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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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坠(三合一)
众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都想看看这四箭分别有何用处。
而他们的目光刚追随着第一支箭落下,便听到了一片抽气惊呼声。
刹那之间,那箭划过悬空圆环上的细线将它当空割断,圆环就这样直直地落了下来,而那剩下的三支箭依次从圆环里穿过,快如流星,让人连其中的幻影都看不清。
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等到尘埃落定时,便见到圆环摔落在地上,尚在微微弹动,而那三个靶子的正红心分别插着三支箭,箭尖恰末入草靶中,不深半分,也不浅半分,三箭皆是如此,齐整划一。
四周一片寂静,连晚风都似乎为此凝滞,不敢吹过来,生怕惊扰了这三支箭。
“太神奇了!”“这是神仙下凡呐!”“这”片刻之后周围爆发出了雷鸣海潮般的贺彩,其中还加夹着四处问话的声音——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快有许多人都为曾看清楚或是不相信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精妙绝伦的箭术。
连淮将中的功放下,转身回眸看向崔莹,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问道:“如此射法,莹莹可还算满意?”
崔莹还在回想着刚才那惊艳的一幕,心中止不住地赞叹。将圆圈射落,又算准时让后续三箭逐一穿过洞中本来就是难如上青天的事,而他又将着射箭的力度把握得恰如其分,刚好将箭尖落入其中,这掌控力度的难度远胜于让箭穿靶而过。
“这样的射术已能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了,我自然满意。”
她心中知道连淮在意的是什么,于是顿了一顿,转眸看向他,颇有几分俏皮地甜甜一笑。
“那只会使蛮力的魏恒比起公子,自然差的远了。”
连淮闻言,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随即温声道:“这要比过才知道,也不能断言。”
“无妨。”崔莹却摇摇头,上前一步侧立在他身旁,“至少魏恒可想不到为了让我射中,故意先把关射下来。在我心里,公子远胜过任何人。”
连淮耳根微红,只故作镇定道:“怎么话越来越甜了。”
“和你学的呀。”崔莹罢勾起了他的臂,从他身旁侧传过去对那老翁道,“把奖品都拿过来吧。”
那老翁原本还是肉疼的,然而一见到崔莹,想起刚刚毛骨悚然,仿若见到活阎王一般的感觉,顿时就顾不上肉疼了,连忙把放在旁边的礼物都一样一样的搬了过来,不敢怠慢分毫。
那里有几袋上好的咸肉,并着几袋价格不菲的黑木耳,一些木质的雕刻和一对玉耳坠。
这耳坠虽质地普通,想来也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石所制,但胜在样式新奇精巧,雕刻得倒有几分妙趣。
崔莹只拿了这对玉坠,对别的东西不着一眼。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离那射箭的地方越走越远。
“莹莹是想带上吗?”连淮问道。
听他如此一问,崔莹就知道他心中有自己,对她凡事都留心着。
他自然发现了从相遇以来崔莹从未戴过耳坠,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耳垂上没有钻洞,戴不了这个。”崔莹摇摇头笑道,“何况戴这个也不太舒服,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倒也可以为你带上它。”
连淮心中不由得感动,顿时升腾起一股暖意。
“你怎样都是最好看的,戴了耳饰或是不戴,都没有什么重要。”
“你当我是西子吗?”崔莹笑了,想起了苏东坡那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不过她听他了这话忽然兴起,很想分出个究竟。
“所以你觉得我到底戴耳坠好看,还是不戴耳坠好看?”她问完这话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他都了她怎样都好看,于是改口问道,“那你不觉得别的姑娘都戴着耳坠,只有我不戴,显得有些空空如也吗?”
连淮静静思索一瞬,随即道:“但是戴上耳坠有些难受,你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带的。”
“是这样。可我觉得我应当”她忽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倘若能更漂亮一点的话,也是好的,或者是在世俗的眼光中更漂亮。就如同她们都戴耳坠,我也不妨试一试。”
“你希望旁人夸你漂亮吗?”连淮对她这番话并不觉得异样,而是温柔地笑道。
“不,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我想让他们知道,与你在一起的姑娘无论从哪方面比起来都最好之列。”
“我不在乎外界的一切,是因为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在乎的人,可是你有,所以你也许是会在乎的。我不希望让他们看你的时候,总会想到你喜欢的姑娘与旁人不一样。”
她这话的时候,心中实则有些湿润,她也许始终无法以真实身份和他在一起。他的朋友中,有些是她的仇人。正邪不两立可不只是而已。
连淮微微一怔,心中为之颤动,又感动,又有些莫名的酸胀,伸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若想和其他女子一样,那必然是人群之中最出类拔萃的,若想和其他女子不一样,那也是举世无双,让人学都学不到。别人看到了也只会羡慕我。”
“可我的分明是耳坠的事,你”崔莹脸上微微泛红,轻声道,“你怎么认真起来了?这哪里还能扯到举世无双?”
她者不由得抿唇一笑。
连淮也笑了,低头在她耳畔道:“若只谈耳坠的事,那就更好办了。”
他罢,顺势弯腰,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吻。
“这便是我送你的耳坠了。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举世无双?”
崔莹只觉得耳上一阵酥麻,直窜进心底,身子也有些发软,靠在他的怀里,仿佛有些支撑不住。
“嗯。”
她被他那一吻弄得有些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只能感受到心中的那种甜蜜。
“这耳坠戴着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连淮微微一笑,见她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逗道。
“你”崔莹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容易逗她,顿生羞恼,伸推离他的怀抱,随即忽然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耳垂上也吻了一下。
“你自己戴戴不就知道了?”
她完放下脚尖,气鼓鼓地转头,不敢去瞧他,自个儿向前走去。
连淮被猝不及防的吻了一下,忍不住愣了愣,伸碰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耳垂,随即笑了。
二人且行且走,逛了半天,终于赶在天寒夜凉之前回到房中,各自歇下。
崔莹从怕冷又精通药理,因此这段日子得空了就调研出好些香料,放在暖炉中伴着炭火一起烧。连淮以前从未用过如此精细的暖香炉,初用时只觉得一觉睡得昏沉,早上起来精神清爽,不出的舒服,于是也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直赞崔莹的艺。
一夜好梦,到了次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他们便又出发了。
一行人就这么游山玩水,惬意快活,又走了一段时日。
路途中经过几座城池,却发现里面的百姓愁眉苦脸,路上行人寥寥,皆佝偻蹒跚,仔细询问时却听他们,这几日不知为何官府忽然闯到家家户户去抓正直中正年的男丁,抢了人就走,装进马车里也不知要送他们去往哪里。不过两个晚上,每家每户就只剩下了垂垂老矣的老人和无助的妇女孩子们。
他们虽不知道官府抓人是为什么,但崔莹和连淮却各自凭借着下的情报知道了这回事。
朝廷是在紧急抓人送往边疆,恐怕过完年之后和胡国的一战就不可避免了。只不过朝廷向来是主和不主战的,更没有勇气行此一战,这番忽然动作,恐怕是被迫无奈了。
果然,数日之后他们辗转收到了来自燕云飞的信。信中他父亲最近刚从京中面圣回来,将书册未能如实找回的事禀报了圣上。
事情就此明了,恐怕当今圣上明白无法用书册讨好胡人之后,就知道年后再劫难逃了。
连淮是一路扶危济困,将家中子孙皆已出征的孤老和被抛弃的婴孩接于附近寺庙里照顾,又在各地开了救济饭,助人于危难之中。崔莹对这些事情原本不感兴趣,但瞧着他全心全意安排这些,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倒显得有些无聊,于是就在城中开了一个义诊,帮助当地的百姓看看病。
以她的医术,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疑难杂症看不了,不过短短几天她这神医的名号就在方圆几百里传开了。
但她实在没从中获得什么助人为乐之喜,她早就养成了冷漠的性子,看着那些人病入膏肓,或是对她感恩戴德,心中都起不了半分波澜。
只是,在听到百姓传闻中她和连淮都是菩萨心肠的好人,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时候,她却觉得没什么比做这些更高兴。只要想到她是与连淮并肩共同经营这些事情,她就觉得无聊的义诊也变得有趣起来。
她看连淮似乎乐在其中,也忍不住问他为何,随即和他自己觉得那些百姓穷凶则恶疾,未必管得了什么是非,其中更加会有见到便宜就想占,甚至为了多拿几份救济饭动歪脑筋的。
连淮却只是笑着称她得对,赞她想的周全,至于别的事情,他却他若有幸将这些事做好,再过几天她自然也会明白。
果然,这为数众多的百姓中不乏心术不正之人,单是在连家中的人揪出来的就不下几十个。但也有人心怀感激,在前来领饭或是义诊的时候带着他们家中仅有的东西作为感谢,在庙中的孤老也自发地每日为他们这群人祈福。
短短几日之内,连家庄的人总结出了多种常见的歪门邪道,并据此立下规矩,又对那些抓住的人施以惩罚,杀鸡儆猴。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即使有人想贪占便宜,也没有那个门道,更没有那个胆子了。
崔莹看在眼里只觉得感叹,暗想倘若他入仕为官,恐怕早就身居高位了,哪里还有现在满朝那些贪生怕死之辈话的份。
就在一月之约将满之时,江湖上遍地传开消息,称燕云飞被连淮所救,不日燕盟主就要携犬子到金陵连家庄登门拜谢。
这短短一句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顿时引得江湖上传谣纷纷,人声鼎沸。
有人为此高兴,拍称快,也有人遗憾从此错过了连家庄的诸多神兵宝器。无论如何,先前在连家庄附近聚集起来的江湖人物也都纷纷原路返回,或是在这一带附近趁此会广交武林好友,共同游山玩水。也有一行人听燕盟主一月之内就将登门造访,想留下来看个热闹,索性就在附近住下了。
于是就有人和崔莹连淮他们直面遇上的,其中有些是连淮旧识,好友见面自不必多提,至于初次相识的,经此一面也都成了关系不错的熟识。
那些江湖侠士见到他们一路以来扶危济困,心中叹服,受到感召,也纷纷自愿加入,在途中各地做起救济百姓的事来。这事情传开去变成了潮流,引得江湖中人纷纷效仿,于是他们也算不知不觉中又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崔莹在来往的江湖侠士中见到了不少曾经的仇人,心中警惕升起,也就不愿与他们引见。
连淮见她有意回避,立刻明白了。他知道崔莹的心思,更知道极乐殿与中原武林势不两立,自然也不会强求她与他们和解。他将礼术尽快尽到可以后也就不再和他们待在一起,而是和崔莹一同继续行路。
三日后,他们终于到了连家庄。
崔莹沿着山路在苍翠的林木之间蜿蜒而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平广之地,其上俯卧着红瓦闪烁的庞然庄子,隐隐能看见其中的亭台楼阁,边墙木屋,远远看去,仿若金龙白虎栖息于山间,好不气派。
再靠近一点,便能见到山庄里外来往的人,多而不乱,每个人各忙其事,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连带着将这冬日里的枯草木叶也显得生盎然起来。
崔莹瞧着气派的大门口匾额上的“连庄”二字出神,却见那字风骨卓然,其中带着参透万事万物,绝情绝性之意,仿佛超然世外,却又有华贵雍容之气,仿佛入世帝尊。
“这字是我的太祖父写的。”连淮见她感兴趣,于是道,“我太祖父从前是入仕之人,后来隐居于此,专心参悟,断绝七情六欲,修成无情道,因此这字中兼有出世和入世。”
正着话,却见到朱漆大门忽然从里面开了,道路两旁规矩地列着家中各管事和下人,队伍齐整,声势浩大。
崔莹一眼扫过去,心中估摸着这阵仗和她极乐殿里的差不多,可是细看之时,她却不由得错愕。
怎么他们都似乎满脸兴奋喜悦,翘首以盼在等着他们回来?这却是她从到大从未见过的场景了。
“恭迎少庄主!”
“恭迎少庄主——”
崔莹从他们脸上见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顿时有些呆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热情。她甚至想要退后。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被连淮牵住了,十指相扣,紧紧交握。
“我们进去吧。”他一笑道,声音中满是温柔宠溺。
随即就在这为数众多的家丁面前堂而皇之地牵着她的往里一路走去。
“恭迎少庄主,我们已然准备好了洗尘宴,正摆在冼心堂,就等少庄主和”管家看了一眼和他牵着的崔莹,念头转了一转,立刻激动道,“少夫人回来。”
一群人顿时明白了,于是也立刻拜见崔莹,每个人都口称少夫人,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的,听得她羞红了脸。
崔莹从摸爬滚打,九死博一生,应对什么危急境地都冷静异常,游刃有余,而她生平还从来没有遇到像眼前这样让她种足无措的境地。
她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下意识想要回避。
连淮却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将她的牵的更紧,拉到他身旁。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连淮低头在她耳畔道,随即安抚性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的夫人可是掌管极乐殿十二宗门的崔主,应对起他们肯定游刃有余。”
崔莹哪里听不出他是在用激将法,不过她确实就吃这一套,尤其是当他用哄人的语气出来时。
“那是自然。”她被他牵着,心中安定下来,恢复了以往灵动娇俏的神态,“我在极乐殿可是无人不敬的,我时候他们就怕我怕的很,更何况是现在。”
连淮笑着看她。
崔莹于是慢慢适应了,和他牵一路往里面走去。
这一路上,只见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路上遇到的丫鬟厮都纷纷放下中的活计,跑过来和他们见礼,随后四处奔走相告,不过多时少庄主回来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庄子。
到冼心堂用过洗尘宴之后,连淮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吩咐人将他所住的青莲居旁边的院落收拾出来,给崔莹和极乐殿一行人作为休息的所在。
崔莹在一旁瞧着他将事情吩咐下去,等人走了之后,上挽住了他的胳膊,伏在他耳畔撒娇道:“我想去青莲居,我在那里住得惯,可不爱呆别的地方。”
连淮听到她这样信口胡诌,忍不住笑了起来,颇有几分打趣地道:“你先前也没见过我所居之处,哪里来的住得惯?”
“我时候是去过的,还有点印象,那时我和你住在一起,每日睡在纱厨里。”
听到这里,连淮微微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儿时常有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房间里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又仿佛原本应当有人和他一起朝夕相处,同起同歇。
有些时候想得入神了,耽误了他功课,被顾怀清先生发现了。他心中困惑向先生请教,而顾先生只他是太孤单了,因此才生出妄想。顾先生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怜爱疼惜,让他不自觉地心中发胀,不出的难受。他于是下定决心苦练纯阳十八式,在练成那日就离家下山。
可是现在
“你时候真的同我住在一起?”他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激动欣喜,向来沉静的目光也比往日更着了几分璀璨。
“嗯。”崔莹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你已经半点也不记得那些事情了,而我也只能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大部分事情也都淡忘了。”
连淮听出了这其中的蹊跷,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什么人害得我们失忆?”
崔莹淡淡笑了一下,却展开了视线,没有与他对视。
“你还能有谁?”
他一听见这个语气,心中就有了几分猜测。
“百花谷谷主夫人?”
崔莹唇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弧度,道:“那个时候她还是崔夫人呢,或者差一点成了,连夫人也不准。”
话到此处,她忽然想起造成连淮母亲早逝,父亲离家出走,祖父闭关的,从间接上来看,也正是因为李婉婉。
她于是暗中后悔,心不该提起这些,让他伤心的。
连淮默然一瞬,却忽然问道:“之前你你有两个仇人,生死之仇不共戴天,这其中之一可是李婉婉?”
“正是。”
“那这第二个可是当今武林盟主燕处义?”
崔莹一笑道:“我的淮哥哥就是聪明。”
连淮的心不由的微微沉了下去。李婉婉是她的生母,燕处义是她的生父,而他们竟然是她此生最大的仇敌
他很难想象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苦,才会将骨肉血亲视同血海仇敌。他忍不住想起了百花谷里的事,倘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李婉婉甚至还要亲毁了她的容貌她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竟然舍得下此狠,实在是疯魔得令人胆寒。
他的莹莹从在这样的人里长大,简直让人不敢去想她到底遭受过什么。
一念即此,他就忍不住心疼。
“很难接受吧,你们那么敬爱的武林盟主是我的仇人。”崔莹微微摇头道。
“这其中必有隐情,若是以后你愿意告诉我,我随时在。”
到这里,连淮不自觉地回想起他和李婉婉之间的事,又想到了百花谷中的种种场景,忽然道:“可是当时在进入百花谷的时候,我曾问过你谷中有没有你的仇人,你没有。”
“你当时问的是有没有与那两仇人相关的人,所以我没有。与他们相关的都是畜生,哪里来的人。”崔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连淮轻叹一声,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是在讨巧骗我。”
崔莹顿时伸搂住他的脖子,跌进了他的怀里,撒娇道:“你给我扣了好大一个帽子,我才没有。”
她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蛮不讲理的明目张胆,于是改了口。
“就算有,也只有一点点。”
“好吧。”连淮也没打算和她计较,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后向来一不二,倘若自己答应她就做,自己不答应她就骗了自己再做,熟悉了这个性子,他也就不会生气了。
“那我带你去青莲居看看?”
“好!”崔莹开心的站了起来,甚至比他先一步走出门口。
连淮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样,笑着他了一口气,根本上去。
青莲居在庄子靠近东南的方向,地理位置优越,走过去不过片刻而已。
到了门前就看到匾额上的青莲居三字,焕然如新,显然是常有人擦洗过的。
院子里正有两个厮在扫地,见到他们来喜行于色,连忙作礼拜见。
“少庄主!”
“你们怎么这么开心啊?”崔莹终于把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从踏入连家庄的一刻起,她心中就一直疑惑。按理主人不在只要管管庄子就行,主人回家了还得侍奉主人,岂不是平添工作量,这些管家下人们见到他们回来,应该觉得灰心丧气才是,怎么偏偏这么开心。
“回”他们看着崔莹发了一瞬的呆,然后豁然开朗,“回夫人,少庄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见到少庄主和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崔莹还是不明白,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连淮笑了起来。“因为我平日里会打赏,我不在时没人赏他们,我回来了,赏钱自然就多了。”
那两名厮听到连淮玩笑般的的,脸上害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又跪拜下来。
“少庄主对我们很好,赏罚分明,体恤下人,我们全都谨记于心!我们平日里忙完活计,得下空来,也总是为少庄主祈福。我们府中的每个人都极牵挂少庄主。”
“何况少庄主每次回家,庄中都比平时热闹百倍,少庄主非但关心我们,还会为我们做主主持婚礼,让有情之人结为夫妻。有时还会和我们讲述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我们可都期盼着。”
“至于赏钱,若有我们自然感谢少庄主,若没有,我们也依旧牵挂少庄主,期盼着少庄主回来。”
“原来是这样。”崔莹点了点头,听他们如此,颇为神往。
她随即转头看向连淮玩笑道:“早知道这么好,我也来公子府上做丫鬟了。”
“不过呢,这一路走下来,我觉得当夫人比当丫鬟好玩。”
这还是连淮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夫人两个字,不由得心中喜欢。
“那是自然。”
“你可别应得这么快,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崔莹扬眉,神色间带了几分调皮狡黠。
“什么?”
“倘若当丫鬟的话,最多也只能和公子同床共枕。但若是做夫人,我就可以独霸你的床塌,然后把你赶到外面的长廊上睡。”
连淮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夫人好狠的心啊。竟然要将我赶出房。”
“谁让你要娶我的。”崔莹话语间含着几重意思。
“你让的。”连淮的声音温柔下来道,“倘若你不愿意,我自然没法如愿以偿,娶你为妻。”
“但倘若你愿意,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们的婚事。”
他也许是在这几日里崔莹的江湖群雄的回避中看出了端倪,因此直白的出来,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崔莹的心忍不住为之了一下,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恰巧两人这个时候穿过长廊,走到了连淮的房间。
他伸推门邀她进去。
崔莹看时只见眼前是间长宽各十步的房间,中间竖着水墨字画而成的屏风,四面墙壁干干净净,只有墙上钉着一个大铁钉,除此以外就是简单朴素的木质家具和柜子上的各种书籍,文房四宝一类。
他虽然许久不曾归家,但是庄中的下人们总会来定期打扫,因此这里依旧干净如新,纤尘不染。
“墙上的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崔莹看上了墙上的挂钩,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挂了,不由得好奇。
“是用来摆放逐客剑的。”
连淮着将腰上的配剑取下,挂在了铁钩上,与其后的白墙相得益彰,让这面里不复空荡,仿佛迎来了它原本该有的模样。
“有时候还会挂弓箭,然后在旁边的袋子里放上箭桶。”连淮看着眼前的场景,颇有几分怀恋感慨的道。
“公子平日里也会射箭吗?”崔莹问道。
“我这几年来除了与朋友一起打猎以外,倒没有怎么练过弓箭了。这是我时候爱玩的,那时候我练完了功课,就会跑到山里去打些野味,自从下山以后,我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这屋中的布置也都是儿时的模样。”
“不过我时候用的弓箭对现在而言已然不合适了,因此我把它们收了起来。这地方也就空了。”
“你都在山上玩什么呀?跟我讲讲吧。”崔莹在席间坐了下来,把他拉在身边。
“这片山朝南的方向平缓,朝北的方向险峻,我以前喜欢去南边的溪泉,和北边的巨石裂缝”
两人于是就这样并肩坐在房中,漫无边际地聊起闲话。
连淮就讲一些他时候的事,又讲讲这些年分别都是为什么回来,再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他爱去的地方,爱吃的东西。夜晚的秦淮河笙歌摇曳,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江中,星星点点宛如星河映一般。
“你就出生在这里吗?”崔莹擡眸与他对视,瞧见了他也如星河一般璀璨又深邃的眼眸。
“嗯。”连淮应道,“我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原是秦淮河旁最有名的歌伎,时常从楼台上向下远望,喜怒哀乐尽付于这一川流水之中。连家庄山下几百里之遥也就是秦淮河,因此母亲在生我之后就取名一个淮字。”
崔莹听他用温柔平静的语气将这番话出来,心中不由得微动,有几分不出的心疼。
她很久之前就听闻过流言,连淮的亲生母亲是风尘女子,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上不得台面。虽然连淮向来人缘好,但江湖上嫉妒他记恨他的人也不少,于是那些不喜欢他的人就拿这个事,添油加醋一番,还这就是连淮父亲抛妻弃子也要离家出走的原因,他实在忍不了家中有一个烟花柳巷里出来的荡/妇,还为他生下了骨肉。
她很难想象他听到这些话,知道有人在背地里羞辱他母亲甚至以此取乐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而他谈起母亲的时候,只有温柔和怀念,语气中充满敬爱。
“你的母亲一定性子很好吧。”崔莹忽而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连淮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转头看向她。
“不然你怎会这样好,这样温柔。”
连淮笑了起来,伸捋顺她耳边散落的青丝。
“我母亲确实是世间难得的温柔善良,可惜命不好,嫁给了父亲,所以才过世得那样早。”
崔莹忍不住沉默了,心中对李婉婉的恨意却又更上了一层。若不是她用媚骨功勾引,连庄主也不会痴迷她近乎疯魔,最终让连淮的母亲郁郁早亡。
想到这里,她觉得讽刺极了。媚骨功几乎无人能敌,尤其是对正当壮年的男子来。李婉婉用着这样邪祟的东西,四处利用男人,将他们全都当成她的掌中之物,却还想要得到一段真情,简直是做梦。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她永远都不会获得真正的爱。
可惜她蠢笨至极,又自以为是,这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而那连庄主被媚骨功蛊惑,从此追随她一生,也不知道是可怜多一些,还是可恨多一些。
连淮见她垂眸不语,仿佛心情不佳,知道她或许在替自己难过,于是温声道:“不过我的母亲却她从不后悔。”
“为何?”
“我从前一直以为,母亲的是真心话,祖父告诉我的也是真心话。”到这里,连淮微微闭眼,神色间浮现出温柔之色,“她从前在她饿昏在路旁,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连家庄的人救了她,又给了她一些过路的钱财,一件御寒的外衣。她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份温暖和恩情,正因如此,她吃了很多苦却一直勇敢地活着。”
“她能嫁给父亲是她此生最开心的事。即使父亲那样对她,让祖父都看不下去,经常斥责他,她却依旧对父亲温柔以待,尽心侍奉,以偿还恩情。”
“原来是这样。”
“可是后来我却觉得,母亲心甘情愿做这一切,其实是因为她爱父亲。”
连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间露出了几分怅然。
“她生前从未承认过,甚至连祖父也不知道,这是我后来无意间听到之前曾经救过母亲的下人,谈话时才知道的。”
“那时吩咐救下母亲的,就是父亲。”
崔莹有些惊讶,但随即觉得也在意料之中。她实则很难想象那个心里已然扭曲了的男人,少年时也如此热心肠。
“我并不知道父亲从前是什么样,祖父也羞于提起他。不过我听父亲院里的下人,父亲以前虽然顽皮任性一些,但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外出时经常扶危济难。当时帮助母亲也是他的平常之举,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两人又都长大了,他自然也就认不出母亲。”
“这世上有情人能成眷属的终究还是少数。”
崔莹听了这话,依靠在他肩膀上不语,心中有些酸涩。
连淮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搂着她的肩,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好了,是我不该这些,引得你伤心了。”
崔莹下意识的蜷一下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也别难过,我们应当高兴才是。这世上能走到一起的有情人少之又少,但我们却在其中之列。”
听到他含笑出这番坚定的话,崔莹心中的酸涩更浓了,她茫茫然间似乎在耳畔,听到了雨落击瓦的声音,滴滴嗒嗒,空虚慌乱又寂静。
“嗯。”
她没有擡头看他,只是在他怀里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
“我再和你讲讲别的吧。”连淮于是又另起话题,起了过往的趣事。
听了片刻之后,崔莹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开了,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越听越是投入。
她对他的事情很是好奇,虽然有些事她从前曾在百晓生口中知晓过,但依旧爱听,仿佛一听三天三夜都听不够。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一会儿聊聊天,一会儿相对安静,仿佛这样就很满足似的,相依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来往过客和云卷云舒。
进庄子以来,他们将这里都逛过一遍,走了不少路,因此崔莹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她着着,觉得有些困,于是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连淮察觉到她平匀的呼吸,低头看去,随即轻轻脚脱下外衣给她盖上了。
她现在似乎比以前好些了,睡觉时不再蹙着眉头,仿佛终于可以安心片刻,可是她的呼吸却更弱了,胸口起伏越发显得艰难,若只瞧睡态就仿佛病入膏肓之人一般,平日里醒着时被她所掩盖的虚弱无力尽数彰显。
连淮就这么抱着她、守着她,自己却连半点睡意也无。
在这之后还有三个重要的剧情就大结局了,预计五十章左右,不过中间可能会发生一点让天使们意想不到的的事情,希望到时候不要打我(顶锅盖逃走)。
整理大纲的时候忍不住有点感慨。男主对女主的爱是纯粹,坦荡,始终如一的,内敛但坚定,哪怕遇到疑点的时候,也会选择面对和相信女主。而女主对男主的爱是在过程中一点一点加深的,所以前期看上去始终是男主爱的更深,但其实到了后期,女主的爱也很伟大,她是在用自己破碎的生命和灵魂爱男主,她只是太残缺了,没有能力承受和给予爱,所以只能燃烧自己。不过这是后话了。
真的会很磕女主在爱上男主之后的一些细节,她的自尊自傲和卑微感,以及虽然觉得惶恐不安,但还是为了不让男主伤心,试着去爱和表达爱。女主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妥协,包括她自己,但是会对男主妥协。男主就不了,一直都很磕。呜呜什么神仙爱情我能写一辈子(:3)
(来自一个自产粮太兴奋了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