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冲进傅青隐房间，无常正在床前，心急如焚。

    傅青隐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眼睛发红，满脸杀气，像现世的修罗。

    黑白一把把无常推开，伸想去枕头边拿东西，还没摸着，见傅青隐牙关就要咬上。

    黑白顾不得许多，把腕往傅青隐嘴边一横，随即刺痛传来，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好在，这股劲儿过去，傅青隐眼中红色慢慢退去，牙关也松了。

    往后一倒，晕死过去。

    黑白顾不得处理伤口，赶紧把药瓶找出来，倒出一粒，晃晃瓶子，瓶中药丸不多了。

    黑白脸色又是一变。

    赶紧把药给傅青隐灌下去，摸摸他颈侧脉搏，长长叹口气。

    无常沉默无语，本来话就少，这会儿更不知什么。

    郝孟野心有余悸：“指挥使不是一个月前才犯过病吗？不是三个月才犯一次？怎么？”

    黑白颓然沉声道：“之前还半年犯一次。”

    “间隔越来越短了，那”郝孟野脸色发青。

    “我这次回来得晚，就是绕道去了趟天医堂。”

    郝孟野眼中又燃起希望：“老堂主怎么？”

    “主子心魔太重，当年只有种下斩情丝，才能控制心魔。可斩情丝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绝情绝爱，让人不知爱为何物。”

    无常忽然开口：“郡主。”

    “对，郡主，”黑白垂着脑袋，“我以为郡主是个转，能让主子认清自己的心，步步引导。”

    “我也想让主子做个正常人，好好过日子，老堂主也，斩情丝，得让主子真心爱上一个人，真情破结，斩情丝才能自行消退。”

    郝孟野咬牙：“我看你就是瞎出主意，余笙笙就不是良配。”

    黑白抬头看他，眼白泛红：“可主子这情况，皇帝能让他娶谁？那些高门贵女，有可能吗？”

    “郡主出身虽然不高，但至少人不错，比那些假模假式的贵女强多了。”

    无常点头：“确实。”

    郝孟野白他一眼：“但现在看来，这法子行不通，还是趁早断了吧。”

    黑白抿抿唇，没话。

    三人转头看傅青隐，微露的腕间，一束黑色如同发丝的纹路在皮肤下静静延伸。

    次日一早，余笙笙才醒来，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房间。

    回想起昨天的事，以前吐血晕倒的情景，不禁自嘲。

    真是没出息。

    不是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用理会苏家人吗？

    那还难过什么？

    下意识抚胸口，昨天刺痛的感觉，今天好像好转许多。

    房间里还有淡淡药味。

    可惜，晕倒之后的事，她并不知道。

    绿湖在外屋，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挑帘进来。

    “姐，您醒了？”

    余笙笙挣扎要起，绿湖赶紧上前。

    “您感觉怎么样？如果还不舒服，就再躺一躺，奴婢在给您煎药，一会儿就好。”

    “豹豹去周嬷嬷那里拿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总躺着也是累，我靠着床头坐会儿。”

    

    绿湖扶起她，往后身后塞了两个大引枕。

    “感觉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我晕之后，发生过什么？”

    绿湖早想好词：“奴婢和豹豹都吓坏了，就盼着您快点醒。后来听到府里似有惊雷炸声，后院都乱起来。”

    余笙笙本来想问药哪来的，一听有炸声，注意力又被吸引走。

    “怎么回事？哪里炸了？”

    “是苏夫人的院子，不知怎么回事，不过，”绿湖声音低几分，“老夫人，怕是做了什么事，引来上天之怒，所以才降下惊雷。”

    “听还要找道士来做做法事。”

    余笙笙眉心微蹙，要是找道长来，那苏夫人有疯病的事，可就真坐实了。

    苏夫人可恨，但苏老夫人也够狠。

    想必在程家出事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有意要处置苏夫人了。

    也好，余笙笙心中暗自冷笑，本来她也是想让苏府生乱，既然她们自己先乱起来，那她正好看戏，找合适的时，还能推波助澜。

    绿湖垂眸站在一旁，老夫人为何会忽然提起什么上天，什么惊雷，当然是她散播的谣言。

    恰在此时，豹豹回来了，见余笙笙醒了，欣喜不已。

    嘘寒问暖一番，赶紧摆饭。

    余笙笙一边吃，一边听着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昨天晚上可热闹了，”金豹豹眉飞色舞，“我和绿湖换班出去看热闹，苏夫人的屋顶，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苏知意和苏砚书都去看了，两人也吓了一大跳，还有程子姗，脸都白啦。”

    余笙笙问：“苏定秦没去吗？”

    “他？他没在府里吧，”金豹豹看绿湖。

    绿湖思索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没在，听是去军营了。”

    余笙笙不置可否，这也确实有可能，苏定秦经常住军营，尤其是苏怀远回来以后，更是如此。

    周嬷嬷做的早膳实在好吃，她胃口也不错，一碗汤几乎见底。

    突然勺子一顿。

    金豹豹见她停住，有点紧张：“姐，怎么了？”

    余笙笙抬头看她：“程子姗在府里，没出门，她是怎么知道，程子恒死了？还把此事告到苏夫人面前。”

    金豹豹和绿湖面面相觑，谁也不上来。

    余笙笙心跳微快，这里面定有什么隐情。

    绿湖沉吟道：“会不会是别人告诉她的？或许苏家人暗地里在观察程家的事，又或者是苏家姐？昨天她好像和程子姗在花园子见过面。”

    这很有可能。

    余笙笙神色稍缓和，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绿湖劝解道：“姐，吃过饭先喝药吧，身体要紧，其它的事，慢慢查。”

    昨天晚上的药，余笙笙不记得，这次看得真切。

    她懂些医理，看汤色，闻味道，都能察觉到，这药可非同一般。

    “哪来的？”

    知道她早有一问，金豹豹也没有隐瞒。

    “是黑白送来的，他是奉指挥使之命，给姐送点补药，还这是上回皇帝赏的，让您只管拿去吃。”

    余笙笙诧异：“这么巧？”

    金豹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李院首来过的事，只当黑白的是真。

    “是呀，就是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