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没有跟顾延提起过自己去过餐厅的事，顾延好像也没察觉到，还是每天晚上回家了再匆匆出门。

    这事她虽然没有提过，但还是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她不知道顾延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告诉她。

    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点难过。

    虽然阿宁已经知道了顾延在做什么，但她还是会偷偷跟过去，就站在餐厅外面看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傻逼，但还是想跟过去看看。

    总觉得，放心不下。

    今天周末，餐厅的人相较以前多了很多，阿宁犹豫了一会儿，往前站了点。

    里面的声音隐约能听到。

    阿宁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了餐厅前面的石凳上。

    她刚刚又看到一个客人摸顾延的手了。

    很烦。

    “你他妈什么脾气！”不知坐了多久，餐厅里忽然出现一声暴呵。

    阿宁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正好看到那个领班指着顾延，表情渗人，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似的。

    完领班就拉着顾延往外走，阿宁看着他们，反应了一会儿立马跑到了旁边的树后面躲着。

    领班的人领着顾延走到了外面。

    距离阿宁不远。

    “你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啊？”领班指着顾延，“是让你对客人发脾气的吗，啊？！”

    顾延似乎也有些不爽，冷了语气：“客人做出了不适当的行为，我只是正常的拒绝一下。”

    “哟？你还觉得是别人的错是吧？你还敢顶嘴是吧？”领班气的语气升了一个调，“客人就是上帝！而且就摸一下怎么了？！你他妈矫情个几把啊！”

    阿宁在树后面，觉得呼吸猛然间粗重了不少。

    她以前也过临时工，也被人骂过，这些人骂的能有多难听她知道，她一般也就听一耳朵就过去了，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可以低头任人辱骂，顾延却不行。

    在阿宁的主观意识里，顾延是受不得这种委屈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对他出这样伤人自尊的话。

    让自己看着他受这些苦，简直难受的让人窒息。

    阿宁吸了两口气，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顾延的手。

    顾延先是下意识的想要甩开这只手，转头看见是阿宁后，没再继续动作，只是语气带上了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顾客是上帝？”阿宁捉紧了顾延的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对面的领班冷笑了两声，“是他妈的变态吧！”

    “哪里来的臭婆娘，”领班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让你他妈的插嘴了吗！”

    “……操，”顾延低声吸了一口气，把阿宁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上前抓住了领班的领子，低沉了声音，“你他妈再把刚刚的话一遍？”

    领班使劲儿扒着顾延的手，一个字也没出来。

    反正这会儿闹成这样，也不可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本来之前顾延就挺不爽，刚才这傻逼领班还当着他了一通屁话，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揍这领班一顿。

    顾延冷哼了一声，一拳到了领班的肚子上。

    领班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顾延还想继续有什么动作时，阿宁一把抓住了他，拉着他往回走。

    “别闹了。”阿宁。

    这一句话和阿宁平常的语气不同，但一瞬间就把顾延想要人的念头压回去了。

    阿宁现在很生气，如果自己人她会更生气。

    顾延在现在这个状态下唯一能理清的事情竟然只有这个。

    他抿了抿唇，任由阿宁拉着往前走。

    一路上，没一个人话。

    “生气了？”顾延问。

    阿宁没话。

    顾延干笑两声：“我都让姜日天那个傻逼不要跟你这事儿了。”

    阿宁还是没话。

    顾延叹了口气，手上稍微用力，把阿宁拉住了。

    “我没钱了，”不知道为什么，顾延觉得必须向阿宁解释一下，“怕你担心，所以没。”

    “没钱了我来养，”阿宁转过身，嗓子有些哑，“不要到这种地方来受这种委屈。”

    “委屈？”顾延笑了笑，“我没受什么委屈啊。”

    阿宁盯着顾延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顾延完这话后她竟然直接把自己的手放到顾延腰上掐了一下。

    顾延猛地愣住了。

    “这还不算么？”阿宁，“需不需要我全部演示一遍？”

    “你……”顾延瞪着她，半天一个字儿也没出来。

    “回去吧。”阿宁转过身子，拉过了顾延的手。

    顾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很微妙，但是哪里微妙，又不上来。

    只是更加明确了一件事。

    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特殊的癖好，不仅仅是阿宁的声音，还有她的触碰，都让他无法拒绝。

    不管是现在拉住自己的手，还是刚才在腰上掐的那一下。

    “阿宁。”顾延在后面轻声喊了一句。

    “啊？”阿宁。

    “谢谢。”顾延笑了笑。

    “谢个屁。”阿宁吸了吸鼻子。

    顾延笑出了声，跑到阿宁面前掐了掐她的脸：“还在生气呢？”

    “没有，”阿宁别过了脸，“我没生气。”

    阿宁其实没谎，虽然最开始是觉得有些气愤，但是现在，就只是心疼，抽着疼。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顾延的喜欢竟然到了这种类似病态的地步。

    她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吃那些客人的醋，却无法忍受顾延那样被人羞辱，一点点都不行。

    “没生气的话，”顾延弯腰，与阿宁平视，“给延哥笑一个。”

    “延哥个鬼，”阿宁扯出一抹笑，“就你这几天躺平给人调戏的样子，我不叫你延就算可以了。”

    “死丫头，”顾延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叹了口气，“我以后不去了，放心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阿宁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了少见的撒娇：“你的。”

    “嗯，”顾延勾了勾嘴角，“我的。”

    回去后，顾延给他妈发了条微信。

    其实他还是很开不了口，但是他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了。

    实话，就算今天阿宁没有拉着他走，他自觉也干不了多久，一是他心里一直都挺不爽，二是下班太晚，每天回来再洗漱一下基本上就接近一点了，搞得天天上课想睡觉，学校效率相当于没有。

    而且最关键的是阿宁以后她养他。

    虽然这话让顾延觉得很温暖，但他怎么也不可能真让阿宁养他。

    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完完全全的就是个废物了。

    心里不可能过得去。

    老妈很快回了微信。

    -天啊，我竟然没有钱给你吗？！看我糊涂的，你等等啊，马上给你过去。

    看着这条消息，顾延忽然松了口气。

    各个层面上的。

    老妈不是刻意不给自己钱，只是忘了。

    这个结果让顾延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虽然还是觉得丢人，但是比其它可能的结果好一些。

    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缓冲似的。

    过了一会儿，微信又响了一声，还是老妈。

    -已经给你过去了，你自己看看啊。

    顾延回了一条。

    -嗯。

    想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

    -谢谢老妈。

    老妈的消息很快回了回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只管好好学习，然后高中读完了赶紧回来，你爸现在其实已经心软了，但就是拉不下脸跟你。

    顾延看着这条消息，心里忽然涌现了以前从未出现的情绪。

    高中读完了就要回去了。

    现在高一下学期也差不多快完了。

    也就差不多再过两年就可以回去了。

    明明以前自己还挺期待这事儿的，这会儿却觉得胸口发闷。

    舍不得，脑子想到回去这事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舍。

    到底为什么不舍，他却不清。

    阿宁回去躺床上，也半天没睡着。

    虽然没觉得后悔，但是今天做的事情还是有些冲动了。

    尤其是在顾延腰上的那一掐。

    其实顾延穿的外套不算太薄，但是阿宁还是感受到了顾延腰部的线条。

    还有他那一瞬间的震惊。

    阿宁觉得有些害怕。

    她一直都在刻意的隐藏自己对顾延某种不可言的情感，但是最近，却有越来越控制不住的趋势。

    让人心虚。

    *

    顾延阿宁第二天两个都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刚到教室姜昊徐子航就一通笑。

    “延哥，”徐子航拍了拍他肩膀，“你和宁宁昨天晚上是做了什么啊？看你们两个憔悴的。”

    姜昊立马在旁边一顿怪笑。

    “滚，”顾延回头瞪了眼徐子航，随即伸手指了指姜昊，“你他妈再这样笑得你半身不遂。”

    “好，不笑了不笑了。”姜昊立马闭嘴。

    “他妈的之前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顾延啧了一声，“还敢跟我阴阳怪气。”

    “没啊延哥！”姜昊立马推卸责任，指着阿宁一顿哭诉，“是宁宁非要问的啊，不关我事儿啊！”

    阿宁没话。

    顾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随即咳了两声：“滚。”

    “妈的欺负人，”姜昊眼泪汪汪，“我们还不是担心你嘛！”

    “得得得，”顾延朝他挥了挥手，“我谢谢您嘞，行了么？”

    “行，”姜昊嘿嘿笑了两声，“非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