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猖狂的毛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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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押运孔家的人还在回京的路上,但曲阜孔氏被抄家的消息就已经传回了金陵,顿时引起了整个京城动荡。
千年圣府轰然倒塌,锦衣卫此举简直是无法无天,毛骧怎敢向孔家动?孔家可是千年圣府,儒门魁首,毛骧一个皇帝鹰犬,凭什么践踏孔门?
百官隐藏在心底的恐惧陡然升起,这让他们忆起了三年前的胡惟庸案,牵连者甚重,一万多人被坐罪诛戮,被牵连丢官者更是数不胜数。
当初仅仅一个胡惟庸案,就牵连了如此多人,如今曲阜孔家被抄家,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员倒霉,至少整个山东官场的官员就没几个能够安全脱身的。
所有人都知道,毛骧此举,定是皇帝授意,可众人不敢直骂天子,也只能将锵汹汹怒火,冲向毛骧和锦衣卫。
次日朝会,还没开始仪政,便有御史站了出来,声泪俱下的道:“陛下,锦衣卫枉顾纲纪,悍然闯入曲阜衍圣公府,将这千年圣府践踏一通,并将孔圣门人尽数抓捕,如此劣行,简直骇人听闻,望陛下查实罪行,将毛骧并一干锦衣卫依法惩办,以全孔氏千年声名。”
“陛下,锦衣卫无法无天,竟敢践踏圣人府邸,冲撞圣人,还请陛下裁撤锦衣卫,严惩毛骧等一干人!”
“请陛下裁撤锦衣卫,严惩毛骧!”
礼部尚书刘仲质更是奋声疾呼道:“孔府千年声望,不容践踏,望陛下明察!”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在为孔家鸣不平,怒斥毛骧等锦衣卫的暴行劣迹。
众人喊得义愤填膺,仿若当真为了孔家仗义执言,可事实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更想着藉此会,将锦衣卫这一天子鹰犬彻底扳倒。
陛下里掌握着锦衣卫这等利器,简直就是悬在百官头顶上的利剑,必须要废除才行!
看着群臣那一张张貌似慷慨正义的嘴脸,朱元璋内心冷笑不已,然后对着身边的云奇道:“云奇,给诸卿都念念吧!”
闻言,众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实际上他们只是知道孔家被锦衣卫给抄家了,至于具体犯了什么事,却是一概不知。
云奇闻言,立马从袖中掏出几张纸,一五一十宣读起来。
这上面不光有被曲阜百姓的如实控诉,更有伙同孔家欺凌弱的当地士绅的供诉,还有当地官衙贪腐官员的认罪口供。
另还地产文契、金银实录、奴仆买卖文契等实打实的物证,更甚至,还有一份勾结白莲逆党的供罪证书。
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朝臣们,这会儿脸全都绿了。
“怎么了,诸卿刚刚不都替孔家申冤打抱不平吗?现在怎么都不话了?”
朱元璋怒视众人,振声道:“就凭他们犯下的这些罪过,便是孔圣人在世,怕也要被这些不肖子孙气死,尔等竟还有脸质疑锦衣卫,替这些戕害百姓、勾结叛乱谋逆之人争辩?你们究竟存的什么心思,难道也都要学孔家,陷我大明于万劫不复吗?”
被朱元璋指着鼻子怒骂,满殿朝臣们却是闷不吭声。
此刻的他们,当真追悔莫及。
原本以为孔家只是犯了些许错,再不济就是勾结士绅欺压弱
哪承想竟还牵涉到谋反叛乱之事上,那白莲教是一般人能碰的?
众朝臣暗下在心里将孔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全将脑袋耷拉下去,不敢作半句争辩。
这时候再敢维护孔家,抑或有反驳之态,那便是里通叛党,有谋逆之嫌。
虽想趁扳倒锦衣卫,可他们也不会傻到将自己身家性命也搭进去。
“臣等未能查实情况,误信奸吝,望陛下宽宥!”终是刘仲质最会见风使舵,率先站出来,拱认错。
“请陛下恕罪!”其余人也齐声道。
时至如今,他们心中也很清楚,孔家是彻底没救了,不过曲阜孔家可以死,孔圣人却不行。
正如朱辰所言,这些读书人、官员想要的,只是孔圣人这块儒道招牌,至于招牌
半个月后,应天城外的官道上,十多辆囚车一字排开,长龙般缓缓行进。
囚车中挤满人犯,个个灰头土脸、失魂落魄,只看这副光景,谁能猜到几日之前,这些人都是光鲜亮丽的孔门圣人?
“都给我老实点,到了京里便消停了,想来也熬不了几日的苦了,莫在最后这段路上给爷添堵,给自己找不痛快!”
皮鞭挥得啪啪作响,锦衣卫的嚣张呼喝声在车队中回荡。
下尚且如此,领队的毛骧自不必。
此刻,毛骧微眯着双眼,骑着高头大马,目空一切,神情好不得意。
上次因胡惟庸一案,陛下升自己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这次拿下了千年孔府,想来,陛下怎么也该再给自己升升吧!
不定,陛下心情好,直接赏赐自己个爵位呢!
想着自己因功受爵的场景,毛骧好不快活。
正自做着美梦,忽听前方马蹄声疾来,毛骧回过神来。
“大人,城门口堵了一帮死穷酸,怕是图谋不轨。”打马赶来的,是负责排查前方路况的锦衣卫斥侯。
所谓穷酸,自然是那帮读书人了,孔家人被押赴京,这样的读书人,他们一路上遭遇不少,没想到,到了城门口,还能遇到。
毛骧鼻孔里喷出寒气,眼神颇是不屑道:“就这些穷酸书生,还能翻出多大浪来?咱们进城,不必管他们!”
他大一挥,吩咐下人亮出家伙,现一现锦衣卫的威风。
那帮读书人胆如鼠,只消亮个刀锋,怕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车队继续行进,很快便到了城门口,果如斥侯所报,真有一大群儒生士子堵在门口,个个神情激愤。
车队人马众多,被这么多人围堵,显然是进不了城的,毛骧当即抬,命身后暂且停下。
而那群读书人一见到毛骧押着的孔氏族人,当即就围拢了上来,吵吵嚷嚷骂将开来。
“尔等鹰犬,竟敢冒犯孔圣嫡传,当真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朗朗乾坤,行此大孽,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劝你等开释孔家人,还我儒道清朗!”
“放人,放人!”
这群士子围上来吵嚷不休,就一个意思,放人。
朱元璋在朝堂上所放出的罪证,这些士子根本不相信,这可是圣人后裔,怎么会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还勾结白莲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肯定是锦衣卫这群鹰犬炮制的,专门构陷圣人后裔。
他们的这种痴心妄想,毛骧岂会答应?
坐在高头大马上,毛骧斜眼俯视众士子,不耐烦道:“孔家勾结白莲逆党,本官奉圣命抓捕谋反逆贼,押解进京,尔等在此阻拦,莫不是要和朝廷作对不成!”
“散开,都给老子退下!”下锦衣卫也纷纷上前,呵斥道。
若是换了平日,读书人岂敢招惹锦衣卫,可此际囚车中押解的可是圣人后裔,这帮人倒也多了份胆气。
此刻不理会毛骧的喝阻,士子们挥拳振喝道:“衍圣公承继圣人绝学,弘扬仁义之道,教化万民,乃我大明功臣,他怎么会勾结白莲邪教?分明是有奸人蒙蔽圣听,才叫陛下误判错案!”
“锦衣卫构陷圣人后裔,简直无法无天!”
“诛除奸吝,释放衍圣公!诛除奸吝,释放衍圣公!”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叫喊着,这奸人直指毛骧他们这群锦衣卫。
这些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平素也瞧不出有这般气力,此刻齐声呼喝,倒真嚷出股地动山摇的气势来。
城门口原本并无多少看客,只他们这群拦路士子,此刻竟被这呼嚷声诱来不少百姓围观看起热闹。
眼看围聚者越来越多,且众人竟对自己指指点点,暗骂起“奸人”来,毛骧登时勃然大怒,道:“蒋瓛,带人将这帮不知好歹的穷酸,都给咱打发了,莫要闹出血光,污了京城门楣!”
他也知道厉害,不敢闹得太凶,特意提点莫闹出人命。
得了命令,蒋瓛立马带着一队锦衣卫挺身上前,龇牙咧嘴一阵冷笑,然后从身后掏出一副皮鞭来,“啪”地一声挥响。
“兄弟们,咱便陪这些穷酸们玩玩!”
着,蒋瓛大步上前,带着一帮子鹰犬爪牙,提鞭带鞘,朝那群士子威压过去。
“你们你们竟敢对读书人动,当真有辱斯文”
那群士子饶还咬牙作镇定状,可面对皮鞭,哪还能挺得住?
一时间,鞭声呼啸,在城门上空回荡,比那鞭声更响亮的,则是这些士子们凄惨绝望的哀嚎声。
片刻之后,这群士子们被打得抱头鼠窜,倒的倒、逃的逃,城门顿时被清空了,倒是一旁看客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被诸多人围看,毛骧倒是无甚所谓,他本就是狠戾性子,若在乎世人目光,也爬不到如今地位。
望着这些倒地的士子,毛骧得意的朝他们啐了一口,高抬右,朗声道:“进城!”
在锦衣卫的兴奋呼喝声中,这支车队浩浩荡荡驶进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