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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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
那些山匪见连淮看过来,连忙朝他们挥。其中两人里牵着马缰绳,站在一片空地之上,示意这就是让给他们的马。
崔莹也探出头来向外张望。
“那片地方应当有埋伏。”连淮低声道,“从周边的地势来看,这关不是飞箭就是地井。”
崔莹听他这么一,再仔细看那地势,果觉如此,顿时感叹他的敏锐。世上聪明之人虽也不会轻易走入圈套之中,但像他这般只一眼便看出症结所在,怕也只有久经沙场的将军和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左护法能够与之匹敌了。
果然,那群山匪也不是全然的傻子,他们依旧忌惮连淮,想借着这些关埋伏将他们擒下。
“公子打算陪他们玩玩吗?”崔莹眸光微动问道。
连淮将这周围的环境收入眼底,心中已有了数目,唇角微扬,一笑道。
“玩玩也无妨。”
他于是将车门打开,一跃而下,朗声问道:“庄子在哪个方向?”
“就在那里,再往前去,约莫一里就到了。”山匪于是比划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那好,我先去看看。”
罢,连淮足尖点地,微一用力,飞身而上,眨眼间便到了树干的枝桠上,再借力一蹬,又直上几米,从一树到了另一树,直往高耸入云的地方去。
不过片刻,他便已然到了顶端,擡头一望果见不远处有成片的屋子,外围简易得搭着几个帐篷,宛如游牧民族一般。
那群山匪没有想到,他竟会忽然如此行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俺们要不”有人向马车里扫了一眼,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对几个山匪头子道。
他们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纷纷摩拳擦掌起来像趁上去抢了那娘子就走。
只是几个山匪头子却忽然面色发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一般。
那公子所走的路线完完全全的避开了关中所藏的暗箭能射到的范围,这也正明他分明已经知道了这里有关——非但知道,还精准的猜出了每一个关位置的高低左右。
因此,那怂恿之话听在他们耳中就如同讽刺一般,直教他们心中发怒。
“滚!”其中一个山匪头子哑着嗓子怒斥之前话的人。
而与此同时,一道威猛浑厚的声音与之叠加着响起。
“什么人?”
那声音分明不如何响亮,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立刻在这山林间回荡开来,其中所蕴含的内力让大地微颤,树叶纷纷抖动,为之飒飒声响,而那声音听在人耳中却仿佛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动一般。
崔莹听到这声音难受极了,如同忽然受到马车剧烈的颠簸那般,顿觉有些反胃。
“是大王!”“大王刚巧在这附近!”“大王来了!”
一群山匪们立刻反应过来了,顿时生出几分来了靠山的惊喜,不过转瞬之后他们又恐惧起来,生怕大王责罚他们没有本事还要惹事。
连淮并不答应,而是提起轻功纵身一跃,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又如同流风一般潇潇洒洒地从树上下了来,衣袍微荡,随风而动,宛如神仙下凡。
他并不落地,而是足下往那空地上的马背一蹬,借力直接飞身到车前立定,施施然站在原地,护在崔莹身前。
过了两三秒的功夫,只见得树木微动,有人从树林间转了出来,中提着一把刃口极薄亮的发光的利剑。
崔莹躲在连淮身后向外偷看过去,只见那人虎背熊腰,毛发卷长,方脸阔眉,喉头间还有一个比长人明显大出许多的突起状。
他面相生的倒是眉目分明,唇厚鼻挺,极具雄壮气概,甚至于还有几分帅气,只是这张脸上的毛发之多的确实像是孙猴子。难怪旁人都称他是齐天大圣了。
此刻他的衣着不甚体面,衣领口斜敞开着,有几颗扣子或系绳之处,也未曾打点好,直在空气中荡着。
他一打照面也不废话,目光就立刻锁定了连淮,提剑直刺。
只听当的一声响,两剑相撞。
连淮将他的剑荡了开去,然后反将剑一转,一个斜刺过去,迅如疾风,快如闪电。
只这一下,那大王便已瞧出了连淮的身,脸色顿时由怒气腾腾变得无比凝重,足下前倾功势的步法也成了稳扎稳打的步调。
他认真地端起架式抵挡来招,提剑自左朝右扫去接了这一下。
二人都是用剑之人,因此比试起来更加是针尖对枣刺,在相似的攻守之势中先夺巧,也就更容易分得出高下。
那群山匪们眼见自家大王像是要落下风,立刻对视一眼,当即有人去拉关。
只听得轰隆隆声响,地面上忽然多了几个塌陷之处,急速下坠,顿时变成了黑洞洞的空e。
崔莹早在看到情势不对时,就从另一侧偷偷下了车,躲在车厢后的僻静处,偷看眼前。
而此刻地面下塌,拉着马车的马匹前蹄正踏在虚空处,顿时高声鸣叫,哀嚎着往下跌去,一个跟头就扎在了地洞里。
这一跌直接把马车往前拖拉了将近半米,且还在往前拉着,眼见不过多时便要栽进去了。
要不是崔莹下来的早,这会儿恐怕还得慌乱几分,在颠簸之时跳车了。
连淮听到声响,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去看崔莹。见到他安然无恙之后,他心中那时落定,随即足尖微点,一个落步到了她眼前,伸一搂,抱着她转到了树后。
恰在此刻,四面八方的树枝枝桠里射下来了十几只暗箭,堪称万箭齐发。
“哪里走?”
吴大王本已打得心惊,但见有关暗器相助,对方怀里又抱了一个累赘,顿时信心百倍,提剑直追。
连淮也不与他多话,屏息凝神,朝着那千年古树一剑砍去。
剑锋扫过,切出一个完整的缺口,将那树拦腰斩断。
一片阴影倾倒下来,如同遮天蔽日一般,连带着树上的关盒子也纷纷掉落在地。那古木庞大的枝丫戳到了其他树的枝干,压在上头,打偏了诸多关的位置。
于是那空中的箭矢便乱了方向,转了好几个角度四面散射,顿时当真如同乱箭一般,毫无规律可循了。
“大王心——”
忽然有个又尖又细的女声响起,娇滴滴颤巍巍的,听在人耳中好不难受。
崔莹被连淮好端端的护在怀里,安全无比,对眼前的紧张局面分毫没有体觉,反而觉得有几分有趣。再看到那刚刚才跑过来的女子面含春色,脚步虚浮,衣裙颇有几分凌乱时,她心中顿时明白了,不由得脸上微红,暗骂晦气。
这姓吴的果然是个色鬼,恐怕正在树林里行那档子事,听到有人来撞破好事,可不是怒火上涌,杀人的心都有了吗?怪不得一见连淮半个字也不,就直接出剑了。
连淮分毫不理眼前的混乱场面,足下微转极巧妙地躲过了所有的流矢,又到了另一棵树后,照旧提剑横砍将那树一劈为二。
看到这里,那大王终于明白过来了,连忙停,放声道。
“不打不相识。今个也是有缘,在下姓吴乃此地山主,敢问兄弟师承何派,来者何意?”
他一见连淮的步法,便知道此人是个懂行的,早已将这所有的关布置都摸清楚了。非但如此,从他第一剑所砍之树的位置便可以看出,他已然完全想妥了该如何斩破所有关。
既是如此,他们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那大王挥剑入鞘,又是一抱拳道:“若是兄台赏脸,咱们也可以就此喝两杯,结个朋友。”
听到此处那群山匪才恍然大悟,一个个的变了脸色。他们原本以为连淮虽然武艺高超,但也不过如此,直到此刻连大王都认了输,他们才明白过来,他先前动时只使了半成的功力,否则哪还有他们活蹦乱跳的份。
连淮于是松放了崔莹下来,向前一步,抱拳回礼,清清冷冷地道:“在下金陵连家庄连淮,携舍妹一同拜访远客,不料途中遇上了一群匪徒,跟着来了这里。”
他原本没想暴露身份,只想潜进去探得消息。不过此刻,他既然已经从交中看出了那吴大王的武功路数,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我见山主武艺不凡,可否请教师从何处?”
“原来是连少侠。”那姓吴的心中惊诧一瞬,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就是个闲散人,没有什么师从何处,比之少庄主气数纯正自然是差了许多的。”
“山主谬赞了。”
正在此时,却听得低低的哭泣之声响起。
连淮回头看时,只见是崔莹低头垂泪,树林中一阵风过,微微掀起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白皙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不知发生了何事。
戏精莹开始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