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程然怀着复杂的心情,上前行了礼,正要同他仙门大会的事情,邬令仪却伸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2
等程然坐下以后,面前便多了一碟糕点,闻着还是带着热腾腾的香味,应该是师尊特意用灵力给它保温到了现在的。
他从凡间买了吃的到现在也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吧,他居然将灵力用在维持食物温度这种事上,若是让那些苦修灵力的修仙者知道了,指不定得悲愤成什么样。
程然拿起了一块漂亮的藕粉色糕点,低头咬了一口,原本只是礼貌性地吃一点,但吃了一口后她便忍不住将一整块都给一起吃完了。
实在太好吃了!
师尊他在食物方面的眼光真是首屈一指的,就没有不好吃的。
她吃得有些呛到了,面前便又多了一杯茶,她道了谢后便接了过来,却并没觉得有什么受宠若惊的。
师尊他在这些事上还是十分会照顾人的。
但那也并不是他真的在意她,而是因为她时候不懂事,见师尊脾气淡然好话她什么他都由着她,便让他陪她做了很多事,他帮她倒茶也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
这也导致了要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别人家的师尊才是被徒弟伺候的那一个。
她会喜欢上师尊以及产生师尊也喜欢她的错觉,与师尊对她的这种近乎宠溺的纵容也脱不了关系。
程然喝了一口茶以后,便抬头看向师尊,将她想要参加仙门大会的事情了。
她本以为师尊会如往常一样淡淡“嗯”一声就让她退下的,但他听了以后却沉默着,就好像遇到了一件令他有些棘的事情。
师尊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是个连思考都懒得思考的人,能令他动脑子的问题那得多严重?
程然看着他心都微微提了起来,忍不住问他:“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邬令仪抬起那双冰雪般的眼眸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想成仙吗?”
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
哪个去仙门大会的修仙者不是为了成仙?
况且空桑派不就是个修仙门派吗?
怎么师尊倒像是才发现她想成仙似的?
程然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到她点头,邬令仪便又沉默了片刻,仿佛连他里的蜜饯都不香了,他将蜜饯推到一边,微微凑近她,仿佛想要看清她是不是在同他开玩笑。
半晌,他方道:“你应该不会喜欢天族的。”
程然奇怪她哪里表露出不喜欢天族的意思了,她认识的天族的也就师尊和南海的段师兄了,或许师兄也是,但她也没讨厌他们吧?
师尊为什么会这样笃定地这句话?
想着,她就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邬令仪就用一种让人难以解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出两字:“猜的。”
程然就无语了片刻,道:“师尊,那你是同意我参加仙门大会了?”
邬令仪在棋盘上落下了一颗黑子,仿若不在意地道:“你想做什么都行,不必特意问我。”
纵然知道自家师尊比较佛系,但程然也没想到他能佛系到这个地步。
别人家的师尊知道徒弟要参加仙门大会都会非常关心,但师尊竟然让她不必来问他?
不过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但就是好到让人有点儿不真实了,毕竟别人家的师尊对徒弟都是很严苛的,她想了下,忍不住问:“师尊,师兄也想做什么都行?”
邬令仪抬起头看她,面无表情道:“他与你自然不同。”
程然微怔,总觉得师尊话中的不同似乎有些深意。
师尊是个特别简单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很直接地表达出来。
但偶尔也会让人比较费解,比如现在,她就无法读懂他话中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他对男女徒弟的要求标准不同。
就在她努力去理解他话中深意的时候,邬令仪却忽然凑近了她,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冰雪般清冷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就像是拍什么阿猫阿狗似的动作。
“你不乱跑的话,自然做什么都行,听明白了吗?”
就连他话时难得有了点温柔情绪的姿态也像是在教导什么也不懂的阿猫阿狗。
也许是他的这种态度有些令她恼怒,她忍不住怼了句:“若我乱跑又如何?”
但在她问出来以后便有点儿后悔了。
因为师尊的眼神变了,周身的气场也似乎变了,令她感觉到一种来自强者的威压感,仿佛连窗前摆放的花瓶都会在这种低冷气压之下破碎开来的感觉。
在被他注视的时候,程然感觉喉间发紧,就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才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只是那个纵容她的佛系师尊,更是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万人敬仰的令仪仙君。
她对他的了解还太过片面了,就仿佛他从没让人触及过他内心的真实模样。
邬令仪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却令人觉得恐怖:“我似乎没听清你方才什么?”
程然感觉呼吸困难,好半晌,才道:“我不会乱跑的。”
她没必要在这种事上一定要忤逆他。
邬令仪盯着她看了片刻,便退了回去,在这时他又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还将她方才吃过的一碟糕点递给她,淡淡道:“吃完再来。”
程然都还没从方才的威压里缓过神来,有些懵地就被塞了一碟子糕点,师尊这是开始下逐客令了?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他边的一堆零嘴,吃完还可以来?
师尊当她是来要吃的吗?
注意到她的视线,邬令仪眼眸微微眯起,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你还要?”
程然端着还热乎的糕点,道:“不了,谢谢师尊。”
她哪儿还敢要啊,师尊那眼神就跟护食的大狗狗似的,真不知道一个仙人为什么会对凡间食物如此情有独钟?
她是想象不出师尊他给她找个师娘的场景了。
师尊他干脆这辈子就抱着食物过去吧!
*
程然觉得空桑派是个挺神奇的仙门,作为修仙界的第一仙门,拜入空桑派的弟子们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似乎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自己就不了,灵珠的秘密泄露可是会关系到她的生死的,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师兄也就不了,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总让她有一种他仿佛任何事情都可以办得到的感觉。
就连她以为最为佛系率直的师尊竟然也像是个有秘密的。
从师尊那儿回来以后,她连夜里躺在床上都还在琢磨师尊的话和表情甚至是眼神,琢磨来琢磨去都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只是她琢磨不透他的秘密是什么。
他总不会无缘无故怕她乱跑吧,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灵珠的身份。
但这个怀疑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在剧情里,师尊一开始是不知道女主身份的,而且就算在后期他知道了女主身份,他的选择也是将女主带回天族交给天帝,而不是假装不知道陪她待在空桑派啊。
这解释不通。
程然想得头都痛了,也不知道师尊到底瞒了她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他的秘密是和她有关系的。
起来他当初忽然降临她家将她带走,是为了什么来着?
就在她辗转反侧也睡不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窗外有什么动静,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师尊也不可能过来的。
她想到了妖帝,妖帝本人被师尊打伤不可能过来,但不代表他不会派别人来。
她披衣下床,里化出了明月剑,往窗边走去。
就在她刚走到窗边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一道人影如箭一般蹿进来、关上窗、捂住她的唇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完成的。
这人修为挺深的。
程然脑海里刚转过这个念头,便看见了一张令她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的脸,她推开他的:“程师兄?”
程正却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势,警惕的神情就仿佛在做贼一样。
他还一袖子扇灭了屋中的烛火。
程然感觉得出他对她没恶意,更像是为了躲什么人而避进她的屋里,这次山就她同师尊两个人,他躲的是谁也可想而知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是来做做什么的。
就在这时,她发觉程正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随后窗下有脚步声过去了,在门口停住。
片刻后,邬令仪清冷淡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程儿?你睡了?”
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程然可以看见程正有几分紧张地盯着她,冲她摇了摇头仿佛让她不要供出他。
程然没有出声,他才松了口气。
睡了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回答邬令仪的。
外头沉默了片刻,便传来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程然看向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的程正,没有告诉他,她师尊的嗅觉灵敏异常,哪怕程正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师尊一定还是闻得出程正就在她的房间。
而他之所以不进来,应该是因为她没有出声,他便以为她是想要维护程正的。
以他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个性,自然也就撒不管了。
*
待感觉到邬令仪不会再回来了以后,程正才转过脸看向程然,见她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他咳嗽一声,笑道:“师妹,多谢了。”
“不用谢。”程然也笑道,“程师兄不是也救过我吗?这下抵平了。”
程正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不由掩了下衣襟,道:“夜也深了,那我便不打扰师妹歇息了。”
他刚要走窗户出去,一柄未出鞘的精美长剑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握着剑的少女,道:“师妹,你这是何意?”
程然望着他,神态似乎很天真:“既然程师兄也知道夜深了,为何还要过来?”
程正盯着她看了半晌,神情就渐渐地变得柔情了几分,他轻笑时眼角的那颗美人痣也更好看了,他凑近她,意味深长地道:“师妹,我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程然却很不解风情地无辜道:“不知道啊。”
程正被噎了片刻,随即笑得愈发柔情,缓声道:“师妹不是喜欢我吗?其实我对师妹也早已有意,一时情难自禁才闯入了师妹屋中。”
程然似乎信了,又问:“那你为何躲着师尊?”
程正默了片刻,那双温暖阳光的眼眸便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好看也十分真挚,让人无法生出怀疑,他道:“偷香窃玉这种事自然是要避着你师尊了,师妹,你是不是?”
程然点了点头,却出其不意地袭向他的胸口,他对她没有设防,衣襟便被她给扯开了,他脸色猛地变了,出扣住她的腕,有些咬牙切齿地笑道:“师妹,你一定要逼我吗?”
见他总算不装了,程然便也坦诚道:“如果让你偷走了师尊的东西,师尊会以为我是同伙的。”
她这么当然也并不是真的怕师尊误解,师尊早就知道他在她屋里了,只是骗他而已。
她的里已经拿到了他之前藏在衣襟里的木盒。
程正伸想抢回来,程然却忽然赶在这之前飞快地道:“你再动一下,我就叫师尊了。”
正殿离这儿并不远,令仪仙君赶过来也只需片刻而已。
程正便只好松了,却听见师妹问他:“程师兄,你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将木盒还你。”
程正一愣:“此话当真?”
程然点点头,道:“程师兄,上次在妖界我遇见你其实不是巧合吧?”
程正也知道她现在已经起了疑心,她并非表面这样单纯无知,要将她忽悠过去不容易,便道:“我是看着你被妖帝打落掉进了迷雾树林,这才寻过去的。”
程然也奇怪妖帝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她和程正出迷雾树林竟然也没遇上妖帝,定然是程正替她求了情,想着,便又问:“你和妖帝是什么关系?”
程正神色自然,仿佛他的完全是出自真心的实话:“主仆关系,他是妖界之主,我不过是一条蛇妖,他要我办事,我怎能违背他?”
程然半信半疑:“不对吧?那他怎么可能为了你而放过我?”
程正却又道:“哪个主子还没有一些比较看重的下属了?”
程然盯着他看了片刻,将木盒抛给了他,道:“行了,程师兄,你走吧。”
她这样干脆地就放了,程正反而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让我走?”
程然转头看他:“难道程师兄想留下来?”
程正:“”
他要真留下来,明天就得被邬令仪给挫骨扬灰了。
他的反应是直接跳窗走了。
程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倒是一点儿也不好奇那盒子里的是什么,既然是妖帝交给程正的任务,那她问也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何况能被程正拿到的东西定然也不是他们真正要的东西。
否则师尊就不会放他一马了。
*
程正夜探邬令仪的寝殿便是为了找一找灵珠,按照琴瑟所探查到的消息,段歌曾经将一个木盒交给了邬令仪,那个木盒里装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灵珠。
程正好不容易等到邬令仪离开了寝殿,这才趁偷溜进去,在寝殿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木盒,连看都来不及看,便察觉到邬令仪回来了,便一路逃到了师妹那里。
从师妹那儿回了自己的住处后,程正才放松下来,他将木盒放在了桌上,想着这里头装着的可能就是天族的圣物灵珠,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盯着木盒看了片刻,才伸出擦了擦盒子,心翼翼地将盒子一点点地打开了,心跳也有些快。
但当他看清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时,那心情就仿佛从悬崖飞速坠落。
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根泛着雪白光芒的白骨?
枕下放白骨?
令仪仙君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嗜好?
他的脸色不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