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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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有点长,我迅速扫了一遍,大概了解了信里的内容。



    这封信是一个叫做傅婉的女孩子,写给她的未婚夫的。



    她的未婚夫姓周,在外打仗三年了,最近就要跟随队伍回到五福镇,两家挑了个好日子,准备周生一回来,就迎娶傅婉过门。



    这是傅婉寄给周生的最后一封信,信中满满的都是对周生的爱与思念,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往后余生,他们俩就能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但很显然,这封信并没能成功寄出去,傅婉出了事。



    这封注定永远无法寄出去的信,成了傅婉的执念。



    信上满是斑驳发黑的血迹,可让我不解的是,信的右下角却贴着一张当票。



    当票是一百年前,一个叫窦安的人死当给当铺的。



    傅婉的信,为什么会被窦安死当给当铺?



    一封信,又有什么值得他当的?



    窦安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嘭!嘭!



    在我看信的过程中,外面的女孩已经开始撞门了。



    凛冽的阴风不断地从门缝中挤进来,傅婉满腹的怨念仿佛全都发泄在了这扇摇摇欲坠的门上。



    我捏紧了中的信,思绪翻飞,我到底该不该把这封信还给傅婉?



    信被死当给了当铺,按照规矩,这封信的归属权归当铺所有,我接当铺,便有权决定如何处理这封信。



    我可以选择将信还给傅婉。



    可傅婉拿到信之后,真的会离开吗?



    还是会被信刺激,变得更加骇人?



    不,如果归还这封信就能平息傅婉的怨念,今天的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信收起来,冲到房间里,翻出阿婆留下的几张符纸,就朝着门上贴过去。



    阿婆懂一些阴阳、风水之术,她的符纸对付普通的脏东西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也从跟着阿婆学画符,但功底太薄,空有架子,没什么真正效果。



    可那几张符纸一贴到门上便无火自燃,化为了灰烬。



    根本挡不住傅婉!



    轰咚一声,门被撞破,傅婉迎面朝着我扑了上来。



    十根指甲又尖又长,直直地插向我的脖子。



    变故发生太快,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眼看着那尖长的指甲就要刺进我的脖子,一道白光猛然亮起,在我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那屏障呈半拱形,表面似布满了银白色的鳞甲,瞬间将傅婉撞飞了出去。



    是柳珺焰给我的鳞甲护住了我!



    我一摸向那只鳞甲吊坠,鳞甲此刻正往外散发着阴冷的白光。



    柳珺焰他又救了我一命。



    “成了!”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道男人兴奋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抬眼朝外看去。



    雨幕中,傅婉被撞飞出去之后,还没稳住身形,横刺里,一只硕鼠冲了出来,后腿用力弹跳而起,一跃而上,将一张符纸狠狠地拍在了傅婉的头上。



    那张符纸是紫色的,法力不知道超出阿婆的符纸多少倍。



    傅婉先是被鳞甲法力撞击,魂魄已经不稳,硕鼠趁出,傅婉的魂体就那样被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她不停嘶吼着,一双血目仇恨地盯着那只硕鼠,恨不能将它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拼命挣扎,用尽全力,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眉心之间却隐隐透着一道血光。



    我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傅婉的眉心间竟钉着一根棺钉!



    那根棺钉显然不是刚才才钉进去的,被符纸重创之后,傅婉魂体不稳,棺钉才显现了出来。



    



    就在硕鼠想要继续攻击傅婉的瞬间,傅婉又是一声嘶吼,冲破了符纸的封印,一掌对上硕鼠。



    几招过后,傅婉迅速往西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江水之中。



    一直躲在墙角处的男人凑到硕鼠身旁,担忧道:“灰老,暴雨未停,江水没退,会不会再生变故?”



    这个男人我认识,是镇东头棺材铺的老板窦封。



    他谄媚地弯腰跟在硕鼠身旁,而那硕鼠并未回答他,反而转头看向了我。



    对上硕鼠那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的刹那,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更加捏紧了鳞甲吊坠。



    这只硕鼠,分明就是昨夜站在灰色轿子上的那一个!



    它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和窦封一起离开了。



    暴雨迅速将一切冲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一般。



    但倒下的门在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跌坐在椅子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右插进口袋,按在那封叠起的信上。



    窦封窦安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只硕鼠我骤然想起阿婆的那句‘我被那灰老鼠算计,差点灰飞烟灭’。



    是这只硕鼠杀死了我阿婆!



    这样来,我与傅婉有共同的仇敌,不是吗?!



    门倒了,我根本不敢睡觉。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了,暴雨还在下,街面上的水在灯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我坐在柜台里面,一遍一遍地看那封信。



    又把当铺经营册拿出来仔细研究。



    一直到半夜,我才弄清楚什么叫阴当。



    当铺典当,分为阳当和阴当。



    所谓阳当,指的是活人与当铺之间产生的典当关系。



    一般的当铺营生,皆为阳当。



    而除了活人典当之外,其他,比如魂魄、僵尸等等,凡是不是活人的典当行为,统称为阴当。



    阴当事主本不属于阳间,它们滞留在此,大多都是因为执念未了,这些家伙的典当行为,一般也与它们的死因有关。



    当铺这个行业,早已经在时间的洪流里被各种新兴行业所取代,五福镇这家当铺之所以能存留下来,恐怕就是跟这阴当有关。



    阴当当有所求,不得拒绝。



    这便是,只要有阴当事主求上门,当铺便得帮它们找出死因,摒除怨念。



    名为阴当,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渡化。



    阴当的方式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物置换,就是当铺帮它们伸冤,它们以价值对等的阴物做报酬。



    另一种是魂祭。



    所谓魂祭,就是事主以自己的命做报酬,为自己换一个公道!



    看到这里,我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间当铺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我又有何能力肩挑重开当铺的大任?



    哗啦哗啦



    门外忽然响起了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步伐有些虚浮。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我便看清了来人。



    傅婉去而复返,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双血目直勾勾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