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激怒

    四目相对。

    在昏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严笑却轻易能从乐殷南眼里读到一股奇异的屈辱感。

    那屈辱如在地下烂泥中发酵的腐肉，粘黏着愤怒与阴冷摄取严笑全部氧气，一层一层，将严笑赖以生存的空气抽丝剥茧。

    她不该激怒她的。

    严笑脑内一闪而过。

    但她也毫不后悔。

    内心深处，严笑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下一秒，乐殷南原本已经脱力的身体再次袭来。

    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

    乐殷南擒住严笑双，气息如蛇般攀附而上。

    她狠狠咬住严笑侧颈，又见血雾，严笑甚至感到一团冰凉的液体顺着咬合处缓缓注入。

    严笑鬼使神差摸了摸，却只捉到一缕冰凉的空气。

    什么都没有。

    “滚！”

    严笑从怅然若失感中回神，企图用腿蹬她。

    她努力将腕从乐殷南里挣脱，摘下别在发梢上的发饰，横亘在乐殷南与自己之间，声音冷静。

    “这里面藏着毒，足以让a级lp一炷香内毒发，你最好”

    她还没完，乐殷南就同一头野兽般掐住她的脖子。

    严笑如坠冰窖。

    窒息潮水般涌来，昏沉间，甚至能听到家丁提着灯笼搜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由缓渐急，严笑却忍不住走神——

    她怎么老跟她脖子过不去？

    “渣滓。”乐殷南觉得自己刚刚释放出体内的一股燥热，勉强找回了点理智，她情不自禁摸索着嘴唇上的鲜血反复回味，嘴里却警告严笑，“用敬语，尊称。”

    严笑冷冷道：“乐家杂种，想出去吗？把放开。”

    *

    翌日。

    严笑倚在窗边，里正翻着报童刚刚送来的晚报。

    傍晚花楼街人流如织，不少船只停靠在码头，水流荡漾着花香笑语，江风带来浓重的脂粉气。

    这里的脂粉味很重，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江北最大的码头集散地，还因为律法明文规定不许任何alp或og散发信息素。

    ——任何四溢的信息素都足以让ao发情，引发难以控制的骚乱。

    但这里g的信息素在浓重的胭脂红妆里肆无忌惮。

    楼下有水在姑娘们的招呼下跌跌撞撞踏地大门。

    即便住在三楼，严笑也轻而易举地听得到从木头窗缝里传来的高谈阔论。

    “听了吗？乐府出事了！”

    

    “今天我一下船就懵了，乐少可是‘一等天氏’，用外邦人的话那可是a级‘阿尔法’，多厉害的人物！竟然被人毫无所觉地自家府邸的刺杀？！也不知道整个江北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有一个人压低的了声音：

    “你们没看刚出的晚报吗？上面都了，是乐殷南干的。”

    “乐殷南？搞笑吧？她不就是乐家养的一条狗吗？传言她如果顺利分化成‘天氏’就能得到主家承认。她刺杀自家人——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兴许是万年不分化等不及了吧？乐家就乐振北一个适龄继承人，如果能除掉她，就算是乐殷南是个‘四等地氏’，乐家继承位唾可得”有人发出簌簌的笑声，“除非她分化成个‘人氏’，那就只有联姻这条路了！”

    楼下不怀好意的笑声渐行渐远，严笑猛地关上窗。

    她垂眸，晚报头头条赫然印着江北昨日最大新闻——

    乐振北在生日宴上遇刺，搜巡队在草丛里发现乐殷南的随身配枪，乐都督震怒无比，下令全城全力通缉罪犯乐殷南。

    她又歪头，视线落在床上那个浑身浴血，脸颊红晕的人身上。

    谁能想到身陷舆论中心的人会出现在花楼街呢？

    乐殷南长发散乱，满脸涨红，在严笑看来有种别样的凌虐般的美感。

    乐殷南眼前一片血红，觥筹交错和刀光剑影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燥热和烦躁几乎顺着血液奔涌而出，她不耐地揪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靠自残来排遣，哪怕把身上抓出一道道血愣子都毫无所觉。

    严笑咬了口桂花糕，甜糯的桂花香溢满口腔。

    没想到这厮是个纸老虎。

    严笑都做好了动刀的打算了，没想到乐殷南放完狠话后直接昏迷。

    近距离看，不得不承认，乐殷南长得实在不像个军人。

    她五官不算特别挺立，有些柔和，黑发散乱在白白净净的皮肤上，黑色军装早就被严笑扒下来挂在床边，白衬衫被血污浸染，正在分化让她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有着别样的美感。

    如果能够拍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严笑这样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从外邦弄来的好东西——照相。

    咔嚓——

    乐殷南睁开眼。

    杀气肆意。

    啧，不好玩儿了。

    严笑把相一扔，顺扯起晚报往乐殷南脸上一盖：“把你信息素和那眼神都收收。不想被告发就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点，明白？”

    乐殷南还没从刚分化的状态中回来，白牙森然，严笑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往她身上扑来。

    于是严笑点燃身边檀香，一缕红烟寥寥升起。

    她跳下榻榻米，伸，毫不客气地按住乐殷南颈后的腺体，露出笑意：“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嗯？”

    刚分化的腺体哪里经得住这种糟蹋？

    乐殷南顿时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本能让她释放信息素压制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人，但她却浑身酸软，别信息素了，连都无力擡起。

    “这是柜子里你咬我的回礼，都是后颈，合情合理。”

    严笑用了十足的力气，乐殷南只觉得自己浑身伤口被人用钝刀子反复捅开，头皮发麻。

    可她偏偏对面前这人无能为力。

    “别想了，这香是我为专门抑制lp行动的特调，味道不错吧？再了，你那点信息素根本奈何不了我。”

    严笑捏住乐殷南下巴，微微擡起，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戏谑。

    “也不知道是谁在衣柜里求着让我救你，怎么，翻脸不认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