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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承风 “今天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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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承风“今天戴这个。”
她眼里染上浅浅的错愕,扭过头,这时候才看见窗外一片蔚蓝色海景。日光明亮,晴朗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疼。
这是渔村,他的房间,同样的白色墙壁,同样的白色床帘。难怪她醒来后觉得那样熟悉。
这个房间很普通,和她住过的那两所豪宅比,甚至称得上简陋。
可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她签下离婚协议前,曾经和他在这里住。他照顾她,在楼底下灶台生火,烧饭,她和他一起。
渔村海湾奔腾的浪水,温柔的夜色,灯塔边悬挂的月亮。他背着她走,他们都一起看过。
云挽喉咙里不舒服,只能哑声努力道:“我们怎么在这里?”
他不吭声。
后来,他淡淡道:“在这里住一阵。”
“住多久?”
“你愿意住多久?”
无人回应。
他轻笑:“怎么,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不是。”她别过眼。
他继续喂她喝水,垂下眼睫,阴影遮住了一半情绪。
他就像是无知无觉,情绪不会受任何影响,这种时候,还能若无其事喂她。
仿佛他们没有任何嫌隙,始终都亲密无间。
她咳嗽起来。
他仍旧表情淡漠,搁下碗,擡轻轻拍着她脊背,帮她顺气。
这样诡异的样子,她咳出眼泪,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是一种没来由的感受。
他模样,这种时候,显得很温柔。
她从前总觉得他很凶,尽管他前两年,几乎从没发过脾气。可他冷,就像是捂不热。
海边温度并不高,窗户半开,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云挽下意识蜷了蜷身体,水喝完,看着他冰冷的表情:“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婚?”
他缓慢擡眼:“你要离婚?”
她微愣,想着要是离开的话,应该是要把离婚续办掉的。
云挽心里惴惴,但还是嗯了声:“协议被,被撕了,你可以让你的律师重新写一份。”
她抿抿唇:“我都可以的。”
她完便低下头。
盯着床单。
足尖踩在上面。她脚踝很纤瘦,只是怀孕了就开始有浮肿。
云挽也不知道该和他什么了,他不喜欢她,肯定也有一天会腻的。腻了之后,就可以离婚了。
然而他唇线抿出冷厉的弧度:“别做梦了。”
她错愕擡眸。
陆承风冷然看她,嘴里的话无比伤人:“你以为你是谁,我多爱你,我的律师为了你还要抽时间多写一份协议?”
她心脏陡然收缩了瞬,面色发白,声音也更加低哑下去。垂头道:“那你想怎么样呢,你可以开条件的。”
他嗤声轻嘲:“开条件?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提条件。”
他凑过来,黑漆漆的瞳狠厉深沉,整个人都森森泛着寒气。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不会放,你想让我善罢甘休,绝不可能。你怎么对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部还给你。”
云挽微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眸底凉薄:“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心软的。”
她心里随着这句话颤抖,细密地难受起来。
他错开唇,带着几分浅淡的笑:“你不是爱他吗,不是爱他爱得不行吗?你已经结婚,却还背着自己丈夫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很刺激是不是?行啊,你都不在乎,那我还在乎什么?”
她眼眶一瞬间就红了,意识到他话里意思。
云挽立刻抖着声音:“你要是想折磨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可以,可以打官司的,开庭我会去的。”
“可我不想。”他打断她,“我就是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仍旧是陆太太,依然是我枕边人,但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你没办法离婚,你敢嫁给别人,就是重婚。你可以骂我疯子,禽兽,畜牲,你也可以审判我,让所有人对我口诛笔伐。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他冷冷看她,眼里渐渐燃起暗火,神情近似扭曲,“他们了解我吗,知道我们的事吗,知道你曾经把男人带回我眼皮子底下吗。我只要你痛苦。”
云挽眼泪蓄满眼眶,只觉得他真是疯了,不可理喻,她扑上去揪着他衣襟:“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有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我们就分开,留我在身边,不是互相折磨吗?”
“是你折磨我!”
他暴喝一声:“我凭什么签离婚协议,签了之后看你嫁给他?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律师再出一张离婚协议,是你先违背承诺,是你先反悔。我不会爱你,我也不会让你有会得到别人的爱。”
他冷冷看她:“我就是恨你。”
她落泪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恨她。
为什么讨厌她。
他不喜欢她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关系,能恶化到这种地步。
他唇紧紧抿了抿,别过眼,不再回答了。
她眼里寸寸灰败下去,逐渐没了光彩,就好像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情绪。
她想愤怒,想落泪,想哭,可是最后,什么情绪都释放不出来。
她在一个雾蒙蒙的地方,四面都是雾,不管她做什么,喊什么,都不会有人发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知道周围有人,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发不出任何求救信号。
他闹铃响几声,陆承风拿出来看,又关掉:“到时间了,喝药。”
他走到窗台边,那里有个药罐。药一直温着,他拿过抹布包着柄,将药轻轻倒出来。
他端过来:“喝。”
她别开眼,眼圈又湿又红。
这样明显抗拒的姿态,他也不恼,仿佛确实如他所,他现在做什么事,都不会恼,因为他就是想看她难受。
陆承风自顾自:“是会有点烫,可以放一下,但是冷了不能喝了。”
她还是死死抿住唇,眼泪无知无觉掉出来。
心里不断地反复问,有什么意思,他究竟觉得有什么意思,婚姻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罢。
大概是看出来她固执,她的倔。陆承风视线落在她肚子:“你还是把药喝了吧,孩子会闹人的。”
她突然笑,含着泪沙哑:“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你的。”
药碗被猛地砸碎在地。
云挽一怔,下一秒下巴就被狠狠掐住。
她有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对上他暴虐的眼睛,她吓得呆滞,指不自觉掐进他背:“放,放!”
陆承风的样子很可怕,他们在那个破烂的宾馆弄完,她被弄晕过去,其实还算是睡了一觉的,睡到下午,临近傍晚。
他却像是一整夜没有合眼了,凑近看,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从前绝不会这样,不管多么难,不管压力多么大,他总会起码把自己收拾妥当。他是个尊严很重的人,也就意味着任何时刻,他都不会弯了膝盖和脊梁,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可是这短短几天,她是第几次看见他失态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
他漆黑的瞳颤抖看她,眼里满是愤怒,痛苦,惊惧,什么都有。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明明是他要恶心她,报复她,让她难受,百倍痛苦。
最后,她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他却先失控了。
云挽微微挣动。
他却仿佛被这声音惊醒,回过神,猛然握住她肩头,力道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
他红着眼,下颚线紧紧绷着,浑身冷厉的气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闭嘴,我警告你,你别再激怒我了。”
用力到指节泛白,浑身都在抖。
云挽喘不过气,然而事到如今,心里终于也生出了些报复的快感。
她心脏痛得抽搐,可还是掉着泪坚持:“本来就不是你的,和你结婚三年,我一点也不高兴,我也忍你很久了,反正你总是不回家,我为什么不能找别人。”
她泪烫在背,在他心里烧出个洞:“你不是我想当栾太太,是啊,我就是想当,但是我和你在一起过,他家里肯定不准,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投名状。”
他唇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眼瞳震颤,突然低头,捂住她唇:“闭嘴,闭嘴!别再了!”
她哭着道:“你又以为你算什么,你只是我人生一个污点,要不是嫁给过你,我根本不用想出这种办法”
他低头,恶狠狠地堵住了她,就像是不想听到那些话,要把它们都堵下去,让她咽回喉咙。
她胆子确实,爆发也只敢爆发那一瞬,话尽了,才觉得害怕。
嘴里的血腥味一刹那蔓延,他们很久没接吻,之前做那种事,全然为了惩罚,两个人都不欢愉,但都撑着不讲话。
只是沉默地做。
现在嘴唇碰嘴唇,脸颊贴脸颊,她酸楚又眷恋。
她呜呜哭起来。
他背还在发抖,粗暴地把她眼泪抹去。
“别气话了。”他,“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你走不掉。你怀孕了,你要是敢离婚,我一定和你争孩子抚养权。”
她最在乎这个。
她眼睛又湿又软看他,心里着急起来,声:“不要。”
他轻轻嗯:“你也知道陆家有最好的律师团队,你争不过我。所以不要再这种话刺激我了,你乖,听话点。以后孩子生下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抚养长大。”
*
那段时间,陆承风好像有很多事,他会一直盯着她,然而其实每天和她相处的时间,真的不算多。
清晨他出门时,她还没醒,然而晚上回来,安静地翻身上床抱住她,她已经睡着了。
他们几乎见不了几面,为数不多能见上面了,就是在做那件事。
来可笑,大概是真的怕她跑,他竟然开始经常回家了。
白天他不在家,晚上他会回来。
回到这张床上,和她同榻共枕,交颈而眠。他们不是每晚都会,看他心情,他高兴了会体贴,温柔弄过几次,就放过她。
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绷着面孔的。他只要不高兴,浑身都情绪就开始变得狂躁,会紧紧咬着牙,深黑的眼眸,冷冷沉沉看她。
如他所,他大概是真的想看她痛苦。
其实他不知道,她很喜欢他那双眼睛,垂睫看人时,总透着股子凉薄意味。
后来他看她,也是满眼凉薄。
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天,他经常问她:“痛苦吗,满满,觉得难受吗?”
她无声死死咬唇,满眼泪痕。
他低声轻嘲:“可我只要一想想你和他在一起过,我就更加痛苦百倍。”
她心里痛,受不住,也会迷迷瞪瞪,声啜泣辩解:“我和他没有在一起,真的没有,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陆承风浑然不信,眼里幽幽的神色,让她看着难过:“满满,漂亮的女人都像你一样会撒谎吗?你不是才夸他舒服吗,他让你舒服的时候,有想过你现在会这么急着和他撇清关系,这么急着求饶吗?”
云挽眼尾的泪,顺着鬓角大片大片地滚下来,淹没进枕头里。
她沉默很久,后面索性不管他,随他去了。
只是有次哽咽:“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信你,其实我每次的话,你也从来不信我。”
她别开眼。
他很早就没了理智,现在也没有回来。
陆承风冷声道:“那我们就这样好了。”
她从最初的解释,到后面慢慢麻木。
他偶尔也会回家早,她不愿意见他,默默背过身,把脸埋进枕头。
他也不话,天下雨,他就坐在床沿,安静地守着她。
屋子里长时间没有声音了,她也会觉得奇怪,会回头看一看。那时候,他往往视线望着窗外,眼里空茫,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去管。
陆承风这个房子,他不愿意让别人来,连钟叔他们都几乎不来。
钟叔每次都是把他送到村口路,他下了车,慢慢走过来。
卧室的窗口能看见那条路,蜿蜒曲折。云挽有几次睡得晚,坐在窗边,一转眼,能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
他拎着外套,披着夜色回来,夏夜温度在海边也低不到哪里去,然而他眉眼萧索,全身上下,好像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不是冷漠,是一种平静。
她摸不准他情绪,等他回家时,她已经假装睡下了。
陆承风应该是察觉了,只是他发现了也没有情绪表露。他走上二楼,在门口站立片刻,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云挽听见轻微的响声,他在拿睡衣去洗澡,浴室传来淋漓的水声,不久后,声音慢慢减弱,彻底停止。
浴室门被打开。
她怔了片刻,慌乱闭上眼睛。
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陆承风掀开被子,上了床,沉默不语。她背对着他,也假装自己睡着。
然而片刻后,昏寂狭的床榻里,响起他的声音:“转过来。”
她指节攥紧被子,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弹。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看她没反应,最后才加了句:“你最好转过来,否则你应该也不想知道我会干些什么。”
他昨天是折腾到清晨五点多才走的,云挽指苍白,心里面比起痛,更多都成了害怕。
她真的很怕他。
她性格一向温温柔柔,很少有偏激的时刻。可是不是人都会爱自己没有的东西。
她不清楚。
只是他的偏激,固执,他被激怒时的疯魔,她已经领教过,不敢再多嘴。她怕错话,也不敢再招惹他。
云挽慢腾腾转过身,另一边脸颊挨到枕上时,眼里就湿了。她眼神很软,水盈盈看人时,没有一点攻击性。
她哭起来也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他抿抿唇,唇线扯出模糊弧度:“抱我。”
她声啜泣一声,不敢违背他,慢慢挪过去,细瘦的臂心翼翼圈住他。
他:“嗯,再抱紧点。”
她便闭着眼睛,臂更加用力。
他胸膛温热结实,心脏跳得不算快,很平静和缓。她眼泪蹭湿了他臂膀,睫毛簌簌抖动,一句话也不敢。
她以为他要睡觉了,艰难维持着姿势。
然而他好像半点睡意也无,尽管呼吸听着疲倦,可始终不曾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他陡然深呼吸口气,翻个身,抱住了她。
臂自下抄过,握住她臂挂在脖颈上,另只就搭在她腰间。
呼吸洒在眼睫,几乎是低头就能吻到。
云挽不安地睁开眼,以为他又要。
她刚想,觉得今天不是很舒服,能不能就抱抱,或者,或者别的办法,就不要做了。
他却默默看她。
忽然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她身体止不住往后缩,又被他固定在床栏和他的胸膛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唇齿间是牙膏清爽的味道。
不难闻,她只是心里难受。
他闭着眼吻她,唇上的触感很凶猛,却又别样柔软,他嘴唇不像她,常年都是润润的。
陆承风唇瓣很干燥,也很干净。
前几天他们,她起先很配合,可时间太久了,她后面还是哭了。
他低声问:“你是真的不喜欢,还是单纯只想跟他,不想跟我?你以为我愿意找你,我要是想,大把女人排着队往我床上送。”
他估计是觉得没意思了,离开她,最后气得连觉也没睡。
不知道是去楼下的房间,还是连夜回泉城了,总之,后面是她一个人抱着被子睡的。
他们隔了两天,谁也没搭理谁。
云挽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去找别人了,毕竟他之前,要恶心她。她孤零零地,默默待在房间里缝衣服,心里实在难受,就回床上缩起来。
其实和从前,也没太多区别。
她一直一个人。
房间里有一台电视。
她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看。
因而他两天了终于回来,强硬地威胁她抱他,她其实心里很痛苦。
女人本就敏感,她更加是。
怀孕之后,敏感的程度又大大增加了,她有时候只要看他一眼,其实就能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出现别的女人。
可他吻过来的时候,嘴唇很干净,没有什么别人的气息。
她心里应激的感觉才好了很多。
他吻了一会,嘴唇离她半分:“亲亲我。”
她吓得喘息声都了,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要求,眼睛水盈盈地看去:“刚才,亲了。”
亲了很久呢。
他皱眉不耐道:“那是我亲你。”眉宇里压着重重的火气,“亲我,快点。”
她觉得很羞耻,但是也不敢反驳,呜咽一声,就乖乖凑上去,嘴唇碰了碰他嘴唇。
她亲法毫不夸张,很柔软,就跟动物舔舔似的没区别,她害羞害怕又崩溃,把他嘴唇濡湿,后面一直舔舔。
就没了。
他眯了眯眼:“你敷衍谁呢。你亲他也这么亲的?”
她怕他真的发火,连忙抛下羞耻,微微咬住他嘴唇,努力地把唇瓣舔开来。
最后他还是冷冷的毫无表情,她已经不行了:“我不知道怎么亲了。”
又补充了句:“你别,别生气。”
他漆黑的瞳冷冷沉沉看她,片刻后:“算了。”
他掌根把她摁在床铺上,固定住她脑袋,低眸堵住她唇。
云挽起先还被动承受,后面感觉到什么,她眼圈再次变红:“你了亲亲就不那个了的。”
他喘息声变了:“我过吗。”
她印象中他肯定过,然而又回想不起来,她怀孕,反应就特别迟钝,每件事都要想很久,很缓慢。
等她想起来,他已经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窝,她捂住嘴唇。
想起他们的事,她还是想哭。
他今夜约莫也不想发火,低声哄了:“哭什么,之前痛吗。”
其实不痛的,就是她看到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云挽也拗不过他,心翼翼环住他脖颈,答应了。
后来半梦半醒,她声呜咽,他温温柔柔给她擦泪,对她:“这样多好,只要你不提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她太累,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他低头吻她,喊她名字:“满满。”
她习惯性地嗯一声,他唇挨过来,她就配合地仰头,和他接吻。
她模模糊糊想,习惯真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明明已经打算忘记他了,明明不愿再去想他。可接纳过他的身体,对他的感觉,却比谁都清楚。
第二天醒过来,他在穿衣服。
看到她眼睛湿软,他偏过脸:“我明天后天可能都不回来,你在家等我。”
她没吭声。
他抿抿唇,走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条紫水晶:“漂亮吗,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