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灼,竟然不是在胡说

A+A-

    这种脚印要发现多难?需要在草丛处处翻看,还需翻看雪下的泥土痕迹此等观察力确实难能可贵。



    秦灼似乎能懂他的疑问,解释道:“草丛上有压痕的地方细看,此处的雪与外处的雪高低不平。这几根杂草的尖端还有些泥土,显然与此处的泥渍不是出自同一地,颜色都稍有区别。这定然是凶留下的。”



    谢沂温立刻明白。



    若非是有凶踩踏过,积雪高度必然会一致。



    秦灼起身,语气稍微快了些,看向谢沂温的眼神平静又淡漠。



    “这个凶身材高大,丈许多一寸。年纪约二十五左右。”



    “死者身长六尺寸余,性别女,穿藕荷色湘裙,面色白,身体表面看去,并无宿疾。合面至全身伤痕共三十六处,左脑有三处挫伤,右耳根撕裂伤,脖颈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面部有伤痕十五处背后及大腿有伤痕大大二十一处伤痕皆为新痕,颜色鲜,另外,死者脚后跟有磨痕。”



    “虽然痕迹诸多,不过致命伤却是来自脖颈处勒痕。也就是,死者是被勒死的。”



    “依照目前所呈现的证据显示,凶应该是名男子,身形高大,约一百一十斤上下,身材瘦削,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身穿黑色锦缎所制的衣物,此人左脚有些微跛,左脚前重后轻,左脚比右脚下脚轻,很可能左脚有过陈旧伤。”



    “另外,凶器是刀具或者类刀型器具。”



    “希望谢少卿稍候问话,仔细问问附近的人可有人目击一位走路姿势不大正常的男子。”



    秦灼这一番话完,谢沂温眉毛微挑,神色震惊。



    他还未曾回话,从旁走过来的长烟就嗤笑起来。



    “不是,县主,您这还搞起破案来了?还玩儿这么玄乎?”



    长烟难以置信,感觉非常离谱!



    “要,的这也是随着大人办了大大数十起案子的,没有一件是只这么瞧了一会儿,就能立刻断定凶是男是女,身穿什么衣服的!”



    “而且凶还跛脚你这这能瞧得出来?简直是玩闹!”



    秦灼沉默不语,美目只紧盯在谢沂温的身上。



    旁人什么,她自是不管,只要谢沂温愿意信,那便足够。



    “天冷,县主还是尽快回去休息。你的轿子你自己坐。”



    谢沂温没有多言,留下几句话,而后转身便去查看尸体。



    白鹰走到了秦灼身旁。



    “县主,县马话都到这份儿上,咱先回吧?”



    秦灼摇了摇头。



    凶并未走远,甚至还会意图行凶,她此时走了,如何放心得下?



    “我们等县马下衙再一并走。”



    白鹰欲言又止。



    县主如此这般,又要被人倒追县马了。



    不过,这天底下县主要做之事,还从未有人能阻拦成的。



    谢沂温一边听着长烟啰嗦,一边动检查尸体,旁边还有林苏等待。



    他越验看越诧异。



    尸身的伤痕,的确如秦灼所言,是刀器所伤。而且伤痕的位置及数量与她所的不差分毫。



    秦灼,竟然不是在胡?



    谢沂温心下震惊,回头看过去,却见秦灼并未离开,只站在不远处等待。



    他沉思片刻,上前询问。



    “你为何会觉得凶是名男子,而且身高丈许?还有衣物特征,以及他有跛脚你又如何得知?”



    



    秦灼定定地看向他。



    “衣物特征是因为死者耳饰上缠绕了一根细微的黑色锦缎丝线。至于年纪、身高及跛脚还有行路姿态,这便是通过刚刚的三处脚印所得。”



    “不知子凉可曾听过码踪术?”



    谢沂温微怔,而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底微光乍现:“听过!”



    子凉两个字让他心为之一动,不由得看向她。



    她竟知他的字。



    一旁的林苏也震惊地睁大了眉眼。“原来是传中的码踪术啊!听闻西北有人曾懂,亦不知真假。”



    谢沂温点头:“西北草原有牧民马氏可通过羊蹄印,于数百羊中寻出特征羊,不仅能判断羊大,及公母,基本的身体状况也一并能瞧得出。原来你用的竟然是这个”



    林苏恍然大悟。



    “这得练得多登峰造极啊!只凭借脚印基本就能把人特征个七七八八了!这就太好了!”



    林苏急切着道:“等会儿再找杜掌柜问问,许是能问出更好的结果”



    秦灼闻言,忙道:“我也想听。”



    完这话,她顿觉不妥,注意到谢沂温此时将目光正看向自己,她眉头微锁,缓缓开口道:“谢大人,这一次的死者可是与少女屠夫案的那几位死者死状一致?”



    “我听闻,少女屠夫头已有四条人命。被害人无一不是面容被毁,浑身刀痕。而且”



    秦灼指着女尸继续道:“这名女子只有十四岁,如花年纪,死前拼命挣扎,我有注意到她胸口有青紫压痕,触之肋骨有三根断裂。这明有人曾经用脚重重地踩在她胸口。另外”



    秦灼将指移向少女面部的伤痕。“活人被杀者,其受刃处,皮肉紧缩,四畔有淤血。被害人脸上伤口正是皮肉紧缩!这也明她是活着的时候,被人拿着刀在脸上划上了整整十几刀,以致毁容!”



    谢沂温心如波涛汹涌,眼底星光闪烁,寒芒阵阵。



    “你所言,我已知晓。”



    “所以,让我参与破案!我想替死者发声,想替她讨个公道,我更想帮她找到凶!”



    秦灼声音略微急切,语气铿锵有力。



    “谢沂温,我不是为了你!你相信我!”



    周围的环境瞬间安静,四周的大雪依旧簌簌而下,落满了二人的眉毛、睫羽



    谢沂温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秦灼许久,仿佛头一回认识她。



    “随便。”



    他撂下两个字,便让林苏带路,去找杜掌柜问情况。



    秦灼松了口气,立刻跟了上去。



    白鹰秀眉紧锁,语气不善:“倒是给县马脸面了!您可是当今皇上最宠幸的长公主,想要破个案子,再找人问话,还用问他?”



    瞧这县马冷热不知的模样,真以为她家县主多卑微似的。



    秦灼失笑,伸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气不气。能参与进案子就好。”



    “况且他本就是大理寺少卿,分内之事必当尽心尽力。他也是为我舅舅做事,如此用心自然是好事。”



    白鹰冷哼:“什么话都是假,明明就是县主惯出来的毛病!骄傲个什么劲儿啊真是!”



    敢娶却不敢认,大怂货!



    秦灼唇角微勾。



    若是二十年前,她许是真会为此心烦意乱。



    可如今,她敢肯定,她已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