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车铃儿》攀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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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天子》剧组的生活和北顾之前参与的所有剧作的拍摄都不太一样, 北顾头头是道地跟时南分析, 种种特殊的原因大概在于这部戏的规格之大和参演人数之多。

    “南哥你看,这是我的卧室, 这是卫生间, 里面没有浴缸……不过有的话我也会不用, 地方倒是挺大的。床……弹性还不错啊, 刚才阿吉已经给我把被罩床单换上了,哈哈从咱家刨出来的一套。”

    北顾举着手机给时南看自己住的房间, 他们住在影视城里的一栋宾馆里,这个宾馆已经整个被剧组承包了。房间面积挺大,就是正常的大床房,朝向不错。

    …………

    《少年天子》这部剧虽然各种规格都很高, 但是绝对没有土豪的做派。

    北顾也去过出手很阔气的剧组,女主是制片人儿子的准儿媳, 男主就是制片人的独子, 剧组在三亚包了一个度假酒店,选了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言情剧本, 充分贯彻落实以哄主角开心为主, 度假为辅,拍戏为顺便的主要方针政策, 全剧组快快乐乐地在三亚“玩”了两个月。值得一提的是,北顾在里面演了一个炮灰男三号, 花心大渣男, 扮相丑得惨绝人寰, 存在就是为了衬托男主的完美与高大,最后的结局是惨兮兮地被男主一脚踹到了海里。

    《终罪》火了以后就有人挖出了北顾演的这个角色,也有节目主持人刻意问他演这样的角色是什么样的心态。

    时间倒退一年前,那阵儿《终罪》还在热播,网剧也没有拍完。网上甚至有人晒出以前的所谓影评人给北顾的评价:“毫无演技可言,演烂戏全为了圈钱”,甚至还有人煽动粉丝在微博底下拼命地骂北顾的公司和经纪人,搞得乌烟瘴气。北顾一开始有些慌,情绪也十分低落,甚至隐隐为以前自己的选择而感到淡淡的后悔,晚上在和时南跑步时就随口抱怨了两句。

    时南当时对北顾是这样的的:

    “你大可不必为过去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感到焦虑惶恐。演什么,怎么演,都不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事情,同时也鲜少存在别人能完全把你按在那里,强迫你去参演的可能。所以一个时间段,一个选择。这是成长,也是你的人生阅历,坦然面对才是真正放下向前走的第一步。

    第二周的采访,一个主持人又拿北顾的恶搞炮灰男三事,这个电视台向来“凭嘴出名”,主持人一张口无遮拦的嘴惹了不少演员明星的不快。眼看着话题越来越过分,放在以往北顾一定是一笑了之,但是这次北顾想起了时南的话,终于拿起话筒给了正面的回应:“我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当时状态下所能接触的最好的安排。对于演戏,对于塑造角色,对于好剧烂剧,我都有自己的理解。作为演员,我会努力磨炼提高演技,争取能塑造出观众更喜欢的角色。”

    他的这段话一度成为了演员回应胡搅蛮缠的媒体的经典回复样本,被各大经纪人抄送传阅。他的自信和坦诚也迅速俘获了一大批年长的理智粉。他的北鼻们再次纷纷跪着唤他“北哥”,他真是又刚又A,简直不能更爷们儿!(当然这是在“北哥”和“南神”结婚以前的事。结婚后“北哥”就又变回“北北”了,真是让一众粉丝又爱又恨!)

    回归正题,刚才的规格很高的《少年天子》是那些玛丽苏暴发户神剧没法比的。

    具体来就是一个有钱、有权、有学问、有涵养的翰林大学士和徒有钱的暴发户的区别。来这里拍戏的人,无论是影帝(后)视帝(后),还是超一线花、顶级流量都要老老实实地遵循剧组的规矩。

    演员番位从一到五是单人间,剩下的演员的住双人标间,按照拍摄组来分房。当然,如果房间够,演员也可以自行申请单人房,但是要和生活制片报备,多余费用自行承担。一般来,来拍这种戏的无非都是想在官方剧里面露个脸、刷刷好感来镀金的演员。拍个个把月就是杀青了,没有人会主动在这方面和剧组找不痛快。因此看起来比较和谐,大家相安无事。

    《少年天子》除了演员特别多外,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特别。除张琮导演外,剩下的副导演和组导演就有四五个,就更别提几十个场务和道具了。它是分组拍摄,北顾跟着张导的A组拍,剩下的人跟着B、C、D组拍摄,分工十分明确。

    …………

    这边北顾和时南还在继续视频。

    时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身后是北顾熟悉的装饰墙,他双手放在桌上,手腕上是和北顾同款的P.P铂金表,十指指尖相对,支着下巴继续问道:“宾馆的室内温度和湿度是多少?”

    北顾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找到了墙上的显示屏道:“我看看啊……室温19度,相对湿度20%。”

    “你把温度调到21度以上,让阿吉把加湿器开,晚上也不要关。家里都是室温23度,30%的湿度,你注意一下不要一上来就脱成T恤满屋子跑。还有,影视城那里比较干,晚上床头柜放一杯水,早上起来嗓子可能会疼。”

    “知道啦南爸爸~”北顾在视频那头吐舌头。

    时南到嘴边的话一滞,无奈摇头,嘴里轻声了句:“又乱叫……对了我让阿吉带了一套锁鲜盒让他每天给你带水果。影视城订外卖和买水果都不方便,我让他们定期去市里买,你想吃什么告诉他们。”

    “好哒好哒!包子怎么样?”北顾点头应声。

    “今天和妈妈去公园了,买回来一大把气球,现在都飘在房顶上,我中午回去取文件吓了一跳。”时南轻笑。

    “怎么买那么多啊?”北顾也跟着在视频那边傻笑,嘴角的酒窝分外明显。

    “一开始妈妈只想买了一个,让他自己挑,但无论妈妈拿哪个他都指着要卖气球的人手里的那把……”时南双眸紧紧盯着视频里的人,慢慢地。

    北顾竟然感觉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歪了歪头,轻咳一声,“这子太贼了,也不知道随谁……啧!”

    时南目光深沉,嘴角微微上扬,“你觉得呢,北?你还记不记得你时候放学不回家,围在卖棉花糖的车旁边,别人都是问爸爸妈妈要棉花糖,你留在最后,卖棉花糖的老爷爷被你看得受不了,送你一个。结果你竟然不要,非要那个做棉花糖的车。”

    “噗……不是吧……你别骗我啊!你怎么知道的啊……”北顾大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是真的,因为那天正好赶上我出来的晚。走出来的时候学校门口就只剩下你和那个买棉花糖的老爷爷了。”

    “……哦。”北顾把嘴嘟成了鸡状。

    时南就像是没有看到北顾窘迫的表情似的,继续温柔又坚定地补刀:“然后你听棉花糖的车不卖,就特别伤心,拿着存了一星期的零用钱去隔壁卖部买了当时最贵的金币巧克力————一块钱一个。”

    北顾笑晕在床上,拿枕头捂住了脸,掩饰脸上的崩溃,“嗯——噗!我这么厉害吗?存一个星期就存出来了一枚金币巧克力?”

    时南笑道:“因为剩下的钱你都用来买红领巾了。你总是忘戴红领巾。”

    北顾扔掉手里的枕头,鸡窝头地坐了起身,他似乎发现了盲点,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机智,得意挑眉道:“……等等……一年级我就入队了?你一定在骗我!”

    时南幽幽叹息:“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你是第一批入队的,一年级下学期,3月份入队,之后4.5.6三个月大概每个礼拜都至少忘记戴红领巾一回,五毛钱一条,你家里红领巾泛滥成灾,你妈妈还在家里威胁你下次把红领巾都绑你脖子上。”

    北顾一脸深沉,“……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是想不明白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第一批入队……”

    “因为……见义勇为,帮邻居老奶奶追偷,虽然也没有追到……但是老奶奶还是坚定地用毛笔和红纸亲自给学校写了封比黑板还长的表扬信。”时南的表情特别一言难尽。

    北顾觉得自己时候真的……

    “……好吧,我们还是……下金币巧克力……吧。”

    时南突然闭住了嘴,不了。

    然而北顾今天一天被击太大,竟然没有发现时南的异状,继续追问:“南哥,你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金币巧克力的味道,它好吃吗?”

    意外的是,时南回答了他的话:“……好吃。”

    北顾眨着眼睛惊讶道:“哇!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甜叽叽的东西吗!?”

    “……嗯。那个……挺好吃的。”时南的目光柔柔的,比从窗外透过来的午后阳光还让人觉得温暖。

    …………

    时光倒退,这是在生医所家属大院鸡飞狗跳欢乐的日子。

    顾北没有拿自己存了一星期的巨款买到心心念念的棉花糖的车,心里异常失望,正好看到了对面的卖部,走了过去,指着透明塑料罐里的金币巧克力问:“阿姨,这个金币巧克力多少钱啊?”

    卖部阿姨在看黑白电视上的《还珠格格》,正好演到紫薇瞎了眼睛被卖到青楼超级“虐心”的地方,她跟着紫薇一起抹眼泪,头也不抬带着哭腔回道:“一块一块。”

    顾北算了算身上的钱,自觉把一张五毛的纸币,五个一角钱的硬币一起放到了台子上,踮脚拿过罐子、从里面掏出来一枚最亮(错觉)的金币巧克力。攥在手里,回家了。

    时南远远跟在后面,看到那个住在南边叫“北”的男孩子一反刚才的颓丧,屁颠屁颠跑走了,不禁老成地叹了口气:年轻真好……无忧无虑……

    晚上时南的爸爸时安行照例没有准时回来,他妈妈做了一桌子饭菜,习以为常地用筷子把菜各夹一些放到空盘子里,在上面又扣上了一个盘子,母子俩一起吃剩下的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乐女士今天的头发被一根漂亮的玉石簪子固定着,一开口就是吴侬软语,大家闺秀温温软软的模样。

    “班主任找我。”时南闷闷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炒鸡蛋。

    “出什么事了吗?”乐女士轻轻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