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古亦铭来了个大早，“阿玄呢？可是还未睡醒？”

    云霄示意下人上茶，“我让人去叫了。昨日睡得多，今日早早就醒了，只是她惯爱赖床。让古大哥见笑了。”

    古亦铭笑着摇头，“不碍事，若是辞，我也是随她的。”看着相比较之前脸上笑容多了的云霄，古亦铭忍不住打趣道，“眼见着阿玄来了京城有一年多了，你们成亲也有半年了，云霄，你当真与以前不同了。”

    云霄抿着嘴笑，“古大哥这话，你扪心自问，嫂子醒来后你是不是也与以前不同了？”古亦铭一愣，继而大笑。

    “笑什么啊？”阿玄一进纵横园就听见他二人爽朗的大笑声，似是十分开怀。

    云霄满脸笑意拉过她坐下，“笑我二人已在局中而不自知。”

    古亦铭也附和点头，“阿玄可是休息好了。”

    “恩恩，让古大哥着急了。那些尸首确实有问题，精气被吸干吸净，皮包骨头，死装惊恐，肌肤迅速衰老，毛发指甲干脆，一碰就碎。非人所为，非兽类所为。像是妖魔所为。可若是妖，这么快速提升修为，必是要遭天谴，可这么些时日却不见天有异象。”

    “若是魔所为呢？”古亦铭大惊。

    “不来，魔若是还未成形，老天爷也不会有所指示，亲自去看看尸首就晓得是不是了。”阿玄的轻松，“只不过古大哥都不能随意看，我怕是看不了了。”

    古亦铭收敛了笑容，静静思忖着，“这事还得拜托你夫妻二人不要随意出去，我去见见太子殿下。”

    “古大哥放心。”

    离开云府的古亦铭直奔东宫。夜半三更，三个穿黑色斗篷的人翻墙进了京兆府后院的停尸房。

    一股子尸身腐烂的气味迎面扑来，熏得阿玄一时脚下不稳，云霄急忙抓住她的臂。

    “火折子有么？”阿玄悄声问道。

    古亦铭从怀里拿出两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递给她一颗。

    “古大哥，你哪来的这好东西？”

    云霄伸轻敲阿玄的额角，“长公主的陪嫁。我去守门”

    靠着夜明珠的亮光，跟着古亦铭来到那几具尸体旁，阿玄拿出准备好的帕垫着，揭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拿近夜明珠仔细看。几人确实是被妖魔吸气而死，阿玄凑近嗅了嗅，“这什么味儿？”

    古亦铭凑近，“可是安抚香的气味？”

    “尸体还用熏香？”阿玄不解，隔着帕子在尸体上摸了一把，凑近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

    “眼下已开春，天气回暖。这安抚香是延缓尸体腐烂，防止尸变的东西，一般衙门里都有。”古亦铭解释道。

    阿玄鼻翼煽动，仔细的分辨着尸体上的气息。这气息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哪里呢？阿玄有些不解，按理她记忆全失，现下接触的都是凡人气息，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只不过这气息倒不像是很久远以前，倒像是最近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

    阿玄将夜明珠拿近些，看着死者脸部的神态。双目圆睁，口微张，鼻翼内收。阿玄伸，轻捏住尸体的下颌，往下微压。忽的一缕微不可见的黑气从口鼻处溢出。阿玄赶紧推了古亦铭一把，举起夜明珠追着那股子黑气看。

    古亦铭被她惊到，坐在地上屏息，追着阿玄的目光看向空中。云霄一惊，从门口飞快的蹿到他二人身边。

    不知是因为这黑气散的快还是黑夜里为它做了背景，只是慢了一息，那黑气便不见了，像是融入了黑夜之中似的。

    阿玄四下一看，快步走到第二具尸体旁，轻捏下颌，一缕细不可见的黑气迅速窜出，融入了黑暗中。阿玄回头，隔着帕子摸索着第一具尸体的尸身。尸体仿佛比之前更加脆弱，就连仅剩的肌肤也有些松散，似是下一瞬就能化作砂砾尘土一般。阿玄隐隐感到不安，快步走到第二具尸身前，摸了摸，在走到第三具尸身前，这次没在去捏尸体的下颌，只是隔着帕子轻摸着尸身的肌肤。

    忽的背后汗毛竖立，阿玄噌的一下子回头，额间的凤翎花显了形，发出红光。与其额间正对着一拳的距离，一股极细的黑气与她额间的红光对峙着。

    云霄闪到阿玄身边，想去挡在她的身前。阿玄伸拉住云霄的腕，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上前。她能感受到它的邪恶，像是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想要凑近吓吓她，只不过像是不明白为何不能够在进一步似的。

    阿玄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那东西像是感觉到了威胁，有些瑟瑟发抖，但又不甘被压制，向后移了移，又想往前撞一撞。

    因顾忌着还有古亦铭在，又是夜探京兆府，不敢节外生枝，阿玄猛地向前一步，用额间的红光去刺激那东西。那东西像是躲避不及，被凤翎花的气息灼到，消散于黑暗中。阿玄连忙拿着夜明珠在周围谨慎的找了找，没见到什么，拉起惊呆了的古亦铭推给云霄，低声道，“快走。”

    云霄拖着腿脚发软的古亦铭，快步跟上阿玄，三人越墙而出。

    漆黑的山洞里传来阴沉的笑声，像是嗤笑，又像是嘲笑。惊得山上鸦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