有人死在连淮剑下,而且也不一定能追到,但如果此刻结阵,那就是白费工夫,到头来除了活捉连淮什么也得不到,甚至连钱财都来不及抢。
可是连淮是男子,他们要捉他来干什么?
就在这当口,只听得一个清悦动听,宛如空谷幽兰,林间娇雀般的声音道:“放了哥哥罢,我随你们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