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密殿 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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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密殿取药
凯撒的眼神晦暗下来。
维尔利汀从没见他全身的基调如此晦暗过。过去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凯撒是暴虐的张扬的傲慢的,是最耀目的金狮子。可是现在阴影却从他眼眸中溢出,逐渐吞及了他的全部。
凯撒整个人陷入了深晦的阴影中。只有那双绿眼睛,在晦暗中浮显出一点唯一的亮色。
暴君站在那里,不像是暴君,倒像是
另一个人。
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看来是对你好得过了头了,让你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觉。”
他危险的眼眸中溢出笑意,食指伸展,轻轻抵于唇前。
一个“噤声”的势。
从外面来的最后一丝光也被他遮挡住。很快维尔利汀便意识到这是凯撒在向她走近。她稍稍退后了半步,被凯撒逼得抵上了后面的桌柜和墙。
华服的君王欺身在她身上,自上而下的阴影把她全部笼罩。从维尔利汀的视角往上看,只能看到他肩上的披风。
而凯撒的,探上她的衣领。从锁骨开始,自下往上,慢慢摸过她细嫩的脖心。
抚到中段,掌心轻微离开。指,还将指腹轻轻停留在那段最白皙的地方上。
他没有用力,却天生自带着一种压迫感。
维尔利汀在他掌心下动弹不得。若换作其他人,被嗜杀成性的帝王摸上脖子,怕是要当即被吓得神魂崩溃了。
维尔利汀被迫仰起了头,被迫直面他的威压。这姿势极难受,搞得她背很酸,像是要被做点什么。
“威尔凡登卿只让我庇护你,可没要庇护到哪种程度。”
他的指还停留在她脖子上,与之一同停留在上的,还有他狮子一样的视线。
他现在想什么?该不该扭断她的脖子?如果她的脖子被扭断了,在这嗜杀成性的人眼里会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么?
这种最为暴虐和傲慢的人,就算心存着一点对于她救过他的感谢,那点感谢也早就被她的无礼所磨没了吧。
维尔利汀确实有理由相信以上是真的。
因为他确实在威胁她。
暴君一只抚上她的脖颈,另一只的腕撑在桌上,忽地被触碰。
维尔利汀的指探上他的袖口,轻轻挑开套探入制服袖内,沿着腕内侧,一路向上。
最终她触碰到他的一块肌肤,在那里用指尖复上,轻轻地抚摸着。
她在摸他的伤。
“陛下不喜欢我的话,会这么毫无防备地让我摸你的伤?”
维尔利汀冷眼盯着他,声音表情都冷静。
她丝毫不跟他客气,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凯撒放在她脖子上的猛地缩回,像触了一块火石。他被她拿住的腕也撤了回去。维尔利汀拿袖子擦上那块地方,把他留下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这点细节,落在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人眼中,就被看得清清楚楚。
凯撒眯了眯眼睛:
“你厌恶我。”
维尔利汀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有“凯撒”这个名字的人害死了她的母亲姐妹烧了她的家,害得她无处可逃,她厌恶所有的“凯撒”。她唯一喜欢的路西汀现在也还不知状态如何地被关在什么地方里。
她的厌恶毫不掩饰,凯撒一步上前,右伸出牢牢钳住她的腕,那双碧绿的眼睛,包含着一点点恶意,剩下的全是傲慢:
“你厌恶我也没用。你现在已经沦落到成为我的阶下囚了。”
不管是永远囚禁着也好,还是玩玩就打发也好。无论他怎么对她,阶下囚都必须乖乖承受,像承受雨露一样承受他。
维尔利汀没有挑选的资格。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帮她得到她想触及的东西呢?
维尔利汀的眼光恶狠狠的。
从来没有人敢拿这种眼光瞪他,凯撒看着她,忽地生出了几分至纯的恶意。
他凑近她耳边,轻轻:
“你知道吗,威尔凡登的公爵府是我让人去烧的。”
他可不觉得他是在喜欢她。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只不过是想把当初维尔利汀施加在他身上的恶意,成倍地施还于她罢了。
维尔利汀擡。
没有“啪”地一声,凯撒没有又挨她一个巴掌。
他牢牢地钳制住了她的腕,几乎要把它们捏断,把她捏得疼痛无比。又在维尔利汀忍痛之际,强硬打开她的牙关逼迫她必须叫出来。
维尔利汀最终还是被关到了密殿内。
那里是与凯撒寝殿相近的一个极隐秘的地方,除了凯撒,任何人都找不到这里。没有使女没有守卫,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金发的暴君就是她唯一能见到的人。
她无数次伏于那里的桌案遐想过外面的内容。但凯撒其实并没有关住她,她推开门就能逃出去。
凯撒关住的是属于他们的较量,谁赢了这场较量,谁才占据主动权。如果她主动出去,那就是在向他服软示好,注定会落于下风。
好在她的兔子是有人照看的。凯撒没拿她的任何东西来威胁她,他作为傲慢的君主轻蔑于拿任何身外之物来威胁别人。她的兔子被之前给她送饭的使女暂时照看了,她天天夜夜记挂着它,拿跟它的回忆当撑到出去的精神粮草。
至于身体粮草,一日三餐总有。她总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身子。
而那个把她关进这里来的始作俑者——
凯撒,他几乎日日来到这里,或是拿一卷书在这里安静地翻阅,或是拿着领臣献呈到这里来批。但无论是哪种,他来到这里都无非是图个安静,顺道来欣赏她的丑态罢了。晨间议会时间时他绝不在此,维尔利汀会拿他偶然留下的书来翻阅。
又尽是些她没见过的东西。
当君主跟当领主,又是不同的。
维尔利汀遍阅过统辖者论,可统辖者论又跟真正的“君主论”大不相同。
这书她翻不了几页便会被凯撒重新拿回。她关禁闭期间不可以有任何精神娱乐。
真正的精神隔绝,才算是“幽禁”啊。
凯撒也从不要求与她做那种事。他一次也没有提起过。
他把她关在身边,却不是在那种方面上渴求她。那个永远让人看不透的君主,自己所忽略掉的是什么、所真正想在她身上寻求的到底是什么,她猜了个大概,只是需要长远的计划去利用实施。
而一直被关在这里,她根本没有会。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被关着的日子实在太不好受了,她所承受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幽禁,还有心灵上的禁锢。两样都不好受,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忍受这两样同时施加在身上。
终于有一天,维尔利汀服了软。
她向凯撒求了饶。
身为药罐子,她总要尝试尝试这里医药的滋味。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么停这么几天药,身体便更被拖垮了。
凯撒欣然同意,却被咳嗽到极其虚弱的维尔利汀告知,她只需要几味药材。
这几味药材,她到药师院亲自去取。
其他的药材还好,维尔利汀在不同药师处分别去取它们,一般人也看不出她想做什么。只有一味曼陀罗花,平常有剧毒,那里的药师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给她。维尔利汀申明只是为了解咳所要,却被告知这种药材不能轻易给出。
“维尔利汀女士,我们真的不能让您单独取走这种药材。”
药剂院的神职人员的神情一派公式化,在回答完她后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她表情正经地从座台里擡头,看了看维尔利汀:
“除非您有这里药师的资格或是所受某位王室成员的命令,同时出具药师给您所开的需要用到这味药的药方。否则,我们真的不能把这种稀有且有毒的药材借给您。”
她得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可维尔利汀擡头看了看,刚才有晨间议会上的政臣来这里,不用出示王室成员的命令也不用出示具体用途药方,那位不茍言笑的女士只是站在台前安静等候着,就立即有药剂院的工作者为她奉上她所需要的。
她所需要的同样稀少且有毒,是比维尔利汀所需受到管理更严格的一味药。
所以为什么那位政臣不需要跟她一样多的证明材料?
“这个陛下规定过,在我们这里政务次官以上的臣子拿取药物和药材不需要额外的证明。刚才那位拉德拉娜大人便是政务次官,她所需要的药材,仅需作好登记即可带走。”
所有重要政臣取材不受限制,如果维尔利汀今天不来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这项隐形的规定。
凯撒是真的不担心有人会拿药材来暗杀他。
维尔利汀在心底内轻嘲了嘲。
不过,她拿那种有毒的药材也同样并不是为了毒死他就是了。
毒死他多没意思,她要利用就要从他身上索取更多。
“以及需要提醒您。如果是以后妃身份来取药的话,您不仅需要出示被同意来取药的证明,这份记录也同样会被呈给陛下以及政务大臣。”
药师看她站在台前,好心提醒道。
“”
维尔利汀无话可。她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拿到这里的药师资格证或获得王室成员的许可。前者她肯定在当天之内办不到。今天除非拿到凯撒的许可,她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到她那味最关键的药材了。
不,也许还有另一种办法。
她在这药剂院看见了几乎想象不到会来这里的人。
奥斯托塔就站在离她不远的接待台前方。在她进一步观察他之前,他先一步敏锐地发现了她。
“维尔利汀夫人。”
这位王储冷淡道,踱步来到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