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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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重, 颂海书院各处的灯相继熄灭, 只余下了点灯夜读的学子。

    池京禧坐在书房里,看书看得久了, 眼睛有些疲惫。他合上书揉了揉眼睛, 算睡觉。

    身边站着的茉鹂立即撩开了棉帘。

    池京禧站再书房门口,见床榻上片寂静,问道,“他睡了?”

    “回侯爷,闻公子半个时辰前就睡着了,许是药性发作。”茉鹂低低回道。

    池京禧随手拿起大氅往外走,站在门关处喊来侍卫, “牧杨那边如何?”

    侍卫答道,“牧少爷他屋有傅家庶子,恐怕没地方让侯爷去睡。”

    池京禧皱眉, 抬步出了房间, 却发现雪不知道何时停了。

    他走到牧杨的房外,让人上前敲了门。

    大半夜的,牧杨还精神的很, 个劲的钻研射箭技巧,拉着困得东倒西歪的傅子献不肯罢休, 见到池京禧来了才暂且放过他。

    他走出来道, “禧哥,你怎么来了?”

    池京禧问道,“傅家庶子怎么在你房?他自己不是有房间?”

    牧杨耸了耸肩, “我想讨教他射靶心的诀窍,所以把他喊来了。他那寝房的炭火根本不够烧,万冻病多不好,所以我干脆让他住我这里。”

    池京禧嘴唇动,刚想反驳炭火不够烧怎么可能会冻病,但当下想到他的床上还躺着个烧得神志不清的病人。

    这才话头转,道,“让他去我房睡,我今夜跟你起睡。”

    牧杨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闻砚桐又惹你生气了?”

    “他得了风寒。”池京禧皱眉道,“又踢翻了水盆湿了软塌,现在在床上睡着。”

    牧杨当下明白。池京禧是不喜跟不熟悉的人同床共枕的,所以宁愿来跟他挤个屋子。

    牧杨刚想答应,但又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瞌睡的傅子献,而后道,“禧哥你看,雪停了。”

    池京禧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眼,“那又如何?”

    “现在雪停,明日大早就会有人开始清扫街上的雪,咱们就可以回府了,今晚是住着的最后夜。”牧杨笑道,“你就再忍耐下吧。”

    池京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牧杨便道,“禧哥,闻砚桐这人其实挺好玩儿的,他睡觉还会梦话呢,你今夜可以听听。”

    “你……”

    “我不跟你了啊!我还等着练平射呢!”牧杨后退步,匆匆将门关上,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明早再见!”

    池京禧看着面前关上的门,气得不轻。起长大的兄弟,竟然会为了射箭把他抛弃了。

    他暗暗记下这笔,路气着回了屋。

    池京禧命人烧了热水,自个泡了个澡后,才准备熄灯睡觉。

    他自十岁那年离开安淮候府,不远万里来到朝歌,直都住在皇帝御赐的侯府,从未跟谁同床睡觉过。

    不过好在闻砚桐是个平民,富商之子,这倒让池京禧心的膈应了不少,加之与这人还算有交集,并没有抗拒到完全不能接受的程度。

    闻砚桐睡觉喜欢靠着墙,卷着自己的那床被褥睡姿很端正,床榻空出来大片。池京禧就躺进了另床被褥。

    刚坐床上,正整理被子时,手腕猛地热,池京禧侧目看去,就见闻砚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眼眸尽是睡意惺忪,好似强撑起眼皮样,迷蒙的看着池京禧。她掌心的温度滚烫,即便是池京禧身上并不凉,也能清晰的感知到那股热度。

    池京禧抖了抖手腕,没把她的手抖掉,低声问,“干什么?”

    “侯爷。”闻砚桐的嗓子哑得厉害,对他道,“荷莺昨夜不是故意不添炭火的,她以为你的厮在房守着,所以才没进来添。”

    房相当安静,昏暗的灯光映在了闻砚桐半睁着的眼眸里,竟有些熠熠发亮。池京禧想了想,意识到她的荷莺是昨夜守夜的侍女。

    便道,“怎么?”

    “你不要怪罪她。”闻砚桐道。

    池京禧便道,“你不是已经把人拦下了吗?”

    闻砚桐听闻便收回了手,声音越来越低,喃喃道,“你不责怪就好,凶起来怪吓人的。”

    她把手缩回被子里,又把自己卷成蚕蛹,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

    池京禧低眸看了她眼,把手边的被子铺好,这才躺下要睡。闭上眼睛时耳边传来另个人的呼吸声,让他心难免生出异样。

    只是跟昨夜比,那股药草味更浓郁些,几乎缠住了池京禧的全身,轻轻吸便是满腔药香。

    正如牧杨所,等这夜过去就好了。

    池京禧在药香之慢慢睡去,意识逐渐模糊。正要入睡时,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呓语。

    他微微皱眉,扭头看,就见闻砚桐还是睡得香甜,但是嘴唇却微微蠕动着,好似在喊某个人。

    他忍了忍,决定无视。

    但头刚扭回来,就听闻砚桐直不间断的嘟囔着什么话,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这样吵闹,池京禧根本无法入眠,他转头拧了把闻砚桐的脸,“醒醒……”

    闻砚桐感觉到了疼痛,挣扎了下,从池京禧手下挣脱,然后往下缩了缩,道,“当心我揍你。”

    池京禧气笑了,又瘸又矮的,能揍得动谁啊?

    不过倒是有些用,闻砚桐安静了会儿,就在池京禧再次快要入睡的时候,她又开始嘀咕了。

    池京禧想到了曾经在树上看的,若是有人梦话,就掐住那人两手的虎口处,掐会儿就不会再了。

    他便伸手探进闻砚桐的被窝里,寻找她的手臂。两只手只放在身侧,直置在脖子处,池京禧把滚烫的两手都找到,按住虎口掐。

    闻砚桐当即叫了声,下子惊醒了,瞪眼看着池京禧。

    池京禧见她醒了,忙把她的手丢边,咳了声警告道,“你老实点,不准在梦话了。”

    闻砚桐意识模糊,瘪着嘴揉了揉两手,嘟囔了句什么后背过身去睡,倒没什么动静。

    自此夜,闻砚桐便十分安静,半点动静都没了。

    她睡了很长时间,几乎把身上的骨头都睡软了,醒来的时候满目迷茫。

    随后意识慢慢清醒,她想到了昨日生病后池京禧的照顾,便忍不住侧目看去。池京禧还在睡,似乎是累到了,俊俏的面容拢着宁静。

    长长的睫毛如墨染的样,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明显。闻砚桐认真瞧了瞧,暗道这池京禧真的是长了张令人心动的脸。

    经过夜的休息,她的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上难免会有些地方因为躺得太久微微疼痛。闻砚桐本想在被窝里再躺会儿,但不想池京禧大早看见她不高兴,就轻手轻脚的想跨过他下床。

    只是没想到池京禧的身量很长,闻砚桐低估了他的身高,不心踩在他的腿上,当下从床榻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儿。

    闻砚桐哎呦两声,揉着屁股正要站起,就见池京禧醒了,皱着眉从床上坐起,双眸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贯慵懒。

    闻砚桐从爬起来,披上了厚厚的棉衣,对他笑道,“侯爷醒了?睡得如何?”

    池京禧刚醒,浑身点攻击力也没有,充满了纯良无害。他微微皱眉,低声道,“头疼。”

    闻砚桐听他这声音就愣了。怎么跟她昨日早上样,鼻塞声哑,还头疼。

    “侯爷,”闻砚桐走近,伸手往他头上探,“你该不是生病了吧?”

    若是平日里的池京禧,定不会让她靠近的。但或许是这会儿他刚醒,或者是病了反应慢,竟让闻砚桐摸上了额头。

    “有点发热,应该也是染风寒了。”闻砚桐道,“谁让你昨夜不好好睡觉,还偷袭我,这下被我传染了吧……”

    池京禧看她眼,下意识要解释,“那是因为你梦话。”

    “我梦话你直接喊醒我啊,干嘛掐我。”闻砚桐叹道,按着他的肩膀,“你先躺下,用被子盖好,我传人给你煮药。”

    池京禧拂开她的手,“无碍。”

    “不行!”闻砚桐强硬道,“你若不吃,就会跟我昨日样了,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为池京禧盖好了被子,便出门吩咐了茉鹂煎两份治风寒的药来,在送上两份清淡些的咸粥。

    进门之后就看见池京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因为头疼闭眼休息。她拿了衣裳去屏风后穿好,又重新叫人添了炭火。

    正好热水也送进来了,茉鹂将壶灌满,又倒了些在盆让闻砚桐洗漱。

    闻砚桐先倒了水端去给池京禧喝。

    池京禧生病的时候没什么脾气,浑身都透着股懒散,应是对闻砚桐脸色最好的回了。他喝了两口开水,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闻砚桐道,“外面雪停了。”

    池京禧又问,“路扫开了吗?”

    “应该扫开了。”闻砚桐便道,“侯爷要回家去吗?”

    池京禧垂下眸,把杯的水喝完,疲惫的叹息声,“嗯,要回家。”

    闻砚桐把杯子接过来,道,“喝了药再回吧,不然路上灌了寒风加重病势。”

    池京禧倒没不愿意,闻砚桐便放了杯子去洗漱。洗完脸闭着眼睛摸索着找毛巾的时候,忽而有人拿了毛巾递过来,她擦了擦脸,睁眼发现是穿戴好的池京禧。

    “怎么起来了?”闻砚桐讶异道。

    池京禧墨眸沉了沉,问道,“池单礼是谁?”

    闻砚桐当即惊得魂飞魄散,手抖险些暴露自己的情绪,连忙用棉布覆上脸,遮住自己的失态。

    池京禧也颇有耐心,站在边上等了会儿,看着她磨磨蹭蹭擦完了脸。

    闻砚桐哈哈道,“不认识,没听过,侯爷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人是你表亲吗?”

    “你昨夜梦话,喊了好几次这个名字。”池京禧道。

    “你听错了吧?”闻砚桐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把棉布扔进水盆里,怕池京禧再追问,就忙高声把茉鹂喊进来,“再些热水送进来,侯爷要洗漱。”

    池京禧见她不,也没有继续追问,带水送进来后简单洗漱了下,正好药和粥块送来了。

    两碗药摆在桌上,味道十分浓郁,将闻砚桐的眼睛熏得难受。她拿了其碗,叹道,自从来了这地方之后,药就没停过。

    药放到温凉,闻砚桐拧着鼻子闭着眼睛喝了,刚把碗放下,就见池京禧跟喝水似的把药喝完。

    简单吃了两口粥之后,或许是确实没什么胃口,便扔边了。

    没过会儿,牧杨就找来了,站再门外面叫喊。

    池京禧穿上了大氅,离开了寝房。

    三日的鹅毛暴雪终于过去,天空放晴。朝歌的钟在卯时第下敲响的时候,就有人拿了扫帚上街扫雪清理,官府又用酬金雇佣朝歌的平民百姓,鼓动众人纷纷上街清理。

    两个时左右,大街巷的路差不多都通了,雪被车车运到了城外堆积起来,就等着太阳出来后慢慢融化。

    被困在颂海书院的众官员之子也得以还家。

    闻砚桐站在门边,冲离开的池京禧挥别,“侯爷,回家后千万莫忘记吃药。”

    池京禧倒没什么反应,倒是牧杨回头给了她个大大的笑容,学着她的模样告别。

    第二日,书院正常上课。闻砚桐听了下,池京禧没来,恐怕是没听叮嘱,回去也没好好吃药才加重了病情。

    当日午,闻砚桐拉着傅子献去了饭堂,站再池京禧所的那道菜面前。

    那道菜叫千丝万缕,实际上就是烤好的鸡摆在盘子,然后用刀片成条条的鸡肉丝,在淋上酱料。

    闻砚桐不知道池京禧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道菜的,她凑过去认真瞧了瞧,忽而发现了端倪。

    这其实是个很容易发现的问题,难怪池京禧看不出来就可以写退学申请了。

    因为颂海书院里的学生都娇贵,不吃鸡头和鸡脖子。所以这些烤好的鸡在片肉丝下来的时候,不动鸡脖子上的肉。

    闻砚桐看了看摆在旁边被片得只剩下鸡架的壳子。鸡脖子是被当间刀切断,片鸡肉的大婶就用手拎着那段鸡脖,手法娴熟的下刀。

    看到这里,她终于明白池京禧为何下就确定了凶手是膳房的了。

    因为用刀的惯性。

    正常人若是杀鸡,下刀的位置肯定很随意,最多也就沿着鸡头切。但凶手必然是某个经常在鸡脖子上下刀的厨师,所以他的刀就跟平时样,下意识切去了学生们不吃的鸡头和鸡脖子。

    所以那日看到的无惰,鸡脖子连着头连根从鸡身上剁下来,就是因为那厨师嫌夜间太冷,又害怕被人发现,在紧张心理下的本能刀。

    闻砚桐心暗喜,察觉出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便沉着气,连续好几日都吃这道菜,吃到傅子献看见鸡肉就觉得难受。

    终于在第五日,让她看见了盘子上出现了没有脖子的鸡身,与无惰的尸体模样。

    那切丝的大婶似乎很讨厌这样切鸡脖子的人,恨声骂道,“又是这个老冯,每回都要占这点便宜,真不知道多吃那几块鸡脖子能填饱几个肚子!”

    闻砚桐好事的问道,“怎么了啊大婶,这鸡切得不漂亮吗?”

    “漂亮什么啊!”这几日闻砚桐经常跟她搭话聊天,那大婶都认识她了,自然而然道,“膳房的其他师傅在切鸡脖子的时候,都知道留段,我们片丝的时候拿着才方便,就只有个非要沾这点便宜,把鸡脖子连根切下,哎……”

    闻砚桐附和道,“这点便宜都占,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不是吗?难怪把年纪了还没娶到媳妇……”

    闻砚桐心下了然,草草吃完了晚饭,便跑去了膳房。旁敲侧击的询问了没有讨媳妇的老冯,结果得知膳房的老冯就只有个。她便放心的问了老冯的住处。

    接过寻去了隅院才得知,这个老冯出去找乐子去了。

    闻砚桐多问了几句,“冯厨子能出去找什么乐子?”

    旁人叹道,“那谁知道,他向来穷得厉害,手里但凡有点银子都吃喝玩乐。近日总念叨着琴墨楼的燕,约莫是找那处了吧。”

    “琴墨楼?”闻砚桐纳闷,“他去那地方作何?”

    个厨子,去琴墨楼干啥?这名字听就不是个粗人能去的地方。

    谁知道那人笑道,“还能去干吗,琴墨楼可是我们朝歌出了名的温柔乡啊!”

    闻砚桐听便懂,暗道这朝歌真是邪了门,个饭馆起名像青楼,青楼起名又这般雅。

    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个老冯有可能是去消灭证据去了。

    青楼是什么地方?典型的销金窟啊!这老冯极有可能是得了幕后黑手给的银票,怕查到头上暴露了,便想尽快把银票花出去。若是银票的面额较大,去青楼这种地方则是去得最快!

    闻砚桐扯了傅子献把,“快快快,咱们快走!”

    只要拿到老冯手里的那张银票,就能够查到是谁指使了他杀鸡,银票上必定会有姓氏,就好比闻砚桐手里的银票,右下角总会盖着“闻氏存银”的章。

    有章的银票才会在银庄生效,所以这也是老冯急着去销金的原因。

    傅子献不明所以,两人路从书院走到门外,用傅子献的玉牌出了书院,上了马车。

    闻砚桐急急道,“去琴墨楼,越快越好!”

    傅子献就在后补充句,“还是别太快,地上滑,当心出事。”

    闻砚桐没异议,马车便启程,沿着路进了朝歌的大路,去往琴墨楼。

    傅子献道,“我们为何要去琴墨楼啊?”

    “去拿个很重要的东西。”闻砚桐道,“但愿能赶得上。”

    赶到琴墨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座三层高的楼相当富丽堂皇,屋檐下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印花灯笼,门口还站着漂亮的姑娘招揽客人。只是寒冬腊雪的天气,姑娘的脸和手都冻得通红。

    闻砚桐下了马车就要往里进,却被傅子献拦住。他双耳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其他,磕磕巴巴道,“咱们、咱们不能去这种地方……”

    “没事,我就是拿个东西,要不你再门口等我会儿,我会儿就出来。”闻砚桐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不行,书院明令禁止的。”傅子献道。

    “我很快出来。”闻砚桐压根不听,边边往里进。

    傅子献急得在门口转,最后还是不放心她个人进去,也硬着头皮跟进去了。

    街的另边,站着池京禧和牧杨等人。几人目睹了马车从面前施过,然后闻砚桐和傅子献从上面下来,两人了两句。傅子献要拦,却没拦住闻砚桐,两人前后进了琴墨楼。

    牧杨愣愣的叹道,“这两兔崽子,胆子可真大啊……”

    闻砚桐进了青楼之后,老鸨正好在门口会客,见了她就立即笑嘻嘻的凑上来,也不管闻砚桐年龄,拉着她往里走。

    闻砚桐哪有时间跟她扯皮,当下开门见山,“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燕的姑娘?”

    老鸨便道,“燕儿啊,真不巧,她今日被点了卯,正接客呢,不若公子换个?我们这楼里的姑娘各样的都有。”

    闻砚桐喜,便道,“点了燕的人,是不是姓冯?”

    老鸨听,当下脸色就变了。她看出来闻砚桐不是为了销金,而是探消息的。老鸨是个聪明女子,自然知道这种客人招待了最容易惹祸上身,便道,“这我可不清楚,公子还是莫要瞎听了。”

    闻砚桐二话不从袖子里拿出张大银票,“是不是姓冯?”

    老鸨见钱眼开,边收下银票,边笑得甜腻,“是是是,据是颂海书院的厨子,他最喜欢楼里的燕,还要为她赎身呢。”

    闻砚桐松了口气,有拿出了两张银票,对老鸨扬了扬,“把那姓冯的今日给你的银票给我,这两张就是你的了。”

    老鸨听,脸色又变了。

    闻砚桐纳闷,特想问问这老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李博远的师妹,俩人是不是块去四川学过变脸。

    她道,“不成不成,公子千万别把祸引到我身上,我不过是个青楼老鸨而已。”

    闻砚桐又掏出张,“我再加张。”

    “再加两张也不成。”

    “三张!”闻砚桐把银票都拿出来,“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哪知道老鸨也是知道这些事不能沾惹的,即便是眼睛都馋红了,也硬着嘴道,“公子还是看看我们楼里的其他姑娘吧……”

    她着就要走,还暗给旁边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闻砚桐哪能轻易让她离开,忙要追赶。

    刚迈脚,就被旁边的姑娘伸出脚绊倒,闻砚桐慌张本能的伸手捞,谁知竟扯住了老鸨的衣裳,将她的外衣撕拉声给扯破了,整个摔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老鸨尖着嗓音喊道,“非礼呀——!”

    她眼睛瞪,摆手道,“误会误会!”

    老鸨显然是老手,招手,青楼的护院就从后门涌了进来,她喊道,“把我给这子抓住!”

    闻砚桐心知老鸨是眼馋她手里的银票了,暗道失策。傅子献的侍从才四个,根本不过这些护院,且若是真闹起来了,傅子献的名声也不好听。

    她倒无所谓,不过个富商之子,但傅子献不行,虽是庶子,但好歹也是个丞相之子。

    微微思量,闻砚桐便拔腿就往外跑,先溜再。

    护院见她要溜,纷纷往这边聚拢,拨开了楼的客人加快速度围过来。而被几个姑娘团团围住的傅子献也看见了闻砚桐这边的事,匆忙推开身边的姑娘。

    唯的好处是闻砚桐离门并不远,虽然瘸着腿,但跑起来速度也不满。

    傅子献给吓得脸都白了,见手拎着块鲜艳的衣料,手捏着银票,大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快跑!”闻砚桐矮身,从人群钻了出来。

    她心暗骂,里写的收拾骗人的!不是青楼的老鸨都见钱眼开的吗!这老鸨分明是见钱眼红,要杀人啊!

    琴墨楼门口那段堆着雪,极其滑,闻砚桐跑出来的时候了个大呲溜,险些当场下叉,幸好给稳住了。

    而傅子献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没稳住身形,出门就摔了个四仰叉,从三层阶梯上滑下来。

    闻砚桐见状忙转了个头去扶他,就这样耽搁,青楼里的护院已经追了出来。

    守在马车边的四个侍从见主子被追,立即围上来,当下抽了腰间的刀挡在傅子献面前。

    青楼的护院人多,并不惧怕,将马车带人团团围住。

    老鸨便从人群走出来,立在那三层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对闻砚桐道,“非礼了老娘还想走?今日把你身上的银票都留下,否则你的另条腿今日也要瘸。”

    闻砚桐脸色很难看。

    太大意了,吃了没有经验的亏!原以为要了银票就能走,却不想这老鸨竟如此难缠。

    “这是干嘛呢,这么热闹?”旁边突然传来看热闹般的声音。

    众人同回头看去,就见了揣着手的牧杨。

    池京禧在他旁边,俊俏的眉眼拢着淡色,完全像是个路过的人样。

    但此时他却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被围住的闻砚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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