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的深宫弃妃
夜色苍茫,天空挂着几点暗淡的寒星。前方的永埠城已经看不大清楚,只能隐约的瞧见黑巍巍的城墙轮廓。周遭一片寂静,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声。
平威军的营地里灯火通明。
熊熊的火光下,数万士卒整齐划一的披着黑色的甲胄,在副官激昂的哨声下,训练有素的跑整着队列。钺盾等兵器俱都披挂整齐,林林总总的将大营充斥的水泄不通,只等着长官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英勇的奔赴战场。
营地正中间的黑色王帐,威严气派。
王帐里,江大鱼正一丝不苟的穿戴着铠甲头盔,而她的对面,辕星渊正病恹恹的歪在床榻上。
“非要今夜攻城吗?”辕星渊倚着胡床,有气无力的问道,他不高兴的抱怨着:“朕这刚恢复了没一会儿,你就又要打仗了。”
“晕血很难受吧?”江大鱼将铠甲披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眼病恹恹的辕星渊,她难得的柔缓了语气,道:放心,臣尽量速战速决,少让您看些恶心的场景。”
“朕也不全是因为害怕看见那些血腥可怖的场面,才让你暂缓攻城的。”辕星渊,焦虑的倾听着帐外士兵们的脚步声:“朕这不也是担心江卿你,会一去不回么?你就这么大剌剌的驻扎在人家城外,一路上也不会避讳,也不隐蔽,这是明摆着在提醒人家你要攻城嘛。那城里的魏军能没有点防范?这可是永埠城,固若金汤的永埠城!你还跟之前攻县城儿似的去攻它?”
江大鱼笑了起来:“第一,那不是人家的永埠城,那是您的永埠城。第二,永埠城再固若金汤,那还不是被魏军给攻下了?既然魏国的军队能攻下它,那本王的平威军,就更能攻下它!”
“那随便你吧。”辕星渊不舒服的揉着自己的胃,哼哼唧唧的道:“朕也不拦着你,反正你若是战死了,朕是不会替你守寡的!”
江大鱼噗嗤一笑,道:“你这角色进入得倒挺快。”
“什么?”
“没什么。”江大鱼,“您就等着瞧吧,本王定会把永埠城给你重新夺回来!到时候,本王带你到城中好好的逛逛。”
“可别了!”辕星渊连忙摆,恶心的嫌弃道:“朕都能想象的到,那城里到时会是怎样的一幅凄惨的场景了!”他有些疑惑的自语道:“来奇怪,朕以前从来不会晕血的。怎么现在,一见到血就吐得不行?”
江大鱼愉悦的吹了个口哨:“可能您和晕血症有缘分吧。”她拿起案桌上架着的巨大砍刀,意气风发的指向永埠城的方向,对辕星渊道:“为夫今夜就把这座东部最雄伟的城池,给你拿回来!”
辕星渊看着江大鱼英姿飒爽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于是他,鹿乱撞的,乖乖爬进了那口柳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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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四更天的时辰,夜色很黑。
永埠城的城头之上,火杖通明。守城的士兵们列队来回巡逻,神色凝重。巍峨城门,严严紧闭。
气氛紧张,像是沸腾的油锅。
一个身穿魏国战袍的中年男子登上高大的城墙,眺望着前方雾气皑皑的漆黑荒野。双眉紧皱,心里渗着涔涔的冷汗。
他就是被魏国皇帝派来永埠城的守将郤厚,同时也是此次攻晋计划的大将军。
从数日前起,探听到晋国摄政王率领大军逼近的消息之后,郤厚便下了死死封城的命令。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心谨慎。
永埠城乃是晋国东部最繁华最重要的城池,他们魏国占领了这里后,分出了大半的军队驻扎在守城,囤积了大量的辎重补给在这里。同时大军驻扎在永埠城,也是稍作整顿,准备渡江西下,一举进攻晋国腹地的意思。
因而可以,永埠城里有着他们此次进攻魏国的主力军队,外加永埠城本身的固若金汤、城墙高耸,守城完全不在话下。
更何况,晋国的这位摄政王江子平,他们魏国人都知道的。
身为武将之后,却弃武从文,平白堕落了他先父威武侯江鹏超的名号。如今江子平又重新投笔从戎,分明是被逼得失了智,文不成武不就罢了。
如今这位文官转行、只会耍嘴皮子的御史摄政王带兵前来。他猛将郤厚,甚至完全可以带兵出城,与对方人马一字排开,以多胜少、以强胜弱的打对方一个落花流水。
然而,郤厚的心里却始终像被无数的蚂蚁给噬咬一般,七上八下、心神不宁的。
两个多月前,便有流言传,晋国的这位摄政王,是得佛祖和天神庇佑的人。
自这位摄政王江子平跨过乌江,带兵东上反击他们魏**队以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便从他们魏军里收复了无数的领地。
纵然都是些看似不值一提的城池、村庄。但要知道,这江子平此前可是一个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的文弱书生,而江子平率领的军队,也是临时由吃斋念佛、从不杀生的僧人,拼凑在一起的草台班子军队。
这根本就不符常理。
此前败在江子平下的魏**队,都是被他郤厚派出去的先锋军。此前夭折在江子平下的魏国将领,都是此次攻晋的精锐将领。可他们都这么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败在了文弱的江子平里。迄今更是,没有一个同僚或将领生还。
这让郤厚心里,如何不慌?
尤其是,自打晋国的这位江子平率军西上的消息传来以后,城池中的那些个晋国百姓像是疯了一样的,各个都笃信他们的文弱摄政王收复失地就是菜一碟、到擒来。
明明还在他们魏国的治下,却有胆大妄为之徒偷偷放鞭炮庆祝,就好像江子平已经将他们解放了一般。
郤厚心里纳闷,问这帮愚民对江子平的信任从何而来。
结果根本不能问。
问就是他们的摄政王,是得佛祖和天神庇佑的人,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郤厚原本不信,可随着江子平的节节攻近,他开始动摇了。
在些许魏国的溃兵从前线逃回之后,邰厚更加疑虑晋国的摄政王是否真的是得佛祖庇佑。
听闻,但凡是将领,只要和江子平一个照面,就会在顷刻间被取走性命。
听闻,天雷地火、云雾闪电,俱都被江子平收服,能为他所用。
听闻,其麾下僧人大军,军纪严明,各个持利刃,战力似同经书里的怒目金刚。
邰厚是忠实的佛教徒,整个魏国都笃信佛教。
正是因为晋国先帝辕星渊,倒行逆施的推广灭佛运动,才使得他们魏国上下,彻底下定了攻打晋国的决心。
更何况,许多年前。
他们的高僧国师已经测算过了,皇十三女魏兰沅,乃是命星转世。她和她的儿子,将带给魏国无上的荣耀,将会促成整个中原的统一。
高僧国师的预言,一步步的实现了。
皇十三女魏兰沅,的确凭借一介魏女的身份,当了晋国的皇后,产了晋国的皇子。之后,她更会依照预言的那样,促使晋国对他们魏国俯首称臣。
魏帝,魏国的臣民百姓,他邰厚,正是笃信这个预言。才会毫不犹豫的联合草原匈奴,发起攻晋之战。
可现在,晋国的新任摄政王江子平是得佛祖和天神庇佑的人,莫非江子平才是真正的命星转世?
想到数日前高僧国师观测星辰时那复杂难言的表情,邰厚就觉得心里突突的。
本来嘛,命星这种玄妙的东西,怎么可能落在魏兰沅这一介女子身上,要落,也该落在男儿身上才对。
邰厚眺望着前方漆黑的旷野。越想,心里越是紧张与烦躁。越看,越是不寒而栗的恐惧。
江子平率领大军驻扎在他们对面数里地外,已经有两天了。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和直觉,叫邰厚认为,对方极有可能在今夜攻城。
“邰将军,我们究竟要守城守到何时?若是他们不攻城,难道我们就一直守着不成?”副官不满的抱怨道,“依末将看来,那江子平和他的秃头军队,就是一群花架子,他们根本不敢攻城的!咱们直接冲出去,和他们好好的干上一架,打他们一个头破血流,不好么?否则一直守在这里,何时才能攻到晋国的京都?”
“你他娘的懂个屁!”邰厚怒喝道。
就在这时,一个黑点,突然撕破了前方皑皑的遮天大雾,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身穿晋国黑色铠甲的骑兵。
露水和雾气已经渗入他的盔甲,将青色的衣衫浸透,紧紧地贴于身上。但他双目炯炯,望着前方在雾中触可及的永埠城,迸发出犹如猛兽终于见到猎物的炙热目光。他驾驭着战马,扛着一面战旗,笔直而迅猛地朝着永埠城的城门,冲了过来。
旗帜之上,一张凶悍狰狞的四爪黑龙,拱了黑底绣金的“平威”二字,夺人眼球。
紧随其后,又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骑影,成百,上千,数万。
这数万的骑兵中间,护卫着一口乌黑的柳木棺材。
邰厚的瞳孔,蓦然放大。
晋国的摄政王,江子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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