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锋立誓,三日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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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会计被陈青山的眼神刺得后退半步。



    都是一个屯的,十里八村谁不知道,陈老蔫家这崽子往日挨踹都不敢放屁。



    今儿眼珠子咋跟刀片子似的割肉,变得这么有血性!?



    光是被死死盯着,赵会计就感觉如芒在背!



    “青山大侄儿,不是叔卡你脖子。”



    “两颗土豆种事,挖社会主义墙角事大!”



    “你,你怎么还?”



    虽然气势上已经怂了,但他嘴上却不肯服软。



    这年头,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都要腿软!



    赵会计正吃吃窃笑,却不料陈青山只是面不改色的解开破棉袄,在大雪皑皑中,露出肋骨分明的胸膛。



    紧接着,猎刀直接在皮肉上划出血线:“拿命还够不够?”



    人群倒吸冷气。



    六十年代的东北屯子,最怕两种人——敢跟熊瞎子拼命的炮;



    跟敢拿刀剜自己血肉的滚刀肉!



    看着此刻陈青山把刀尖抵在心脏位置,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



    “青山!你疯了!”陈雪梅上去夺他里的猎刀。



    只不过凭她单薄的身躯,完全扞不动弟弟半分。



    “青山你等等!有话好好!有话好好!”



    赵会计的语气彻底怂了下来。



    此时的陈青山,哪里还是那个见人就缩脖子的鸡仔?分明是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好好?”陈青山冷笑一声。



    “你们这架势,是像是打算好好话?”



    偷土豆种这事儿大归大,也,况且陈满还是个孩儿,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咄咄逼人!



    之所以闹这么大,无非就是看他陈家好欺负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哪里都不变的道理。



    “大侄子!你别激动!叔不是那个意思!”



    赵会计也是肉长得,他也知道怕,“土豆的事儿就算了!真算了!”



    “关键这可不是就俩土豆的事儿!你自己,这么些年,你们家都欠队里多少饥荒了!现在日子又不好过!我也难办啊!”



    闻言,陈青山收起了猎刀。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自己家确实欠了队里一屁股饥荒。



    一听到这个,身后的陈有仁,无奈的低下了头。



    陈青山瞥了一眼,将目光挪回赵会计身上,“多少?”



    “啊?”



    “我俺家一共欠了多少?”



    “哦哦!三年加起来!一共是三百二十工分!八十斤苞米面!”赵会计如数家珍。



    听到这个巨额数字,陈有仁原本就弯的腰,似乎又塌下去几分。



    成分,欠债。



    这两座大山,压的陈家每个人都直不起腰,喘不过气。



    正好,陈青山早就想搬走它们了。



    “三天。”



    陈青山伸出三根指,“给我三天时间,欠队里的东西,我通通还清!”



    人群顿时炸了锅。



    陈家老通通向陈青山投去无法理解的目光。



    而前来陈家的众人,更是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三百工分,那可是得刨四十亩冻土!



    更别还有八十斤苞米面!



    如今大雪封山,就是神仙来了也铁定做不到!



    所有人都以为陈青山是在疯话,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赵会计愣愣的看着陈青山。



    他面上的表情渐渐由震惊,转变为了窃喜。



    “行!青山!这可是你的!三天就三天!”



    “那三天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要还不上”



    陈青山突然暴起,猎刀擦着赵会计耳朵钉在门板上,刀把子嗡嗡直颤!



    系统提示音响起:“叮!使用被动能力:百发百中!”



    赵会计裤裆一热,战战兢兢的瞥向擦着他脑袋过去的刀锋。



    



    陈青山的话音紧跟着传来。



    “我要是还不上,您老把游街那套锣鼓家伙拿来,我亲自敲着上公社,任凭处置!”



    没有人敢话。



    现在的陈青山实在令人害怕。



    短暂的沉寂后,赵会计结结巴巴开口:“行三、三天就三天”



    罢,他夹紧裤裆,便打算匆匆离去。



    “慢着!”



    然而,陈青山却一把薅住了他的狗皮帽子。



    “我的事儿完了,你的事儿还没完呢。”



    他指着身后的陈满,“我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赵会计不敢话。



    陈青山拔下插在门板上的猎刀,刀尖指着他鼓起的腮帮子。



    “今儿您抽了我妹多少下,三天后——还我多少个响头!”



    “滚吧!”



    陈青山一脚踹翻粮斗,刘会计跟众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邪门了今儿的青山不对劲啊”



    “老赵老赵赵栓!你特娘尿裤子了!?”



    “闭嘴!”



    



    



    人群作鸟兽散后,陈家院子里再次空旷了起来。



    漫天飞雪之下,家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陈青山来到妹身前俯下身子,检查着她身上的伤。



    还好,不重,赵栓这孙子好赖没对孩子下重。



    就是皮包骨头的瘦弱模样,令陈青山心中绞痛。



    既然重活一世,他就绝不可能让家人继续吃苦。



    陈青山注意到,大姐站在了自己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大姐,你想什么?”



    “青山”陈雪梅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了啥话”



    “我知道。”陈青山拍了拍大姐瘦弱的肩膀,“你放心,我敢就能做。”



    陈雪梅看着弟弟这般笃定的模样——确定他一定是疯了,别过头去抹眼泪。



    毕竟,那怎么看都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儿。



    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能还上,他们一家还至于欠了三年?



    陈有仁佝偻着腰凑了过来,“没事儿你娘去赵家借粮了,春桃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人好”



    “等粮食借回来,多少能还上一点”



    陈青山没有话。



    尽管他知道这根本就是虚妄。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借粮的结果,注定会和上一世的结果一样,根本借不来!



    赵家欠他们粮食,家里粮仓也有粮食,但就是不给!



    尽管脑海一浮现赵春桃的脸,陈青山就气血翻涌。



    但是陈青山却压下了脾气,平静的笑了笑。



    “嗯那挺好。”



    因为眼下,“借到粮”就是一家人唯一的希望。



    现在打破他们的希望,只会让家人陷入惶恐。



    等自己进山打回来猎物,再不迟。



    “满,你在家先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有东西吃了。”



    揉了揉妹的脑袋,陈青山起身将猎刀别进裤腰,抽出麻绳缠在身上,推门而去。



    “青山!”大姐追到门口,“你上哪儿去!?”



    看着陈青山离开的方向,她瞳孔一缩!



    “你不会是要进山吧!?”



    “咱们屯的猎户都饿死三户了,你进山喂狼啊!?”



    “这都快黑天了!快回来!”



    她尽力的让自己声音大一点,可是太饿了,微弱的声音只是消散在寒风中。



    陈青山的身影在茫茫大雪中渐渐被风雪模糊。



    雪原尽头,落日像一个冻僵的鸡蛋卡在山坳间,林深处传来阵阵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