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豪垫着脚尖儿，上半身几乎快要探出阁楼的窗户了，只为了能够看清楚对面古宅里的具体环境。可惜的是他的视线里晃来晃去的仍然只是几根枯树枝而已。

    “您到底要看什么呀？”一路跟着叶宇豪从南方迁移回来的佣人方，扯着叶宇豪的裤腰带，再度问了一遍。

    “我怎么知道？”叶宇豪烦躁地回了他一句，“我老爹临死前就只了这个地方是个好地方，让我回来了一定要把这里买下来。我怎么知道他要我买下来是想干什么的？”

    “那您这样看……也没意思不是吗？”方声嘀咕道。

    “我猜啊……这里不会有我家以前悄悄藏起来的东西吧。”叶宇豪举着望远镜，微微眯起了眼睛。

    “真的啊？”方跟着一兴奋。

    “我们叶家当年多么风光啊！”叶宇豪提起当年语气就跟着变得骄傲起来，“整个龙京，谁不给我们几分面子。叶家医院……那可是世界一流的。要不是突然发生病毒危机……你少爷我现在还天天在酒池肉林里头泡着，享福呢！”

    方年纪比叶宇豪很多，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再加上又是南方人，不怎么了解末世之前叶家的情况。不过，他跟着叶家人生活了好几年，多少还是知道点儿这家人的底细的。在末世这么艰难的岁月里，叶家人也没有缺少过吃喝，那都是用真金白银和手头上的好东西换回来的。哪怕眼下，这位叶少爷手头上的东西已经没那么多了，也敢豪气地开口给人家三百斤粮食买房子。

    “少爷。您的没错。不然老爷子怎么会让您买这地段的房子。这里都四环了……您不是您家都住市中心的吗？”方心里在着九九。这少爷心真的大，这种事就该死死地记在心里，谁都不告诉的，现在让他知道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对听到了秘密的耳朵。

    “只可惜现在房子不在咱们手上……哪怕真有东西藏在里头，咱们也拿不到啊。”叶宇豪叹了口气。

    方陪着脸笑了两声，没有接叶宇豪的话。

    叶宇豪缩回了身体，把望远镜交给方，自行走开了。

    方等到他走开之后，自己举着望远镜朝对面看了一会儿，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好东西，。

    要是他能够偷偷进去把那些‘好东西’给找到……他就不用再给这位看不起人的少爷当牛做马了。

    习晗从房宽的手上接过文件，谨慎地问了一句：“你去要这些，没有引人注意吧？”

    “没有啊！”房宽觉得有些奇怪，“我们负责治安的要这点资料是很正常的，谁会注意？只是……”房宽多问了一句：“这玩意要来有什么用？人口普查不是咱们该做的事吧。”

    习晗没有理会他，把手头上的文件拆开，大致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记录，心里不由得一惊不关注不知道。原来龙京城里注射过疫苗后的人有这么多吗？

    “晗！”房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最近很不对劲呢。出了什么事吗？”

    习晗回过神来看向车前方，镇定地闭上了眼睛，“没什么。”

    “别瞒我。兄弟们都看出来你有事了。”房宽停下车来，拉了手刹，从口袋里摸出两只烟来给了习晗一只，“龙伽做错什么惹你不开心？”

    习晗听他提到龙伽，心里就难受。“怎么这么？”

    “你在躲龙伽。你不会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吧。”房宽直接挑明了道。

    习晗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烟圈吐到窗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你和龙伽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吗？”

    房宽起了疑心，“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龙伽？”

    “不是。我就是问问。”习晗道。

    “没有不对劲啊！”房宽并不相信习晗的话。他不是那种会无端端地‘浑话’的人。既然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对了！C队的钱军住在这附近吧……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习晗蹩脚地转换了话题。房宽心里更加起疑了，“知道！你要干什么？”

    “去看看他。上回……他受的伤最严重不是吗？”习晗又道。

    “那些都是皮外伤，最主要的是他挺过来了，没有变异。听好像恢复的还不错的样子……你想去看看的话咱们一起去吧。”房宽道。

    “不用。你把我放在那边，我自己去。”习晗心里有事，不想分精神去应付房宽。房宽是一位很敏锐的人，要是让他跟着一起去，不定会被他看出来什么。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件事。

    房宽答应了一声后，重新发动汽车把习晗送去了部下的住家附近。

    他们手上的兄弟只要是还有家的，进了京后就被允许和家人同住。剩下的孤家寡人则住在营地里。他们几个有军衔的不想住在营地，这才一块儿住了出来，也算是有个照应。习晗和房宽挥手道别后，这才转身往身后的住宅楼走去。

    其实他知道钱军住在哪儿，刚刚那资料上记载得很是详细。

    这是一栋老式的公寓楼，走楼梯的。习晗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听到了楼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就往旁边的铁门后躲了躲。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习晗透过铁门的缝隙，看到了他的两位战友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位正是龙伽。

    “龙队长。那件事你考虑清楚后让老钱联系我……我们等着你的答复。”跟在龙伽身后的是三个穿着同样灰制服的男人。

    灰制服是‘上工者’的代表。今天并不是周休日，这些本应该工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居民区？

    习晗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位‘灰制服’脖子后面那明显的疤痕。

    他的眼睛紧紧地缩了起来。

    龙伽没有话，直接走出了单元楼。他离开之后，剩下的五个人还聚集在门口，声地商量着事情。

    “老钱，你这长官靠谱吗？”

    “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即使不帮咱们，也不会出卖咱们的。”话的正是钱军。“最好是这样。咱们要做的可是大事……不能有半点马虎的。”

    “于大哥！这事不会有危险的吧……我家里人……”老钱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糊涂！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那位于大哥加重了口气，“现在是咱们开创新时代的最好时机，老钱，我是看好你的。你就不想……有一番天大的作为？”

    钱军被这话给动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三个‘灰制服’见状便告辞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习晗默默地在铁门之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从里头走出来，暗中握紧了拳头。

    于大哥？姓于的！他翻动着手上的文件，寻找着姓于的家伙，竟然找到了好几个，看登记的原籍，还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这些人哪！！到底该拿他们怎么办？

    习晗在街上茫然地走动着，怡好这时也是放工的时段。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注射过疫苗后的人。

    “老王！今天干活儿挺带劲儿的啊。一个人包了三个人的活，你这么拼命要干什么啊？”从习晗身边走过的是一帮注射过疫苗后的人。像普通人一样，放工的路上，大家都在着闲话。

    “我找到我表妹了。”那位老王憨厚地笑着道，“她还带着我外甥呢。家里多了两张嘴，我得好好赚口粮，养活他们。”

    “能找到自己的亲人……真是不容易啊！”旁边的同伴用羡慕的口气感慨道。

    “嗯！突然间就有了更多的动力。你们也不要放弃，也许，以后日子过好了，也会找到自己的亲戚朋友呢？”老王向往地道。

    “那敢情好……我不怕多养活几张嘴，我力气大……可以干很多活儿，只要……他们还活着……”

    习晗的脚步停住了，回过头来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

    突然间，他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踩着沉重的脚步，步伐坚定有力地往回走去。

    回到家中，龙伽也在。习晗站在门口直视着他好一会儿，“你跟我来。”

    龙伽眉目往下压了压，放下手里的番茄，跟着习晗进了书房。

    习晗看着这位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多少次风里雨里，都是他们共同扛过来的。未来他不敢，但至少现在，他的心里是十分相信这位战友的。

    龙伽被习晗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敏锐的感官告诉他，事情肯定很不简单。习晗把从手里那份资料放在了书桌上，“你看看吧。”

    龙伽走上前去，只看了第一页心里就明白，习晗这是知道了！

    “你！”

    习晗断了他的话，“我能信任你吗？龙伽？”

    龙伽一脸严肃的表情，“当然！”

    “……那么，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习晗的手指指在了专门被他标注过的‘姓于的’的几个名字上。

    龙伽默默地闭上双眼，“晗！”

    “把他们都抓起来。”习晗盯着他的眼睛，不容许他逃避，“理由……扰乱治安。”

    “晗！你别逼我……”龙伽心里无法立马做取舍。如果他还是人，他能很快就站在习晗的身边。可……他内心的‘同类归属感’正在作祟，这让他对那些即便是陌生人的‘同类’来……都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我，没有那么傻。”习晗突然开口，却是把目光转向了外面，“当宋毅告诉我你们的存在时，他就在盘算利用我了。”

    “宋毅？果然是他！”龙伽的拳头被他自己捏的‘嘎嘎’作响，“410里抓了那么多的人，他还想干什么？”

    “人？”习晗迅速回望他，“你确定他们都是人？”

    “当然！”龙伽的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是人？人的定义是谁定的？！我人话、做人事、吃人的食物，有人的思想和感情，为什么……不是人？”

    “你想当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别……别和他们掺和在一起。”习晗大喘了一口气，平复住了险些崩溃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龙伽点点头，“是啊！不然你不会找我对峙。”

    “宋毅，你们全都是怪物，可我不信！”习|网.xīitxt..晗道，“我有眼睛有脑子，他哄不了我。你们……只有一部分‘变异’了吧，还有一部分是真的恢复了原状。”

    龙伽在习晗的注视下，慢慢地垂下了肩膀，缓缓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