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这天，古镜家一大清早就格外地忙碌。

    准备好的五十对种鼠饱餐了一顿后，便一只只地被抓起来，检查好了性别，然后随机配对，关到一个隔间里。

    等把这个工作做完，天都亮了。

    “我准备了扁担，它们全都交给我，我来挑。”欧雷不知从哪里弄了根挑子来，算把这些种鼠加笼子一块儿挑起来，担去集市。

    “不用这么劳累。”古镜道，“我昨晚去找了习晗。他可以把车借给咱们。二爸，你去拿钥匙。”

    卓君尧答应一声，跑去隔壁敲开了人家的门。

    房宽拿着牙刷来开门，见到卓君尧，哼哼一笑，“来干嘛？”

    “车钥匙。”

    “哟，借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啊。”房宽就想怼一下这几个邻居。不是傲气的很吗？不是高冷的很吗？有本事别找咱家老大帮忙啊？

    “房宽，快去漱口。马上要上班了。”习晗从厨房走出来，阻止了房宽即将要的不好听的话。

    “车钥匙是吧？等一下。”习晗转身走到放钥匙的地方，拿了一把过来，交给了卓君尧，“听《龙京新报》的记者今天会去现场，你们到时候机灵点儿。”

    “知道了。”卓君尧答应一声，尽快地拿了钥匙离开。

    只要是和这家伙单独相处，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到，这家伙曾经杀了自己几十个同类的事情“跑那么快干嘛？”习晗站在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虽然比不上你俊美，好歹也算帅气。不至于看不起我吧！”

    “您就这么烂好人吧！看看。这才借了东西就翻脸不是人。老大，你长点心吧。”房宽都为习晗着急。

    他们老大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时候会识人不清。原炽也好、宋毅也好，包括龙伽和周平安他们……哪一个不是老大提携的，当初对他们多么多么的实在，结果，最后背后戳老大一刀的就是他们。

    “都是邻居。他们还答应送我一对田鼠呢。等我养起来了，咱们就不愁肉吃了。”习晗乐观地笑道。

    习晗借给古镜他们的是一辆大的SUV，后面的座椅放倒就能放下他们的东西。

    欧雷坐在驾驶座上，摆弄着车子，“多少年没开这玩意儿了。”

    “有车也开不起。只有政府里的人才有油。”古镜摸摸他的后脑勺，“等以后汽油放开了，咱也弄一辆，你天天开。”

    “我又不是司机，天天开这玩意儿干嘛？”嘴上这么，欧雷心里还是高兴的。

    古镜回头看了一眼卓君尧，“也给二爸弄一辆，豪车！超跑！”

    卓君尧笑了起来，“我又不是没有过。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古研坐在二爸的怀里，感觉二爸有些心不在焉，拿手拍了下他的脸。

    “儿子！”卓君尧回过神来，把心中那点儿不知名的情绪给抛开，抱住古研连亲了好几口。

    “宝丫和元珀的饭都准备好了吧？”古镜问欧雷。

    “好了。”欧雷道：“交代阿乙到时候热一下就可以给他们吃。宝丫自己也知道喊饿，不用担心。”

    “宝丫真乖。”古镜起这个姑娘，眼睛忍不住发热，“可惜咱生的是个儿子。要是个姑娘……”

    “儿子挺好的。”欧雷和卓君尧都护着自己的宝贝。

    “我又没不好。”古镜为自己辩解，“就是，女儿好软糯。叫爸爸的声音好好听。”

    宝丫这丫头在古镜家养着，管谁都叫爸爸。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被欧文他们养着的时候，那六个无时无刻不再教她，“宝丫，叫，爸爸。”叫了就给吃的，姑娘可不是管谁都叫吗？

    欧雷把车子开到了中央集市外面，钟潜和花子就在北区门口等着他们。

    “古哥，我们来帮忙。”钟潜热络地挽起袖子，主动去搬那些笼子。

    “你傻不傻，赶紧去摆摊子。今天要是人多，你把摊子摆开，肉烤的香香的，正好也给我应个援。”

    “还能顺道把我的手艺传播传播……”钟潜紧跟着接了一句。

    “有长进。”古镜笑夸了他一句后，招呼大家搬东西。

    “让一让！让一让！！”集市负责人见到古镜一家过来了，提着大喇叭一路跑赶了过来，“你们怎么才来啊？”

    “怎么？这不时间刚刚好吗？”古镜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呢。”

    “今天上面要来视察。听专门来看你这摊子的……你快点去，我已经调派了些人手负责维持次序。”负责人大喘一口气，着急地抹着脸上的汗道。

    “视察？”

    “你们不知道？”负责人声地凑到他;;尐;;网;.xīitxt,们身边，比了个大拇指，“是这位要来。一大早就有警卫过来查看现场。”

    古镜声地来了句：“原炽？”

    “注意点儿。叫首长。”负责人佯装发怒地教训了古镜一下。

    等到古镜受教之后，他才声地嘀咕：“咱们这儿都管他叫这个。”着，又比了个大拇指。

    “不是只有什么报纸的记者来吗？”古镜心里暗暗抱怨：他来干什么？

    “哎，我让我儿子去排队了，排的还挺靠前，他穿一身红色衣服，你待会儿给他挑一对最好的。”负责人又跟古镜套近乎，拉关系。

    “一定一定。”古镜就在周围不少目光的注视之下，跟着这位负责人，在一些治安队人员的保护之下，进到了北区。

    喝！古研吓了一跳。他料想到人不会少，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而且来的人，个个都带着自己的工具，排的队伍绕了好几个圈，从北区里头一直排到了北区门口。

    “他们都是来买田鼠的？”欧雷边走边咋舌。不是限量五十对吗？这排队的早就不知道有好几个五十了吧？

    这些人看着古镜他们抬进去的大田鼠，眼睛都发直了。

    “听很好养，一个月就能生崽儿。肉也好吃，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是这商家无良啊。卖这么贵。不是应该免费发放给咱们这些穷人的吗？”

    “就是就是。还是和专区合作的。合作还要收糠饼啊！”

    古镜听到这些声音，回头注视了那话的几人一眼。

    妈的！老子的东西老子爱怎么卖就怎么卖？你穷你就有理啊！你穷别人就该欠你的啊！“不卖给他们。”古镜对卓君尧道。

    “行行！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卓君尧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听力都很好呢。

    他们虽然最初的目的不单纯，但是好歹也算是做好事。没想到，做好事却得了这么‘下三滥’的评论。真让人心情不爽呢。

    “来了！来了！！可以开始了吧？等好久了都！”

    “老板，能便宜点儿吧！？家里没有粮开锅了。”

    “怎么才这一点儿老鼠啊？不够大家分的呢。”

    三位爸爸一腔热情本来就像沸腾的开水，就在这些不识相的人的话语当中，化作了一盆冰水。

    古研藏在大爸的怀抱里，站在后面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伸手撑住了下巴。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乐意将善意释放在这些话口不遮拦的人的身上。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人毕竟只是少数的。大部分老老实实排队，没话的那些，都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人。

    “排好队，按照排队的顺序来。”卓君尧站出来指挥全场，“先好，要秋风的，讨价还价的，道德绑架的……请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这里不是做慈善，就是帮大家改善一下生计。

    不求你们一个个感恩戴德，但求你们，体谅世道不易。还有，养殖田鼠需要家里舍得给它们喂食，如果你家连锅都揭不开，并不建议你进行养殖。那样根本养不活，浪费粮食也浪费精力。别到时候养不活，跑来找我们扯皮。我们一律不接受啊！”

    听了这番话的，有些人觉得不太合适，就自觉从队伍里头退了出去。

    更多的人对此充耳不闻。他们只知道，这是有便宜占的事。他们听过了，平时一只公田鼠都要卖八块糠饼，现在一只母的只要十块，还送一只公的，一旦养活了，就能生很多，一代一代地生下去，不到半年，就能繁衍出很多。这样划算的买卖，谁不做谁就是傻子。

    负责人开启大喇叭跟着喊了起来：“哪个不守次序的，被我看到了，就会被赶出去。这一次只有五十个名额，排到五十以后的可以自行离开了。站在这里等也是没有机会的！等到下一次，再来排位吧！”

    这么喊了两遍，只有几个离开，剩下的人还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把负责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古镜带着欧雷去到了后面，不算出面。他已经看到了《龙京新报》的记者了。这些末日灾后的记者们，带着照相机和简单的录音工具，正从北区的门口朝这边挤过来。

    “二爸一个人就够了。我们去帮钟潜顾摊子。”古镜对欧雷道。

    欧雷不放心，“不是那个家伙回来吗？我在这里盯着二狗。他要是轻举妄动，我还能阻止他。镜子，你去吧！”