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别装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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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却依然笑着摇头。

    “论郑指挥使既将话到这份儿上,我本也该信您。”

    “只不过我这人呢……什么都好,偏生就是太过天性多疑。”

    “好在我这儿刚好有个丫头,正是太医院谢太医的入室弟子,她倒是有些本事、能够保证您的投诚与悔过是死心塌地,也能叫我对您彻底放下心来。”

    “郑指挥使若是真有诚意,也信得过我不是想害您,我这便将我那丫头叫过来,叫她给您一粒药丸子吃,之后您便可以走了。”

    锦绣若只是想达到不被搜府的目的,在郑蕴于垂花门处露出去意时,她便不会拦着,而是任凭这人扬长而去。

    可眼下她父亲已经离京三日,那郭致远也不知进没进入她父亲的严密监视下,密捕的差事更不知是未曾开始,还是已经结束。

    那她若不对郑蕴做些手脚便将人放走了,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的事情便一定会发生——郑蕴搜府不搜府都不要紧,搜得出要犯与否也不要紧,他只需上一句“容程不在家”就已足够。

    至于她在垂花门前也曾刻意露过二伯父给她的腰牌,肖姑姑亦是一样,她可不敢保证这两枚腰牌便能令郑蕴三缄其口。

    皇帝陛下可还在龙椅上头坐着呢,手段也并不软弱呢,不还是养大了江南一派的胃口?

    这郑蕴若真是个畏惧皇权的,两枚暗谍腰牌便能叫他彻底怕了,当初又怎会被人区区一点银子就收买了去?

    而她虽然也不曾真叫甘草拿了毒药来,使得郑蕴必须靠着从容府领解药保命,这才必须管住嘴、她让他怎么他就会怎么,只要郑蕴怕死,毒药与假毒药又有什么区别!

    郑蕴闻言也果然又被吓了一跳。

    他都已经那么心甘情愿的保证了,保证他不会吐露容程不在家的事实,怎么这位容三姐还想叫他服毒、才能证明他的投诚够诚意?

    那要是容三姐玩了个心眼子,哪怕他再如何听话也不给他解毒,这不是将他祸害了?

    郑蕴就连忙意欲躲闪,手上也因着一腔恼怒、不免使出了三分力气,一把就将一边的刁婆子推了个大跟头,口中也带了几分凌厉斥责道,容三姐实在是过分。

    “郑某的眼里再怎么看重钱财,终归也是个六七尺高的爷们儿!”

    “容三姐却用这种后宅勾心斗角的法子对付起郑某来,就不怕丢了容府的脸么!”

    只是郑蕴才刚罢这话,又见得刁婆子虽是摔得哎呦哎呦直喊疼,锦绣却只管脸上挂笑看着他,他也突然明白过来,眼下可不是他装好汉的好时候。

    他如今可被容家这个丫头和肖莹肖姑姑抓着一把的辫子呢,他哪有与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那才刚挺直的腰杆儿忍不住又软了下来,话语声也软了三分。

    “若是容三姐真是个话算数的,给郑某拿来的药丸子也只是想叫郑某……听话,并不是想要郑某的性命,郑某不敢不从。”

    锦绣这才笑着招呼甘松快去将刁妈妈扶起来:“再叫连翘将甘草领进来。”

    她已经悄悄叮嘱连翘了,叫甘草找出个能叫人肚子疼上十天八天的药丸子,白了就是恶作剧之用的,并不会真害了谁人性命。

    若是她给她父亲和方麟争取的十天八天还不够,大不了再在郑蕴来要解药时,给他再补上一粒,等得她父亲那边传回大势已成的消息来,再给这人彻底解了这个毒也不迟。

    而她本也想仔细问问郑蕴,那个在今夜撺掇他带兵前来的人到底是谁。

    是她父亲早就过的,早就与江南派有所勾结、却一直暗中隐藏在朝廷里的什么人,还是就是杜侍郎杜跃海?

    只是再想起郑蕴来得已经够久了,为防这人在自家后宅继续停留下去,继而使得门外的兵丁按捺不住,甚至一鼓作气冲了进来,等他改天再来拿解药,再细细问他也不是不行。

    再她二伯父手里不是还有那个妇人么?等得郑蕴走了,先审审那妇人才是更要紧的事儿……

    锦绣便在甘草进来后,又眼睁睁的瞧着郑蕴满脸狰狞的吞下那粒药丸后,就笑着招呼容管事替她送客。

    “往后每隔一日的午后申时末到戌时中,郑指挥使何时方便、便何时亲自前来我家服解药即可。”

    “您也不用怕这些解药竟然要吃一辈子,我还没这么无聊、愿意隔天就出面招待您一回呢。”

    “等我父亲将他手头上要紧的差事办完了,也不怕您走漏什么风声了,我就会叫这丫头彻底解了郑指挥使身上的毒。”

    “可若是您吃了这药也管不住嘴……再叫我父亲的差事出了纰漏,那就是您认命拉着一家子跟您下地狱了,那时可不能再怪我没将丑话给您到前头。”

    锦绣也不怕郑蕴不亲自来取解药——这种丢脸又丢命的事儿瞒着旁人还瞒不过来呢,郑蕴哪里敢借他人之手,又叫旁人将他的行踪瞧了去?

    倒是郑蕴每隔一天来一回,还能将他所知的、对方又做了些什么跟她讲一讲,她也算变相在对方阵营中安插了一个眼线。

    ……这般直等着刁婆子等人陪着容管事夫妻一路将郑蕴送了出去,一直留在灵堂里看管香火的那个婆子、方才彻底从香案前头抬起头转了身,原来这本就是容秩假扮的那一个婆子。

    宋丽娘这时也来了,随即就帮着容秩将那棺木盖儿挪开、又将那裹得蚕茧一般的妇人抬了出来。

    锦绣这才知道,原来她二伯父竟然将人藏在了棺材里。

    这一手儿虽差了点意思,甚至可以是对死者的不敬,可若是郑蕴带了人来,又执意到处搜查,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搜查棺材里不是么?

    她就连忙快步迎上前去,又趁机将那暗谍的腰牌用斗篷的衣襟掩饰着、还给了她二伯父,口中也难免道谢道,多亏了您这块腰牌。

    “我瞧那郑蕴在垂花门那儿看见了它,当时就犯了怂,这之后的一切也就顺利多了。”

    容秩轻笑:“那也得是你话做事应对得当。”

    “否则就算你挂了十块八块的腰牌,言语上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不像,或是不经意间露了软弱,那姓郑的又怎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